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乱地站在风里,忘了言语。今天穿的是一袭暗红色冬装包臀长裙,配着黑色高跟鞋,黑色的围巾,擦了深色的唇膏,我以为这样是显得高挑,稳重又不失优雅,怎么就成了交际花呢?
“依文妹妹。”小北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他不是一直叫我嫂子的吗?看来龙大伟已经真的和我划清关系了。勉强挤点笑容:“小北,欢迎光临!”
“不用客气,依文,虽然有太阳,但风吹着挺凉的,这里有服务员迎接客人,你还是进里面去吧。”小北有点腼腆地说,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和小北一起往大堂里走,我忍不住问他:“小北,我今天穿得很不得体吗?”
“啊?”他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刚才龙大伟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他走在最后面没有听到。
“没什么。”我摇摇头,其实我心里知道自己穿得并没有不妥,只是龙大伟看我不顺眼,故意奚落我,谁让我是他的情敌呢?但被他说了之后,我的自信尽失,谁让他是我在乎的人呢?
“依文,不介意我这样直呼你的名字吧?”小北说。
“不介意。”心里说,我已经没资格介意。
“真想不到,你和龙总原来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小北叹气道,然后又安慰我,“虽然从恋人变成兄妹这样让人很难接受,但不管怎样,还是一家人,你不要太难过了。”
我一脸懵逼,惊愕不已,原来龙大伟是这样说的,怪不得刚才陈旺一群人也没再喊我嫂子了。心里怅然若失。
到了二楼大厅,座无虚席,宾客们济济一堂,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端着托盘,灵巧地穿梭其中,热情地为人们服务着。
我爸妈在招呼着他们的朋友,我便带着小北走向梦园公司的那一桌,见到龙大伟笑容可掬地在为秦志引见各位大咖。
秦志虽然平时有接触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跟他们都不熟,现在有龙大伟在中间介绍,他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已,只见他落落大方地说:“我是依文的朋友,大伟是依文的哥哥,就是我哥哥,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什么时候成了龙大伟失散多年的妹妹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突然觉得秦志好虚伪,他在酝酿着莫大的阴谋。
“秦先生客气了!大家自己人,以后互相关照,互相关照!”众人回应道。
陈旺看我走来,说:“妹妹辛苦了,很忙吧?生意红红火火啊!”
“不辛苦,欢迎大家光临。”我客套说道,眼睛睨着龙大伟,他在我身边玉树临风地站着,体贴地递给我一杯水,温声说:“累吗?喝点水歇一会儿。”仿佛我真的是他妹妹一样,刚才在门口还嘲笑我来着,这会儿又装得这么好。
“妹妹说哪里话?”我们的房东也是梦园的股东之一,吴总笑着说,“每次我们要应酬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吃饭好,本来我还想让大儿子继续开酒楼的,但无奈他志不在此,硬是搞什么科研去了。现在好了,我们又可以回到这里吃饭,真是太好了!”
“大家招呼自己哈,我先失陪一下!”我找个借口溜开,我得去问问我妈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和龙大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这事怎么听怎么荒唐,不知道这是秦志的主意还是龙大伟的主意。
“嘿!依文!”走到中间,一桌子同学们拦住了我。于是我又坐下来,和同学们喝了几杯。
喝完去找我妈,见她正在应酬着宾客们,我便又走去同事桌敬了酒。一路喝下来,不知不觉间,我喝了不少,头已晕晕沉沉的。
我拿着酒杯,到了秦志爸妈这一桌。秦芳没有来,秦志爸妈,岁月、黄光泽以及他们的爸妈坐在了一桌。
“对不起,叔叔阿姨们,不好意思啊,刚才太忙,招呼不到,真的很对不起,我敬你们一杯赔罪!”说着,我端起红酒杯正想喝,秦妈妈赶紧伸手阻止。
“依文,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忙。陪着你的朋友同事们喝酒是没办法,陪我们就不用喝了,喝酒多了对身体不好,来,坐我旁边。”她说着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看她的态度,俨然当我是未来儿媳妇一样,难道上次龙大伟说我有梦游的事没吓着她?
“依文还要去招呼客人,秦志妈,你着啥急呀?怕儿媳妇被人灌坏不成?人家亲爸妈都不担心。”岁月妈妈的一张嘴,活像电视剧里的雪姨。
我不是她儿媳妇,我才不要当她的儿媳妇呢!但是我不能说,我怕一说出来,秦妈妈的心脏病会当场发作。
这时秦志走过来,他后面不远就跟着龙大伟。我心里酸酸的,但也想明白了,龙大伟和秦志,怕人们说闲话,怕再刺激到秦妈妈的心脏,于是他们合谋,让龙大伟当我哥哥,就像第一次见秦志爸妈时一样。这样,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就名正言顺了,至少让秦妈妈看起来是。
如果这是秦志的主意,那么他真是够龌龊的,他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毁掉我的名声?为了让他的妈妈开心地活着,就要牺牲我的下半辈子吗?要我一直演到什么时候?还说他爱我?他就是逼良为娼!
如果这是龙大伟的主意,他就真是够残忍的,够残忍的……我的心已碎掉。
悲愤在心,我一味地闷头喝酒,秦妈妈阻止我,我酒劲发作,手一挥:“我不是你儿媳妇,你别管我!”秦妈妈怔怔地愣在当场,平时斯斯文文的女孩子,怎么发起酒疯来真像梦游症发作一样?
“伯母,对不起,我妹妹喝醉了,我先送她上楼休息。”龙大伟说着,拉着我就往楼梯间走。
在楼梯间,龙大伟搂着我上楼,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温暖的拥抱,他清新俊逸的脸庞,我心爱的人,就在眼前。那一杯杯喝下去的酒,倾刻间化作了相思泪,我紧紧地抱着他痛哭。
他把我横抱起来,打开大门,走进大厅,把我放在沙发上,我依然紧紧地抱着他不想松手。
“大伟,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告诉我你也像我一样,每天都在想我,大伟,我好想你,我想得要死了,我好难受……”我语无伦次,哽咽着,搂着他的脖子,直到泣不成声。
他试图拉开我的手,但我却搂得更紧,我只想多抱他一下,哪怕一下下,多一分钟也好。我日思夜想刻骨铭心的爱人,此刻就在我怀里,我怎么舍得放开手?
“好了,先松开手好不好?”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手,有点无奈地说。
“不!我不松手,我不想你离开我,”我泪如雨下,心里像扎了一万根针,“你把我的手剁了吧!”我趴在他的肩膀上,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服。
“剁了你就没有手啦,别傻了好吗?”他又轻拉一下我的手,轻声说道,对着哭得肝肠寸断的我,他好像终是不忍心用狠的。
“我要手有什么用?你把我的灵魂都带走了,留下一副躯壳苟活于世,有什么用?你曾经对我说,你离开我一天,便不能生活。现在我才是这样,我离开你一天,便不能生活,可是你却再也不记得我了。”
他看我一时半会是不会松手的了,便在沙发上坐下来,任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对我有点同情,又有点无奈。
我跪在沙发上,粘在他怀里,贪婪地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暖,能多一秒是一秒。
我流着泪,在他耳边呢喃:“你知道吗?前一刻我还沉浸在将要嫁给你的幸福喜悦里,瞬间你就不见了,转一个身回来你已经爱上了别人,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我措手不及。你的容颜,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早已刻在骨子里,烙印在心里,没有办法删除,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重启刷新。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缓缓?”
自从他重启刷新了之后,我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以前每一次见到他,他都一副拒我千里之外的寒冰脸。
这回趁着酒劲,我尽情倾诉着对他的思念之苦,哭得凄凄惨惨,简直是生死两茫茫,泪流几千行。
他开始无动于衷地坐着,看着我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无奈地拿着纸巾帮我擦眼泪,又轻轻拍着我的背,直到我在他怀里哭累了,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我妈把我叫醒的,对着我就一顿骂:“周依文,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这么多客人,要不是龙大伟和秦志帮忙,我和你爸都忙不过来,你的朋友岁月都帮着我们招呼客人,你却自己在家呼呼大睡!啊!我问你,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
我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衣衫完整,身上盖着被子,估计是龙大伟突发慈悲把我抱进房间里来的,便问:“妈,我的朋友们走了吗?龙大伟呢?”
“你还记得你有朋友啊?龙大伟不见了,连着你的那台笔记本消失了!”我妈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