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78章(1 / 1)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青阳脸色青白不定地道。

“空口白牙往我身上泼脏水,就算你是……”

“我说过,是我查出来告诉他的。”

季青阳看起来好像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那样脸色惨白。他不可置信地转向了那个男人——后者表情非常平静,仿佛说的是“我今天早上吃了个酸菜馅包子”那样随意,甚至说完还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汤。

“我没有……”他有些虚弱地低喃,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行动多么完美无缺,他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没有。可能你只是被误导了,景言,我……”

“谁允许你这么称呼我?”某个男人皱起眉头,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讨厌的东西,“你之前可没这么不懂规矩。”

季青阳咬着下唇怔怔的说不出话。

不懂规矩?那个二十岁、却可以在私下一口一个“景言”、只有面对媒体和上节目的时候意思意思说一声“祁影帝”的家伙又算是什么呢?

他还怔在那里,就见祁景言漫不经心地用纸巾抹了抹嘴角,推开盘子站了起来——这是吃完了要去休息室休息。莫一笑几乎是同一时间也喝干净最后一口汤,惬意地眯了眯眼睛,然后起身。

紧跟着的是徐嘉琪。相貌美丽大气的女星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施施然踏着高跟鞋跟在他们后面,嘴里发出模糊的嗤笑:“我的天,景言,这个笑话确实成功逗笑我了——他之前没这么不懂规矩?还没成年演个群演就敢往你床上爬的是谁啊?我做梦梦见的吗?”

说话的时候,她还没有走远,齐彤和罗子灏都听得真切,被这个惊悚的消息冲击得回不过神来,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看妖怪一样看着季青阳。

季青阳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那个一举一动都极尽美丽也极尽强势的女人毫无掩饰的讽刺,戳穿了他的最后一层皮。

他垂着头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在同桌的一男一女两个演员诡异复杂的视线中,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身后,罗子灏嘹亮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大得好像就是要让他听到那样。

而季青阳却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或者说,他眼睛里现在只看得到一个人。

“景言,景……祁影帝……”他嗓音破碎地追在后面,跟着那三个人转过弯,走到那个大的演员休息室——里面祁景言是单独享有一间的,“我没有……相信我……”

徐嘉琪不耐烦地停下步子,转身拦在门口:“不必这样了,这儿的三个人都清楚你是什么德行。你要是不想在剧组混不下去就别装了,看着恶心。”

季青阳僵了一瞬,却没有卸下脸上脆弱而苍白的表情:“……徐影后,能让我跟祁影帝说句话吗?——就一会儿,他不愿意我就走。”

徐嘉琪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倒也没拦着,侧身让开道路,任由他走进休息室,然后才满脸嘲讽地关上了门。

“我……”季青阳站在祁景言的面前,又是祈求又是痴迷地看着那个男人。后者正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光脑上的新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季青阳不安地挪了挪脚尖,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感受着最真实的忐忑、站在一个人面前了。或许只有在祁景言面前,他才是内心别无他物的季青阳,像一个渴盼偶像的最普通的粉丝那样仰望,没有阴谋,没有伎俩,没有算计……

可是,为了走到这个人面前,他又不得不使出阴谋,运用伎俩,不断算计……

“我能和你,您,单独谈谈吗?祁影帝?”

青年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低语。

祁景言终于把目光从光屏上移开,施舍了他一秒的注视,眼睛里连厌恶都没有——就像一般的人不会对于踩在脚边的蚂蚁有什么情绪那样——开口:“你要说什么?要么说,要么滚。”

那个“滚”字毫无疑问地刺痛了季青阳,他站立不稳地晃了一下,然后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您到底查到了些什么,但我相信您其实也只是推测和怀疑,对吗?巴蒂·维尔德什么的,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他有些艰涩地说:“如果是当年的事情,我……我……无法否认。但,我只是想离您更近一点,祁影帝。我那时候太年轻……”

祁景言皱了皱眉:“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可以滚了。我们还要午间休息——不用担心,为了《千阙》我也不会把你做的事情捅出去。”

但季青阳听了他的话,看起来却更脆弱了,甚至有一点摇摇欲坠。

徐嘉琪嗤笑,插言道:

“看着真可怜啊——不过这种扮可怜的招数也是驾轻就熟了,当年你被我从他床上拽下来也是这幅表情,哦,没现在这么纯熟。我还真的心软以为你是疯狂粉丝一时迷惑。结果呢?呵,转头你就乔装打扮跑出去找八卦娱记说我劈腿和景言在一起……我还天真地以为是剧组女二号干的。呵呵,要不是景言这次查,我根本想不到会是你,当年你才多大,甚至还连个经纪公司都没有……谁想到呢?根子上就坏了的玩意儿。”

当年,拍《伽马射线》的时候,徐嘉琪还有男朋友呢。

莫一笑愕然地看了一眼季青阳,简直要佩服他勇气可嘉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嘉琪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样子,就说这位大姐纵然路见不平,也不用这么急着充当先锋吧?原来……季青阳这么牛叉?逮谁咬谁,跟得了狂犬病似的?

季青阳的身体已经又一次颤抖起来,他的脸色变幻不定,从凄惶到阴沉再到悲伤,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溃地大叫起来,又似乎马上会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

“……我没有……不是……我没……”他喉咙里含含混混地咕哝着什么,沙哑到不成样子。

半晌他整个人都发着抖说:“……我只是太在意了……祁影帝……景言……你明白吗……是因为你啊,我想要靠近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徐嘉琪发出一声响亮的笑声。她眉间浮上一股凌厉,如同女王一般盯着季青阳:“别再找借口了,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爱慕景言,想到的方式就是趁他喝醉了试图爬.床,你觉得自己奉献屁.股了你就是献身?这tm是强.奸未遂!”

美丽的女星毫不掩饰地吐露出最粗俗的字眼,表情里全是厌恶不屑。

季青阳最在意的一个就是他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另一个就是祁景言。今天他让人破坏莫一笑红毯秀的事情已经被广而告之,至少在《千阙》剧组里声名算是毁了——更不用说罗子灏两个人还知道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这对极好面子、最执着于“完美绅士”人设的,季青阳来说,简直是一夕间生活就天翻地覆了。

而更糟糕的是,他正被迫站在祁景言面前——还有“情敌”(莫一笑)面前,听祁景言的好友用嘴直白地语言揭穿他做过的丑事。

他如同脱水的鱼,绝望地看着包裹自己的、作为掩体和最安全的庇护的尊严与声誉一点点被剥离,裸.露出脆弱而又赤.裸的神经。

明明屋子里除了他就只有三个人,祁景言还没有看他,他却觉得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都变得有了把他烫熟的热量,它们烧灼着他,用无尽的嘲讽和鄙夷。

但他甚至没有心情在乎这个,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祈求着,如同溺水的人渴望一根浮木。

“景……祁影帝,你,你也这样觉得吗?”

祁景言抬头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事实上,不管是一笑还是徐姐说的这些,都是我查完告诉他们的。”

他的眼神里透出奇怪,好像在问“你怎么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季青阳猛地摇晃了一下,但又稳住了自己:“祁影帝,我……我当初只是一个太过痴迷于偶像的少年,您知道,当时我只有22岁,我因此确实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情,这一点,我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他说得又快又急,似乎急于说服对方,又好像正努力说服自己。

短短的叙述时间里,他似乎又一点点变得镇定起来,条理清晰了不少。

是的——不是绝路——季青阳迅速地梳理着过往——只有《伽玛射线》的事情做得毛躁,其他的事情,不会有人能查到。

当初,他试图挑.逗喝多了的祁景言,这一点无从反驳,而之后他带着偷拍的祁景言和徐嘉琪共处一室的照片去找狗仔,因为第一次做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后来的滴水不漏,被找到证据也有可能。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莫一笑说的的那些,什么巴蒂,那些我真的不知道。”他颤抖地注视着祁景言,仿佛注视着唯一一抹光亮,“请相信我!您派人去查,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都只是怀疑,很多是巧合而已……请您不要就这样给我定罪……”

莫一笑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忽然伸手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让那个辩解着的青年看了过来:“没有确凿的证据,很多只是巧合……听起来,你很清楚我们查到了什么,又查不到什么,对吗?比如引我去那个更衣室换衣服的工作人员,他确实和你的助理联系过,但那说明不了什么,他对于什么巴蒂确实一无所知。又比如白兴……”

少年的眼睛眯了起来:“带他去‘见识见识’的朋友,其中的确有一个是你当年的室友,可这也不算什么,世界这么小,谁还能不认识谁呢?但是……”

他笑起来,明明是温和的笑容,却让季青阳突然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压力从他的目光里传递过来。

那不是一个二十岁的新人应有的气势,而是……而是只有资深的演员,甚至影帝身上才能看到的。但是,他偏偏具有了。

莫一笑微笑着看着他:“季前辈,我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极其现实的人,毕竟,你手上的事情可真不少。在戏服内部涂满花粉、害得同剧组花粉过敏严重的演员休克到差点死亡,让白兴染上毒.瘾,试图设计我被维尔德强.暴……啧。”

“这么凶残的你,为什么会天真地相信景言想动你,需要证据呢?”少年歪歪头,露出一个非常纯良的笑容,“白兴对你做过什么吗?我怎么样过你吗?被你差点害死的演员怎么样过你吗?没有,你还不是打算彻底毁掉我们的一辈子。为什么……我们想要让你身败名裂,要认真地按照证据办事呢?你想说我们不怕冤枉你吗?——不怕啊。不说这些‘没证据’的事情最终得利的就是你可以推断出动手的人,就算这些事你真的被冤枉了……”

“你还没明白吗?你不应该对景言哀求让他相信你,因为,事实上不是‘为了查清是谁干了这些事查到你头上’,而是‘景言就是要查你才查出来这么多事情’。换言之——”

“他想摁死你。那些,不过是为了摁死你找到的合理解释。”

少年轻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全是笑意,甚至带着微微地怜悯。

季青阳感觉到后背已经慢慢被渗出的冷汗浸透了。

他的脑子好像被古地球的尼加拉瓜瀑布狠狠地冲刷过了一遍,之前那些迷惑的地方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终于意识到,不是徐嘉琪要动他,甚至不是莫一笑挑唆,而是祁景言本身,从《伽马射线》开始就厌恶他,厌恶到无法容忍他在视线里蹦跶。

——亏他还痴心妄想地想过变得和这个人更接近,能够光明正大地表露他的感情。

然而事实上,他这么多年能够在圈里混下去,大概,不过是因为……祁景言根本没记住他,没记住那个爬了他床的恶心的小人物是谁。

如果知道,他连今天的地位都没有。

而现在,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祁景言终于看到了他,想起了他是谁,也……

终于决定收拾他。

而他做的事情,足够让祁景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收拾他。没有实锤并不重要,祁景言有足够的能力让他在这个圈里寸步难行甚至声名狼藉。

季青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只有他自己可以不按照游戏规则办事,别人也可以……是他想当然的以为这几个人都是比较规矩的人,或者说,他想当然地以为……不,是期望……祁景言不会这样对他。

但在意识到自己误区的下一秒,他就惨笑起来:

凭什么呢?凭什么祁景言不会这么对他?

他季青阳算什么?在那个人眼里就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臭虫吧?别说对他动心,祁景言连看都根本懒得看他……

季青阳颤抖着,慢慢跪倒在地上。他终于认清了眼下的处境,看着祁景言的目光里也少了迷恋,而多了一丝恐惧:“那么……这部戏,这部戏……”他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你的最后一部戏。”祁景言淡淡地说,“你不是说想靠近我,那么剩下这十集的时间,就是你最后靠近我的时间了。——别指望破坏剧组进程,我确实没有你干的那些事情的证据,但如果你影响了《千阙》……”

男人淡淡地冷笑了一下。

“我会让‘证据’出现的。”

这是季青阳走进这间屋子以来,看到的祁景言的第一个表情,但是他恨不得没有看到。

想靠近他?

季青阳苦笑着抬头望向天花板,眼睛里全是呆滞——这一刻他好像梦醒了一样,清清楚楚看到了祁景言眼睛里头极致的冷意甚至……杀意。这个人是真的对他一点点感觉——不,别说感觉,连好感都没有。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杀了他!他恨不得离这个人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

“我说,他不影响《千阙》你就真的放过他?”

季青阳踉踉跄跄地离开之后,徐嘉琪立刻不满地对祁景言抱怨:“他根本是个变.态,杀人犯!天哪,他差点把那个可怜的演员害死!花粉过敏反应那么严重,这个疯子居然让机器人把人家的戏服里面全都涂满了花粉……而且看起来他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最后看起来好像还在怪景言你——一副你对他太残忍的样子——他有什么脸?他应该把牢底坐穿……不不不,这都不够,死不足惜!”

“徐姐,我可没说他不耽误剧组就放过他。”祁景言对着亲近的人,表情终于温暖起来。

“你不会真的要‘炮制’什么证据吧?”莫一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很容易被警.方看出来的……”说着他就有些丧气:“这混蛋确实太缜密了,就算我们举报他,也十有**都是证据不足……”

“被警.察找去问话,当一次嫌疑人,毁毁他名声也不错。”徐嘉琪倒是兴致勃勃。

祁景言却轻笑了一声:“何必——你们还是正经人的思路。”

“那某人倒是给我们示范一下不正经的思路啊。”莫一笑扬起半边眉毛。

“我家里军.方背景很重。”祁景言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毛,“说起来,巴蒂·维尔德也在我们认识的范围内。”

“你是说……”

“我堂叔对这种货色深恶痛绝,一直盯着他,没让他祸害咱们华国的孩子,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么个脑子长下半.身的,不让他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还真让人担心。”

祁景言悠悠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了笑。

“……找个工作人员引路这个法子,还是季青阳自己教给我的。等《千阙》杀青,我就让他亲自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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