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奋力撞向那扇大门,“哐”的一声,几乎没有什么阻力,这些人收势不住,跌了进去。
“呃,门没有锁。”有人反应过来。
不过,众人来不及多想,见门已大开,那些心急灭火的信徒立刻蜂涌而上,冲进屋去。
火势颇大,沿着讲经楼里端烧将起来。
因为整个讲经楼皆是木制,又有藏书万千,只是片刻,火势已漫延开一大片。
那些最先冲进去的人很快又出来了,拿着空掉的桶瓢再度去装水。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心怀信仰的,虽然火势危机,却并没有多少人逃跑,反而七手八脚的帮着想办法灭火。
凤宸赶到时,楼前早已是一片纷乱。
突然,人群之中,他瞥见一个男子背着一个人从经楼里跑了出来。
他背上的人身上披了层薄薄的单子,盖住了头和大半个身子,甚至都有些辩不出是男是女。
此时正是人群慌乱的时候,周围的人根本无暇去注意这两个人,只道是有人在救火时受了伤。
凤宸却一眼便认出了单子下露出来的那双绣鞋。当即心中一紧,跃下马便冲了过去。
玉润也看到了,虽然背着人的男子脸上被烟薰得快要看不清面目,但她还是认了出来。
那一瞬,她眼里有震惊,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与恨意。
不过,种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跳下马背,冲了过去。
凤宸几步便到了那男子跟前,劈手便朝他砍过去。
洵玉正背着半夏好不容易冲出来,冷不防便感觉有劲风扑面,来不及闪躲,肩上着着实实挨了一下,整个胳膊顿时一阵生疼。
下一秒,一股力道将他背上的人一把接了过去。
洵玉心中一慌,正要反击,却看清了袭击他的人便是凤宸,当即松了一口气,收回了力道。
凤宸方才只顾着救人,也是到此刻才看清他的面目,眸色顿时一沉。
其实,早在知道玉润也收到了同样的匿名信时,他便已想到了洵玉这个人。
只是,洵玉远在彼秋,又刚刚才拿下京都,彼秋皇帝只是迁都,依旧还是彼秋国的皇帝。
他怎么也想不通,在这种时候,洵玉怎么会出现在玉兆。
但现在,所有不可能都变成了事实。
在他眼前的人的确是洵玉。
不过,怀中半夏异常的体温却又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显然,她是被人点了穴道,昏了过去。
然而,异常的体温和脉象,加上她脸上泛起的**,无一不让人往不好的地方想。
“你对她做了什么?”凤宸怒声问着面前的洵玉。
洵玉的耐力已是到了极限,控制身体里的药性让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面对凤宸的质问,他只来得及说道:“快带她看大夫……她,被人下了药。”
凤宸看他脸上也有着同样的红潮,而且气息分明缭乱得很,便知道,他必然也是被人下了药。
此刻人多眼杂,半夏的情形看上去又极为严重,他来不及多想,对赶过来的轻鸿吩咐道:“把他一并带回府去。”
说着,抱起半夏,转身就跑。
“主子不能骑马……”虽然情势紧急,轻鸿仍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也幸得她这一声提醒,凤宸没再去管那匹快马,而是带着半夏,急掠向寺外。
寺门外,白芷香吟刚驾着马车赶回来,凤宸二话不说,便抱着半夏冲入了车厢,吩咐车夫立刻回府。
玉润呆呆的看着洵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一别近两年,再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境之下。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甚至连招呼也忘了打。
洵玉神志早已不清,若非一股意念支撑着他一定要将半夏带出来,只怕他早已倒了下去。
所以,在看到半夏被凤宸带走之后,他凝聚起的所有精神都为之一泄。
这一松懈,他几乎便脱力倒了下去。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就在几步远的玉润。
倒是轻鸿眼快的一把扶住了他。
洵玉身体里的药性尚存,鼻息间立时便嗅到了轻鸿身上女人独有的清香。
虽然陌生,但对此时的他而言,依旧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尤其,轻鸿还就势扶住了他,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想要将他扶上马去。
洵玉下意识的便伸手抓紧了她的肩膀。
轻鸿只觉肩上一紧,紧接着,洵玉整个脸便朝她贴了过来。
她到底是经过特训的,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
不等洵玉贴近,她的掌风已迅速的落下,将他一掌劈昏过去。
玉润眼看着这一切,心都快要碎裂开来。再也顾不得许多,几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让我来吧,我带他回王府去。”
看她占有式的将洵玉往她身边揽,尽管很吃力,却依旧将他搀了起来,轻鸿虽不知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却还是松了手,只在玉润扶他上马时搭了把手。
玉润随即也跟着跨上马背。
半夏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是躺在熟悉的王府寝居内。
她第一件事便是摸向自己的肚子,感觉到腹中的胎儿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检视了一下自身,除了身体有些脱力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抓住洵玉的手,恳请他帮忙,让他冒险用火攻的方式打开那扇紧锁的门,再将她打昏带出去。
所幸,当时他们虽然找不着任何器物可以破门而出,但那全木制的厢房以及床上的被单草席都给他们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当洵玉带着她成功自那扇烧残的门里逃出来后,便听到不远处门外沸腾的人声。
为免她因为药性的原因而受到影响,洵玉按她说的将她打昏后,藏在暗处,待所有人破门而入后,再趁乱逃离。
如今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看来,他们的计划是成功了。
不过,不知道洵玉现在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便要起身下床,才刚坐起了身子,便听到屋内有响动。
透过青纱帐,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床榻边走了过来。
“凤宸……”半夏欣喜的唤着。
经历了这番惊险,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她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凤宸撩起纱帐,在床沿坐了下来,将手探向她手腕。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体温,脉搏也还算平稳,虽然有些苍白虚弱,精神看起来却还不错。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凤宸淡淡问着,眼里一派平静。
半夏摇了摇头,下意识的问道:“洵玉呢?他怎么样了?”
这话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小石子,在凤宸眼里掀起了一层波澜,连脸上的神色也瞬间黯沉了几分。
他的声音清冷了几分,道:“你便这般担心他吗?”
看他情绪不对,半夏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僵。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记得凤睿说过,要让凤宸和玉润亲眼看到她和洵玉……
冲出暗房后,她便让洵玉打昏了她,后面的事她并不知情。
所以,她不确定,凤宸是不是误会了他们。
她的话加上眼神中些许的不安,在凤宸看来却成了另一层意思。
“怎么,你们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本王看到的吗?”凤宸的声音里虽然只有清冷,并无怒意,却远比愤怒更让人心悸。
半夏不想让他误会更深,忙解释道:“是凤睿,是他在云音寺设下了陷阱……不过,我和洵玉并没有发生什么,你不要误会。”
凤宸本不想追问的,可是,想到洵玉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叫的全是她的名字,而她一醒来竟然也是迫不及待询问他的安危,他便怎么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你去云音寺,难道也是凤睿的安排吗?”他不冷不热的问着,“还有洵玉,难道也是凤睿让他来玉兆国的?”
他的语气,分明就是不相信她所说的。
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
曾经,哪怕她被完颜陌劫走了好几天,他也不曾怀疑过她半点的。
仅管如此,半夏还是解释道:“我去云音寺,是想替我父母祈福。”
凤宸唇角微挑,浮起的却是一抹讽刺,道:“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父母?”
这句话仿如一根利刺,深深的扎在了半夏身上,让她的心疼痛不已。
这就好像是在提醒着她,她并非真的紫悦,那些所谓的亲人,都不过是她的自欺人。
这种感觉不好极了。
半夏尽量压下心头的难过,道:“你原来不是很信任我吗?为什么现在我说什么你都怀疑?”
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凤宸有些许动容,却还是道:“听说,你是突然决定去云音寺上香的,而且,一进寺里,便支开了身边所有的人。”
“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半夏没有想到,自己的行径竟会被扭曲成这样。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凤宸反问着,“你是早就跟洵玉约好了在云音寺私会吧?”
半夏险些气结,在见到洵玉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来了玉兆国好不好?
“所以,你相信,是我和洵玉在云音寺**,被你抓个正着?”半夏嘲讽着,“从什么时候起,我在你眼里竟成了这种女人?”
凤宸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难测,似是要通过她的眼睛,直透入她心底去一般。
“在魏城,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你们一直在一起。”凤宸淡淡说着,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当时,你们在一张床上。”
半夏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想以这种方式来极力压制住不段颤抖的身体。
“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可你从来没问过我,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表露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掩饰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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