“你好像有些不舒服?”半夏在一旁“关切”的问着。
“不要你管。”少女挥了挥手,似是有些心烦意乱,同时,脸上有着不可思议的惊诧,继而对半夏喝道:“出去,我想独自歇息一会。”
半夏浅浅一笑,道:“那我便先走了。”说着,转身轻快的离开了秋波厅。
刚出来不一会,便见先前跑开的宫女已领着一名御医朝这边走来,同时跟着来的竟还有原本在大殿之上宴客的皇帝和皇后两人。
半夏忙低头,凭着脑子里不太熟悉的记忆,僵硬的行了个礼数。
那宫女却有些迫不及待了,道:“我家小姐呢?”
半夏指了指身后的秋波厅。
皇后脸上也是有些担忧,道:“这丫头,行事总是这么毛躁,取个礼物也能把腿摔伤了。江御医,快去替她瞧瞧要不要紧。”
宫女便忙领着江御医走向秋波厅,还未进去,之前的少女竟自己先从厅内走了出来。
但见她气息似乎有些凌乱,面色潮红,却依然努力维持着优雅从容的样子,撑着门框道:“娘娘,我没事,不用麻烦御医了。”
见她这副模样出来,皇后怔了怔,随即想起了什么,四下一看,道:“宸王呢?不是说路上遇到宸王,有他照料着你吗?”
那小宫女也是一脸不解,看向半夏,道:“对呀,你家主子呢?”
半夏本不欲掺和这事,但眼下显然不能再躲下去,只得回道:“我家王爷脏了衣物,本就要去行宫更衣的,见沈姑娘并无大碍,便命奴婢在此伺候着。”
皇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小宫女,最后目光落在面色异常的少女沈静淑身上。
倒是皇帝先反应过来,道:“看静丫头面色似乎不大好,御医既然来了,还是瞧瞧吧,别出什么问题。”
“皇上,娘娘,我真没事。”沈静淑站直了身子,强撑起笑颜来,道:“玉润公主还在等着我的礼物呢,我再去换套衣服便过去。”
说着,招呼了自己的丫头,急急忙忙行了告退礼便匆匆离去。
皇后这才拉了拉皇帝的衣袖,道:“既然静丫头没事了,皇上,咱们也该去更衣了,群臣们还在等着呢。”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半夏很是低调的行礼相送。
皇后回头瞥了她一眼,这才搀着皇帝离去。
不一会功夫,凤宸也换了套干净衣裳过来。看见她时,眉宇间起了一抹异色,随即才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半夏看向他微皱起的眉宇,道:“你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
听她这么一说,凤宸脸色变了变,道:“刚才哪些人来过?”
半夏淡淡答道:“皇帝皇后。”
闻言,凤宸脸色更差了些,却没再多问,道:“走吧。”
半夏跟在他身后,有些疑惑道:“你真没事?”
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她若猜得没错的话,他先前饮了不少酒,却正是容易加速药性发挥的。
凤宸用沉稳的脚步回答了一切。
半夏便也只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跟在他身后,内心里却仍有些激荡。
其实,直到察觉到那沈静淑身上的异香,半夏才有所警觉。
没有想到,自己初次进宫便遇到这样的事。
那看起来不过是个未成年少女,一脸未谙世事的清纯,想不到竟也会使出那样的手段来。
如果自己不横插一杠子,不知事态又会如何发展。
回到酒宴上,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只是凤宸的脸上冷沉了不少,前来敬酒都被他一一推拒了。
酒宴结束时,天色已近黄昏,半夏正要跟着凤宸打道回府,突然有小宫女急急跑来,道:“宸王殿下,奴婢奉娘娘口谕,宣您和您的侍女前去凤储宫问话。”
凤储宫,那是皇后的寝殿。
凤宸眸色微沉,倒也没多说什么,便随那小宫女向内宫走去。
跟在他们身后,半夏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祥。
凤储宫内,皇后一身正装端坐在正殿上的软榻里,面色凝重。
在她身侧下座坐着的正是娇弱的沈静淑,只不过她现在脸色并不怎么好。
殿内还坐着其它几位宫妃,气氛显得很是幽沉。
待凤宸上前见了礼,皇后脸色才微微缓和了些,道:“宸王,本宫听说,你身边这位侍女略通医术,可是真的?”
“是。”凤宸答得干脆简单。
皇后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冷笑,猛的一拍身旁的茶几,道:“大胆丫头,快说,你到底对静淑做了什么?”
皇后娘娘发彪,一干妃嫔顿时禁若寒蝉,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半夏。
半夏来的路上已然设想过各种可能,倒并不惊慌,款款回道:”回皇后娘娘,因沈姑娘称自己是摔倒的,奴婢只是替她检查身上有无碰伤,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会有此一问。”
皇后冷冷掀唇,道:“是吗?可没过多久,静淑感觉身体不妥,便招来御医诊治,御医却说,静淑……是遭人暗算下毒,若非检查得早,只怕性命都堪忧。”
说着,她目光中多了抹厉色,道:“除了你,静淑再没接触过生人,而你又恰恰是懂医术的,不是你动了手脚又会是谁?”
半夏没有想到堂堂皇后竟然也会用这么低滥的栽赃手段,而那一双双看过的眼神也像是在看杀人凶手一般。
凤宸闻言,接话道:“母后,不知沈姑娘是身中何毒?”
皇后眸中怒意不减,道:“御医说了,是会取人性命的慢性毒药,宸王若不信,大可以多宣几个御医来问问。”
凤宸冷声道:“侍女进宫,要经过好几道盘查,她若藏有毒药,又岂会不被查出?”
皇后也不客气,道:“你是大皇子,那些侍卫又岂敢真正为难你。何况,一包小小的药粉,藏在身上根本无从细查。”
“如此说来,皇后娘娘便坐实了我下毒的罪名了吗?”半夏淡淡开口,道:“如果娘娘允许的话,可否容我替沈姑娘号一号脉?”
一旁蜷着的沈静淑闻言,竟似是畏惧的缩了缩,道:“皇后娘娘,不要让她靠近我。”
皇后见状更怒,道:“你看看,静淑现在被你吓成了什么模样?”
凤宸眸光扫了一眼沈静淑,道:“既然如此,便请施御医好了,他最是公正。”
“如此也好,省得你们不服。”皇后说着便下令宣施御医进殿。
不多时,一个半百老头便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行过了礼数,皇后将事情原委简述了几句,便让那施御医当众替沈静淑诊治。
施御医不敢怠慢,忙上前替沈静淑号脉检查。
好一会之后,那施御医才起身来,道:“回皇后娘娘,从沈姑娘的脉象上来看,确有中毒的迹象。”
半夏问道:“不知她所中是何毒?”
施御医眉心一皱,道:“这个……尚未查明,不过,沈姑娘脉象悬虚,血气难续,眼球却有充血迹象,确是中毒无疑。”
听到这里,皇后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快从实招来?若是延误了静淑的病情,罪加一等。”
半夏却并不慌,道:“皇后娘娘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有法子,或可治好沈姑娘。”
皇后却听也不听,道:“哼,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话吗?”
见半夏胸有成竹的样子,凤宸再度开口道:“母后处事一向公正严谨,今日却怎会如此处处偏颇?她是我府上的侍女,难不成,母后还担心她当众害了沈姑娘不成?”
皇后被这话堵了一堵,继而脸色一沉,强撑着颜色面道:“你也看到了,静淑现在很怕她,若再让她替静淑治疗,或许只会让她的病情更严重。”
半夏轻笑道:“那就由我口述,请施御医代为行针,如何?”
她这要求再合理不过,任谁也没法子再拒绝,皇后沉吟了片刻,默许了。
半夏让施御医给沈静淑服用了一些行气清火的药丸,继而以银针依次刺天阴,灵宫等穴位。
不出片刻,沈静淑灰白的面色似乎恢复了些,苍白的唇也有了一丝血色。
半夏观看了一下她的面色,道:“再以补气益血的汤药煎服几服,沈姑娘大概就没事了。”
施御医放下银针,顿时有些恍然大悟,道:“姑娘以银针刺穴一堵一疏,又辅以药物,这种法子甚是新奇,却想不到如此管用。”
半夏也不多作解释,只道:“沈姑娘所中之毒其实不过是药物相冲,她服用过于燥热的药物在先,又服用了一种凉性药物,原本也不会有这么大作用,不过因她先天体性寒凉,扛不住药性,才会导致这种症状。”
她没有明说沈静淑吃了什么药,不过她想,这件事皇后等人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若再要深究下去,只怕沈静淑的声誉也就尽毁了。
皇后想不到她轻易便让沈静淑恢复了起色,一时又是喜,又是愤。压抑了好一阵,才对那施御医道:“施御医,她所说的可当真?”
施御医点了点头,道:“确有这种可能,两种药物服用不当导致中毒也是常有的事。”
见皇后有了些想息事宁人的迹象,凤宸淡淡插话道:“那本王倒想问问,沈姑娘究竟是服用了什么药物,之前又为何不说明?”
这话问得直教沈静淑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几分血色,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后见状,开口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明,就别再多说了。静淑身子骨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次误服了药物,才有了误会,却也是你的侍女不识规矩,顶撞冒犯她在先。这事本宫不欲深究,就此散了吧。”
凤宸眸子敛了敛,却终归没有再说什么,行了告退礼,这才带着半夏出了宫门。
回府的马车上,凤宸一路无言,俊颜似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还要森冷。
半夏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来缓解这沉闷的气氛,想了想,才开口道:“皇后似乎对那位姑娘颇为宠爱,之前怎么肯下那么大本钱,竟想让她来引诱你?”
凤宸薄唇紧抿,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半夏没有气妥,转而又道:“不过,你也挺厉害的,那种药在酒精的催发下会发作得更快更猛,不过你好像丝毫没受影响的样子。”
这次,凤宸侧眸扫了一眼她,道:“你又怎知我没受影响?”
好歹她也是个医生,这种生理常识辩别能力还是有的吧?
此刻半夏倒没想到和一个男人谈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妥,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质疑她的医学专业性。
因此,她脱口而出道:“男性荷尔蒙飙升的时候,不是该有点外在反应吗?我看你挺淡定的。”
凤宸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许深意,却并未深究她话中听不懂的词汇,道:“你对男人倒好像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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