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后不久便有官方出面刻意封锁消息,但以族里人的办事能力,还是打听到了当时事件的原委,并很快将消息带给了半夏。
知道人是被凤宸带走的之后,半夏心底是既喜又忧。
喜的是小野并不是落在其它什么人的手里,凤宸再如何变态,总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忧的是她担心他知道小野的身份,如果他知道小野是他的女儿,她不敢相像会是什么后果。
只怕,很有可能,他不会放孩子离开。
不过,听传消息的人来说,曾经有人去名医会询问过,并召了两位大夫前去认亲时,她心底又生出了一丝侥幸。
看来,这孩子平时还是没有白教,还有点防人之心。
但是,要从凤宸手里把孩子领回来,这的确有些难度。
当半夏提出要亲自出面时,立刻便被绎心阻止了。
“你不要太低估了凤宸,虽然你的易容术很好,但他对你最是了解,万一看出破绽,咱们就功亏一溃了。”
半夏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但是,事关小野,即便是有风险,她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的。
绎心看出了她心底的纠结,接着又道:“何况,以凤宸的心机,小野还只是个孩子,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说不定,早就被他套出了话去。我们若贸然出面,只怕反而会中了他的计。”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绎心的思虑还是很周全很成熟的。
半夏深知他说的有理,连自己在凤宸面前也未必瞒得过他的眼睛,小野天性单纯,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她还有一点更担心的。
连小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以为绎心便是她的父亲。如果凤宸以为她是绎心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不利?
想到这里,她便再也坐不住了,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丹州城,先确认一下小野的安危再说。”
其实,绎心心底也很牵挂小野的安危,也不再多作阻挠,道:“既然如此,我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得听我的安排。”
事情的走向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当半夏和绎心经过一番细心易容,重新回到丹州城时,所见到的,却是满城的认亲告示。
告示上详细描述着小野的容貌,并召告所有人,有知情者,可去丹州衙门认亲。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其中有人说道:“这认亲的事诡异着呢,据说有好几拨人去衙门认了,结果,运气好的还只是被赶了出来,还有人被暴打了一顿呢。据说是因为去认亲的其实是个贩子,被识破了,险些没丢了半条命。”
“那还有谁敢去啊。”其余人听了,纷纷摇头,继而便对那一纸告示失了兴趣,掉头离开。
“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半夏问向身边的绎心。
绎心眉心微锁,道:“他与小野按说本该素昧平生,却如此大费周章的替她寻亲,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半夏沉了沉眉,道:“这纸告示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是在帮人寻亲,反而像是在告诉我们,小野在他手上,看我们要不要露面。”
“他应该并不知道咱们还活着。”绎心说着,道:“这纸告示,也许更多的是针对咱们族里的人。”
凤宸既然能对他痛下杀手,那么,他对其它翋彝族人施计捕杀便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难得的流露出一抹凌厉之色。
“你是说,他在利用小野,想要对族里的人赶尽杀绝吗?”即便是事已至此,半夏仍有些不敢相信,凤宸会做出这种狠绝的事情来。
如果,他真的知道小野的身份的话,他怎么也不该这么做。
“或许,这只是我们的癔测,他是真心要帮小野寻找亲人呢?”半夏宁愿相信事情是这样。
绎心也不愿相信凤宸会做得如此决绝,尤其是看到半夏眼中那抹坚定后,他更希望事情就像她所想的那样。
“那么,我们就试一试,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绎心说完这句,拉过了她的手,悄然将她带离了街道。
和霍羽的重逢是在城外的一所破庙。
当日,凤宸要斩霍羽,半夏以一纸书信换得他被释,事后,他便被绎心安排的人秘密的转移到了破庙里。
事实上,如果不是派来保护他的族中侍卫不愿放人的话,他们主仆早就想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半夏她们在山崖上的变故,不过,再见到他们时,仍是有些震惊。
当然,也有些欣喜。
而且,欣喜更多过于惊讶。
“你看你家闺女,见到你多开心。”半夏一看到他,便想到他上次的扮相,忍不住便调侃着。
霍羽的脸皮比人想像的还要薄,立时便多了一抹红晕,同时,狠狠瞪了绎心一眼。
当初他是死活不愿意男扮女装的,不过,为了救半夏,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所以,半夏一提这事,他自然就怨上了绎心。
想到他当时的模样,绎心虽然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对他,终究还是有一丝歉疚在,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抱歉,让你受连累了。”
他这么一说,霍羽反而不好再与他计较,无声的笑了笑,道:“看来,你们惹上的麻烦一点也不比我的小。”
“这或许便是咱们比较投缘的原因吧。”半夏知道他虽然看似内敛,实则内心有着一股侠士的豪迈,故而也不绕弯子了,道:“这不,我又有麻烦要找你帮忙呢。”
一听她是要来寻求帮助的,霍羽还未开口,他身边的五味便险些跳了起来,道:“半夏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可是我家公子险些就没命了,好不容易才逃过了一劫呢。”
“五味。”霍羽喝断了他,道:“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人家救回来的。”
他这么一说,五味顿时便有些理亏,却还是嗫嚅着道:“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您再去送死呀。”
“别胡说!”霍羽瞪了他一眼,这才对半夏道:“说吧,我能帮上什么?”
他的干脆爽快让半夏也有些意外,正如五味所说,他可是刚死里逃生回来,现在却还是这般义无反顾,这与他文弱的外在看起来截然不像。
半夏感动之余,笑道:“放心吧,这次不用你们去冒险,只是想跟你们借一样东西。”
霍羽问道:“什么东西?”
半夏指了指他的人,道:“你——的身份。”
当弄清楚半夏和绎心是要扮作他和五味,前去衙门领人时,霍羽眉心不由得微拧,道:“你们假借身份掩人耳目我能理解,不过,孩子要怎么认出来你们?”
提到这一点,半夏不由得笑道:“我经常易容,小野是知道的,为了让她不认错人,我们有约定好的暗语和手式。”
霍羽闻言,道:“既然如此,我亲自替你们去一趟不就行了?毕竟,衙门里的人都见过我,万一让他们看出了破绽,你们反而会身陷危险之中。”
“不行。”半夏想也没想,便道:“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要是凤宸再拿你开罪,我未必能再救你一次。你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再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听她这么一说,霍羽眉心更紧了些,道:“既然风险这么大,你们两个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总是要试一试的。”半夏心意已定,道:“我总不能眼看着小野落在他们手里却置之不理,就算有风险,我也必须把她救回来。”
这世上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一个母亲救自己孩子的。
看到她眼里的誓在必得,霍羽眼中隐隐有什么被触动,道:“既然这样,我陪你去,绎心在外接应,这样即便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连个后援都没有。”
半夏没有想到他明知危险竟还坚持要帮忙,说实在的,她和绎心同时行动,的确是很不理智的。
尤其,绎心是族长,不能有任何闪失。
现在鬼观的人虎视眈眈要对付翋彝族,她更是不愿让他涉险。
若是有霍羽帮她,一来更可以打消凤宸的怀疑,二来,就像霍羽所说,若真有什么不测,他们至少还能保有一些实力。
“看来,我又得欠你一份人情了。”半夏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却满含感激,显然已是决定采纳他的建议。
一旁的绎心却不赞许,道:“不行,他不会功夫,出了什么事的话,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半夏知道他的担忧,道:“他的确不会功夫,但这样更不容易引起凤宸的怀疑。你别忘了,鬼观的人就在凤宸身边,一旦他们察觉到你的气息,你可就真的危险了。”
理智的分析,她的话确实没错。
不过,这种关键时刻,却还要借助外人的帮助,这一点,却令绎心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小野在对方手里,容不得有半点差池,为了大局着想,他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既然如此,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们,如果有什么变故,你们要第一时间联络我。”
半夏应道:“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所以说,公子你又要去冒险了吗?”看他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五味眉头皱得老高老高的。
霍羽没有答他,显然是不可能再改变决定。
五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半夏,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公子,你完了……”
话未说完,却被霍羽一记眼神打断,再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半夏便易容成了五味的模样。
五味只是个普通的药僮,基本上没什么人注意过他,所以,要模仿他非常容易。
如此一来,只要霍羽小心应对,他们此行应该并无漏洞。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两人便直奔丹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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