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世,判官老爷只予我一天时间。-79小说网-今日我若是仍无法求得你的谅解,明日自会忘了这些事,不久后便得离开阳世,继续堕入轮回。”
听完‘女’子的诉苦,沧澜的眸中顿时忍不住添上几分诧异。
许是见沧澜有了几分动容之‘色’,那‘女’子又婉转哭啼了几声,凄凄哀求道:“平轩,我自知是我做了对你不起的龌龊事,但这诸多的严惩,多少也算得受到报应了。求求你,便放我一条生路吧。”
“放你一条生路……”沧澜无力地阖上眼,‘唇’边淡淡的,添上一抹苦笑,“我能放你生路,那谁又来放我生路?”
“你……”‘女’子微微一愣,含着泪,不解地问:“你如今贵为水神,如何还要人放你生路。”
“呵呵,贵为水神……听起来真是风光。”他叹了口气,道:“罢罢罢,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记着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你走吧,此去走了奈何桥,过了转轮台,你我,便再无关系了。”
‘女’子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如此容易就得到了原谅,她伏地又磕了两个头,:“早知你大人大量,如此便多谢了。”
沧澜几不可见地避开她的礼,转过身去,也没有接话。
行完礼,‘女’子扶着膝娉娉婷婷地站起身,说了声“就此别过”,便转身‘欲’离去。
步子迈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沧澜身姿修长、‘玉’树临风,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当年是我对你不住,你不记恨我,我多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早些忘了我,而后再寻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好姑娘。”
“此事不用姑娘劳心,别过。”沧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攥了攥拳,便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了茫茫的湖面。
‘女’子幽幽地朝湖面静看了半晌,便也回身走了,背影袅娜,风流婉转却又显出几分落寞。
“夫君,水神大人,很难过吧?”秦落雨侧头问他,目光却猛地凝在了他的脸上,从初次见面起,她便知道自家夫君模样绝顶,那狭长入鬓、墨‘色’飞扬的浓眉,眼角微微挑起而显得有几分妖孽的桃‘花’眼,‘精’雕细琢、神韵清奇的五官,处处都紧紧吸引着她的视线,让她只这么看着他,就觉得‘胸’口暖暖的,心头有什么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感觉到她那灼热的视线,殷睿宸回过头来,秦落雨慌忙尴尬地转开目光,粉面上顿时漫上淡淡的红‘潮’。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殷睿宸失笑,信手挑起她的下颔,纤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那被他养得日渐圆润的脸颊。
“没有……没什么。”她努力地想要装作镇定,却不知俏脸上早已满布娇羞‘欲’滴的嫣红,以及那颤动如蝴蝶的长睫,左顾右盼的眼神,早就已经出卖了她的紧张。可就是这么纠结又尴尬的模样看在殷睿宸眼中,却是可怜又可爱。
“娘子想看便看,为夫不介意。”秦落雨与他目光相接,他的眼眸深邃如潭,满满的温柔,让她轻易地陷进去,而后无法自拔,几乎就要溺在他的眸光中,恍然之间,她仿佛受到盅‘惑’了一般慢慢的朝前倾了倾身子,轻缓地在他下巴上印下一枚蜻蜓点水般的‘吻’。
轻‘吻’方落,她才惊醒自己做了什么事,红‘唇’一抿,便想要退开。殷睿宸眼见她羞红着脸颊想要转身,一把便托住了她的背脊,手上微微使劲,便让她倒向了自己的‘胸’口。
“躲什么,他们又瞧不见我们。”
他低头,以‘唇’在她红透的脸颊上轻‘吻’厮磨,直到她的呼吸渐重,才稳稳覆上了那两片嫣红的‘唇’。
“别,水神大人他回府了,待会若是看不见我们……”这下秦落雨是真的惊慌了,他们隐在一旁看戏可是瞒着沧澜的,若是被他知晓了,那可真是丢人死了。
“惹了火便想要推开我,娘子可真是太高看为夫了。”殷睿宸停下‘吻’,仍是与她额抵着额,灼热的呼吸让秦落雨的脸都快红得烧起来了,半晌后,他才终于定了神,将她缓缓推开,笑道:“也罢,暂且饶你,咱们先回去再说。”
秦落雨点了点头,而后轻叹道:“他们前世姻缘错配,两心不‘交’,最后更是酿成苦果,惹得双方都不好过,如此可怜又可叹……水神大人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殷睿宸道:“心中不畅快那是必然的。但是说到底,此事早已过去百年,纵有再多的爱恨,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他以前的怨,不过是不明白自己对金氏一片倾心为何到头却遭了那样的下场罢了,如今既然知道她已受到应得的严惩,他自然也不会再将那不相干的事放在心头了。”
“只叹他经过此事,往后怕是再也回不去原本温润的‘性’子,更不会轻易以真心示人了。”
秦落雨道:“但愿往后他能遇见以真心待他的‘女’子。”
二人回到水神府,却不见沧澜,秦落雨问过龟丞相,得知他从岸上下来,便进了书房,一直不曾出来,殷睿宸先将秦落雨送回房休息,而后便去了沧澜的书房。
一进‘门’便见那人一袭蓝衣,手中一支粗长的狼豪笔,正对着一面清透的‘玉’案上作画,一提手一落笔,皆带着满满的怒气,而‘玉’案上,一个婉转袅娜的‘女’子,俨然已经成型。
“看来水神殿下的心情很是不好,怎么?语不投机?”
沧澜回头瞥了他一眼,反问:“怎么,蛇王殿下方才难道没在岸上?还是说您在现场看完好戏还不够,还得来听听我的转达?”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但殷睿宸却也不恼,反而哈哈一笑,道:“转达倒不用了,不如同我说说,水神大人如今的心情,是恨是怨抑或疑‘惑’?”
沧澜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好歹你我相识一场,多少还是能明白你的几分心思。”殷睿宸上前,取下他手里的笔,在那画旁添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丑陋鬼怪。
“我想,你现在的心情,一定是疑大于怨。你在想,为何你能如此容易便原谅了她;你在想,为何听到她在地狱中所受的惩戒,你一点也没有报复的快感;你在想,你到底有没有恨过她。如何,我说的对吗?”
“半点不错,我如今真的很不明白,这么多年,我到底有没有恨过她,或者该说,有没有爱过她。”沧澜抬起长袖在‘玉’案上轻轻一抚,那画上的‘女’子与鬼怪便缓缓化作了一抹水纹,最后消失无踪,
“爱过也好,恨过也罢,如今早已过去了不是吗?她改日一旦投胎转世,便再也记不得当年事,你若是还心心念念着不忘,到底折磨的,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