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小女孩的声音很冷,眼神也毫无温度。
般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视线移到别墅的大厅内,随后又回到女孩身上。
“你一个人在家?”
女孩抱着娃娃,点点头,一双大眼十分空洞无神,加上头发乌黑,皮肤惨白,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洋娃娃。
这时,般若似乎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她寻着那气味低下头,只见这女孩的脚上穿了双红色的运动单鞋,那种红十分耀眼,让人难以忽视。
“你爸爸妈妈呢?”般若的语气不带丝毫起伏。
“上班了。”
般若看向屋子里,只见别墅内没有一点声音,倒真不像是有人在。
“我找你父母有事!”
女孩看了她一眼,木然回答:“我不认识你,不能放你进来。”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孙强见状,叹了口气说:
“现在的小孩子脾气可真大,不过大师,这家里到底谁会作案?我们来一趟,好歹也要看看这女孩的家人吧?看看谁最可疑,总不能就这样走了吧?要不要我跟门卫探听一下家主的信息?”
“不用!”
“那我们怎么知道谁是犯人?”孙强蒙了,有些慌,“你也说了,鬼王擅长控制人心,他和他手底下的鬼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到处作乱,如果不早点找到鬼王,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已经找到犯人了。”般若的表情无比平静。
她的眼前闪过那双红色的鞋子。
孙强似是想到什么,陡然瞪大双目,他不敢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人性本恶!”般若说完,飞出七寸**钉,强行钻破这家的门锁。
“大师……这不好吧?要是被家主看见我们破坏他们家的锁,这……”孙强担心极了。
“家主?”般若冷哼,“家主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说着,般若推门而入。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阴煞气铺面而来,般若身上的法器受这煞气影响,剧烈地晃动片刻。
般若充满戒备地走进了屋子,屋里十分安静,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明明十分温暖,可从这别墅内看过去,却觉得异常冷清,加上这套别墅屋内的风水布局很不好,形成一个死局,使得这间别墅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可想而知,在风水这样差的别墅里居住,家主肯定好不了。
般若走到转角处,这时,忽然从地下室的方向飘来一缕黑烟,这黑烟越来越多,充斥着整个大厅,般若见状,眉头微蹙,她寻着这一缕黑气慢慢静悄悄地往地下室走。
就在这时,一个凄惨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啊……不要!”
“不要?怎么能不要呢?”
刚才开门那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天真无邪地笑了,语气轻飘飘的,乍一听,倒有些诡异,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
“爸爸,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最亲密的一家人,我会照顾你的。”女孩说。
“不!欢欢,求你!不要这样对爸爸,爸爸以前对你很好的。”
“是啊,你以前是对我很好的。”
般若从楼梯口看过去,只见看门的女孩欢欢手里拿着一把刀,而她对面,一个男人被捆在了椅子上,他的边上摆放着不少工具,显然是用来折磨他的,也因此,他的眼神涣散,看起来颓靡不振,加上浑身是伤,显然没少受折磨。
欢欢还是个孩子,此刻她挑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爸爸,不要怕,我会把你也剁了,和妈妈放在一起包饺子吃的。”
这样恶毒的话语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即便般若听了,也不由毛骨悚然,只觉得一阵凉意划过她的胸口,让她心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也正是这时,般若第一次感觉到鬼王的威胁,他能把一个孩子变成毫无感情的杀人魔,他让所有黑暗面和弱点都放大,让这个原本还算美好的世界,变成了修罗场。
“不要……求你!”男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只反复地低声呢喃:“求你,求你。”他低着头,头一直往下点,鼻梁上戴着的眼镜眼看就要掉落下来。
“爸爸!你早知道今天,当初为什么不对欢欢好一点呢?”欢欢依旧是一副可爱懵懂的模样,她微笑着说:
“以前爸爸把欢欢领回家,欢欢是很开心的,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新家,新爸爸和新妈妈对欢欢都很好,可就从妈妈怀孕了开始,她对我的态度陡然变了,她经常对我说,她有了自己的宝宝,我已经是个拖累,让你把我送走,送回原来的地方,可欢欢不想去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孤儿院有很多残疾的小孩,那里的院长看起来很好,但背地里总打骂我们,还猥亵小孩,我才不去那样的地方,我想着,只要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不见了,欢欢就不用走了,于是,我就偷偷地设计妈妈,让妈妈摔倒流产。”
欢欢说完,气得鼓起嘴说:
“可没想到妈妈的小宝宝没了以后,她更是讨厌我,经常打我骂我,还动不动就说要把欢欢给剁成肉酱包饺子,欢欢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爸爸妈妈都这样讨厌欢欢,以前,你们明明很喜欢我,就因为欢欢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就这样对欢欢?”
“不是的……我们都很喜欢你!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你们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根本没有这样。”欢欢生气地撅起嘴:“你们明明很介意我不是你们亲生的,你们总说,我一来就克死了你们的孩子,是个灾星。”
他似乎就要崩溃了,陡然哭道:“老婆……是我害了你,当初要不是我坚持领-养-孩-子,就不会变成这样。”
“爸爸,你不要哭。”欢欢似乎在安慰他,“等欢欢把你剁成肉酱,你就知道,那有多疼了!”
说着,这女孩拿起刀走向男人,般若注意到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有些已经干涸,变得粘稠,而这一摊血的中间,有两处空白地儿,是小孩的脚印。
欢欢手里的刀很大,就是平常做菜用的刀,按理说她这样的小孩根本拿不稳这样的菜刀,可这时,一阵黑气袭来,鬼气陡然把整间屋子包围起来,这鬼气很冲,连般若都差点被这鬼气冲撞得站不稳。
般若再次抬眼看去,只见欢欢鬼气已经附在欢欢的身上,这一刻,欢欢的力道显然比之前大了许多,拿着菜刀的手不再发抖,她眼神阴沉地走向男人,来到男人的边上,欢欢看着男人甜甜地叫了一声:
“爸爸,不会很疼的,疼就只疼一下,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后面,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不要害怕。”
说着,欢欢拿起菜刀,朝着男人的头砍去。
“住手!”般若走出来,表情冷厉地看着欢欢。
欢欢有些不开心,她嘟囔道:“谁让你进来的?我记得门明明锁上的!”
“欢欢!住手,放下手里的刀,眼前这人是你的养父!”
“养父?”欢欢捂着嘴,咯咯直笑:“他收养我之后,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抛弃我,还动不动就说要把我给剁了,我养母更是打算把我剁成肉酱,不过,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她动手之前,我先动了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拿起刀,不停砍不停砍,很快就结束了。”
此时,欢欢的眼珠子开始变红,黑气从她的白眼珠中爬过,很快,她原本清明的白眼球顿时变得浑浊,好像整个眼珠蒙上了一层灰色。
般若知道,那鬼王修炼的鬼之魂已经附身到欢欢身上,此时的欢欢心智尽失,再也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魔鬼。
欢欢冷笑着转过头,拿起菜刀看向养父。
般若见了,再也不跟她客气,她掏出七寸**钉,用尽灵力将它们飞出去,那七寸**钉早已闻到房间里的血腥味,它们明显躁动,朝着欢欢的额头和手脚飞去。
七寸**钉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来到欢欢面前,欢欢似乎也不急,只在七寸**钉就要碰到她皮肤的时候,伸出手在身前一挡,这时,欢欢身前似是筑起一道铜墙铁壁,硬是将七寸**钉给挡了出去。
七寸**钉这样的上古法器,竟然被挡落在地,如同一堆废铁。
鬼之魂受鬼王控制,连鬼王的一个分-身都这样厉害,可见鬼王的法力之高强。
般若又掏出阴阳环,将阴阳环朝着欢欢弹去,然而这阴阳环依旧无法靠近欢欢分毫,之后,般若接连试了其他法器,都是一样的结果,欢欢像是带了金钟罩一般,让法器无法靠近。
欢欢见状,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来,她虽然早已被鬼王控制,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天真单纯,有一瞬间,般若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般若拿起锡杖,朝着欢欢使劲打去,这锡杖打到欢欢头顶上空时,欢欢陡然伸手去挡,正在这时,般若和厉衍对视一眼,厉衍瞅准机会拔出噬魂剑,对准欢欢的心口刺了过去。
这一剑刺下去,欢欢的心口猛然出血。
“不……”欢欢痛苦地喊道。
随即,她倒在了地上,双目睁大,手里抱着她最爱的洋娃娃。
“欢欢。”欢欢的养父看了这情景,眼里不由冒出了眼泪,他似乎想到什么,泣不成声:“都怪我!要不是我,我这家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我现在老婆没了,孩子也没了,这家对我来说,比地狱还可怕。”
这时,那鬼之魂看了般若一眼,随即冷笑道:
“我们又见面了。”
般若皱眉,冷声道:“我不会让你得逞!”
“不,你阻挡不了!即便你能救了这些人的性命,你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贪婪,贪婪丑恶如同魔鬼,在人的心中生根发芽,最后会长满人的内心,使他们被魔鬼控制。”说完,鬼之魂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控制你们人类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
“住嘴!”般若冷然打断他,“纵然人心无法揣测,但如果没有你放大这种贪婪,那些人怎么可能变成这样?正如欢欢,她原本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你抓住她内心一闪而逝的想法,让她心中的邪恶扩大,让她正如自己所想的一般,杀了养母,并准备杀养父,你附在她的身上,驱使帮助她做这些事情,你还敢说这些与你无关?”
“哼!就算都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以为过了一千多年,你还能奈何得了我?”
鬼之魂忽然飘到了半空中,般若仰起头看向他。
一直以来,般若看到的鬼之魂都只是个模糊的黑影,可此刻,般若才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让般若惊讶的是,鬼王长得不仅不难看,反而十分俊美,他五官妖艳生动,穿着一身将军的衣服,看起来既有男人的阳刚之美,又有女人的阴柔之美,与般若想象中丑陋不堪的脸完全不同。
然而,真正让般若皱眉的是鬼王的话。
“一千多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般若追问。
鬼之魂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你会想起来的,一千年前,你我之争,让天地变色,若不是你妨碍,我又何须在地里修炼一千多年?我又何须在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沉睡千年?”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般若说。
鬼之魂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厉衍,随即笑了。
“你会听懂的。”说完,鬼之魂从窗户上飘走。
“等等!”般若叫了一声,从阳台上追了出去。
厉衍也跟在身后,几人追着鬼王往外跑。
“我等你!”天空中飘来鬼王的声音。
般若和厉衍一直跟着鬼王的魂魄一直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等般若反应过来,往四处一看,却见周围是一片密林,虽然是夜晚,可这森林中亮着许多柔和的灯火,这密林似乎望不到边,也分不清方向,般若下意识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这时,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低低的交谈声,般若和厉衍对视一眼,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密林,就在这一刻,怪事发生了。
天色骤变,头顶不再是一块黑幕,反而变成白昼,脚下是一片农田模样的地方,眼前有一帮农夫一样的人在耕地,他们拿着锄头不停刨地,头顶戴着一种尖尖的帽子。
般若不敢相信地沿着田埂往前走,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