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装,我就陪着他装。我像往常一样,上班,下了班就回餐馆里帮我爸妈的忙,我不再去折腾了,因为我已知道了龙大伟的心意,这货明明爱着我,却要装成是我哥,装成对我冷若冰霜的样子。他心里不难受吗?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两个相爱的恋人,明明深爱着对方,还要装作毫不在意,这多么痛苦。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把握的,他为什么要故意冷落我、伤害我?
但是,每当我有事的时候,他却从未缺席,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他总会魔法般地出现在我的身边,救我于危难之中。如果他看到我在没有他的日子里,闷闷不乐,相思成疾,他还会继续这样吗?
痛定思痛后,我决定不再努力了,我寄情于工作中,我成了工作狂。
老姑婆萍姐也许是因为时间治愈了她感情上的伤痛和内疚,她向公司提出辞职,打算回到北京去。在2016年初,公司答应了她的辞职,让我顶替了她的位置,我当上了财务经理。
曾经,我暗暗发愤,要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要取代她的位置,拯救整个财务部于水火之中,让大伙儿再也不用受她的冰霜功之苦。如今当她要离开的时候,我心里却有着淡淡的惆账,与她共事相处多年,心里对她真是有点不舍。
我送她到机场,她放下了终日盘起的长发,换掉了黑框眼镜,换下了职业装。如今的她,穿着米色的羊绒大衣,显得端庄优雅而恬静。
她握着我的手,说:“依文,谢谢你,在这个城市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你让我懂得了生活,我们活着是为了活得更好,而不是活在过去。我的父母慢慢地老了,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一味逃避,躲在这里不问家事。我要回去孝顺我的父母,照顾我的亲人,我相信我以后会更好的。努力吧,你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
我点点头,说:“如果有空,欢迎回来这个城市,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祝福你以后拥有更多的朋友。”
她微笑着点点头:“也欢迎你到北京来,到时我带你去游故宫,去天安门,去长城。”我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良久,她拉着行李转身,挥手与我道别。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泪湿了眼眶。人世沧桑,岂能没有分别的痛苦时刻?她的一段感情,让她的人生暗淡了十五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五年?但她何其幸运,她在十五年后能走出心里的阴霾,走出来了,便是一片艳阳天。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吧。
因为龙大伟注资进来,加上谭总有效的管理方式,我们公司很快便有了起色,我也因此更忙碌了。我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充实。好吧,我就是劳碌命。
我变得像萍姐一样,有时候下了班,我还会呆在办公室,除非老妈说餐馆忙不过来,我才回去帮忙。幸好,我不会像萍姐一样对下属冷若冰霜,我觉得我的下属,个个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不管有什么事,我都需要他们来挺我,就像他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需要一个爱他们的好领导一样。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单枪匹马打天下的,我爱着我的团队,我与他们情同手足。
在元月二十四号那天,星期五。南方下起了历史罕见的雪。中午前后,部分地区出现了短时雨夹雪。消息刷爆朋友圈,人们跑出家门又跳又叫,迎接随雨飘落的小雪花。
据报道,我们这个城市下雪,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头一回,有历史记录以来也不过是第三次而已。人们喜大普奔,乐翻了天,纷纷跑到户外堆雪人,南方的雪人一夜就火了,因为它实在很小,像巴掌大吧,雪太少,只能堆个迷像型的,萌萌达。
下午,大伙儿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小雪花,露出渴望亲密接触的小眼神,于是我跟财务部的伙计们说,自个儿的事情完成好的,便可以提前下班去玩雪。小伙伴们乐疯了,兴冲冲地提前下班去看雪,有些事情没完成的也跑去玩了,说晚上再回来加班。
我约了岁月和黄光泽等人,一起去我家餐馆旁边的广场堆雪人。其实堆雪人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众人如约而至,堆了几个拳头大小的雪人,拿着手机围着拍照,都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雪的人,大伙儿乐得像疯子。玩得正起劲,我突然一阵头晕恶心,“哇”地干呕起来。
“依文!你怎么了?”岁月惊惶失措,扶着摇摇欲坠的我。
“我很不舒服,好难受……”我虚弱地说道。
“快送去医院吧,怎么突然这样呢?怕是着凉了。”黄光泽喊道。
“喂,我说,让一个人去餐馆通知一下她的家人,我们送她去医院。”
“好,你们赶紧去,我去通知依文的爸妈。”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把我抬上了车,送我到医院去。
到了医院,经过一翻检查和化验等等,过了一个多小时,诊断结果出来,我被送进了肿瘤科病房。
我妈赶到了医院,一走进病房就哭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女儿呀!”
我的小伙伴们都在沉默,谁也没想到,我的病会来得如此突然,而且一发现就是晚期。
我妈哭了一阵,说:“我要去找医生问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是不是弄错了?”
“什么弄错了?”长得圆圆胖胖的医生走进来,对我妈说道,“阿姨,这事谁都是无法接受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接下来我们科室要详细研究一下针对病人的方案,你们别太激动了,病人需要安静,安静啊!”说完,医生又走了出去。
“妈,你别哭了,我活着也觉得没意思,得了这病也算是老天依了我的心愿。”我说这话的时候,龙大伟刚好赶到,站在病房门口。黄光泽已经发微信通知了他,并把我的诊断结果也告诉了他。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一定是拼命赶过来的。
大伙儿闪在一边,腾出位置让龙大伟走进来。我妈见到龙大伟进来,擦着眼泪站起身,又控制不住捂着嘴流泪。
龙大伟在我的病床边坐下,握着我的手,温声说:“依文,没事的,别怕,有我在。”
我日夜思念的人啊,终于勇敢地在众人面前,执起我的手,待我温润如初。心里一疼,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挣脱他的手,说:“哥,虽然只是挂名的哥哥,但我走后,还请你多关照一下我爸妈。”
他微笑着抬起手,帮我理一下额前掉下来的头发,说:“我们一起照顾爸妈,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吗?现在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龙大伟。”我吸吸鼻子,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他。
“依文,我是你的龙大伟,一直就是,我爱你!”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帮我擦着泪,但是他自己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转过头望着他,疑惑地问:“你自从在秦志面前出现后,不是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一切了吗?”
“后来我慢慢想起来了,自从在小楼梯间,我打了你一巴掌的时候,我的心里莫名的痛得刀绞一样,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我便慢慢地试着去回忆,然后慢慢地就想起来了。就算我忘记了一切,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爱你。”他捧起我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着,他温热的眼泪流到我的手上。
我抽出手,难过地问道:“可是你一直都与我保持距离,除了我发烧的那晚。”
“那晚,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悄悄回来看你,无意中发现你在发烧,一时情急,拿了毛巾帮你擦拭。宝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常常在深夜回来,偷偷地看着熟睡的你。”
我生气了:“为什么?你爱我却不靠近我,不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说:“我怕我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或被重启,我以为你会慢慢忘了我,然后和正常的人一起,过正常的生活。”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现在也会突然消失,你去找别人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他无视众目睽睽,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推开了他,说:“你看我现在要死了,你才说你爱我,如果我的病突然好了,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叫我和别人过所谓的正常生活?这样的同情我不要,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