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心里发堵。
竟不知,是否该将当日在浮生殿外,偷听到的那些话,告诉她。
“瞒着什么...韩北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她慌忙转过身,不再与他面对面,这个韩北玄,对她的心思,是掌握的十分精准。
几乎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
这种被人看穿心底的窘迫,比直接杀了她还要可怕。
“你...喜欢掌门仙尊吧。”
沉默片刻,韩北玄终是开口,可他一说出口,俩个人都同时怔了一瞬。
“我没有...”陆宸奂猛地抬头,美眸瞪的老大。
她没想到自己藏的这么深的心思,居然还是被他发现了,不由得窘迫的别过头去。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清冷的男子。
唯有躲避,唯有不相见,才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见她这副模样,韩北玄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证实了,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是还想听她亲口证实.
“宸奂...”他叹了口气,很认真的扣着她的肩膀:“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将我,当成外人么...”
“我...”听到他话中的伤情,陆宸奂心瞬间便软了下来。
她转过头,对视上他失落的眼眸:“对...对不起,我没有将你当成外人,只是...只是...”
一提到师父的事情,她便慌乱不已,连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
又怎能将这难以启齿的话,告诉韩北玄。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了。”韩北玄苦涩一笑,抬头凝视着浩瀚的天空,将眼中的哀伤一点一点的藏匿。
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晓,在这相伴五年的时间里,自己也不知不觉的恋上了,这个坚强的女子。
许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徒步攀爬绳索的女子,太过的坚定。
又或许,是她那些发自肺腑的话,一点一点的融化了,他伪装死守的心。
亦或者,是朝夕相处间,日益增长的感情愈发的强烈。
让他不知不觉的,开始对她产生莫名的情绪。
他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为何不告诉他?”
“我...我没有!”被他再次戳中心事,陆宸奂急忙狡辩:“我和师父只是师徒之情,没有别的!你若是再这样说,我便不理你了!”
她说罢便佯作生气的模样,提裙离去,只空留下韩北玄单薄的身子,站在树下。
浅棕色的眸子一点点的暗淡了下来,他凝望着眼前的女子,用手捂着胸口,那里隐隐作痛。
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可当她做出如此表现的时候,他早已准备好的心,还是彻底崩塌了。
他捂着沉闷的胸口,承受着比擎雷鞭,还要痛上百倍的抽搐。
或许他也不知什么在时候,自己也偷偷动了情愫。
可那个一点一点给他希望的女子,心中早已有了爱而不得的人。
他也只好,将这份感情默默的埋藏心底,永远守候在她身旁,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转身,正欲朝着涂生殿的方向走去,可在他抬脚的那一刹那,突然瞥到了身旁,有几个黑色的身影。
他眯了眯眼,冷声道:“出来。”
那几个影子这才从黑暗中隐现出来,恭敬的跪地道:“太...”
韩北玄一个眼神闪过,那些黑衣人及时的闭上了嘴:“少主...”
“穆刚?他蹙了蹙眉:“你们怎么来了?外人不得擅闯白於山,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那为首的叫穆刚的黑衣人悻悻然的道:“回少主,我们自然不是从山门进来的,那里守卫森严,我们又怎会贸然山上,让少爷为难呢!”
他偷偷的笑了起来:“方才那个女子,可是少主的心上人?”
韩北玄瞥了一眼陆宸奂离开的方向,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他们几眼:“有事说事,是不是那个人,让你们来的?”
穆刚一怔,继续道:“主母想你想的很,你离开东陵五年,这期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夫人全权打理,也是该时候,回去继承家业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主上这些年,身子愈发的不行了,恐怕...”
闻言,韩北玄怔了一瞬,身侧的手也一点点的攥紧。
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他下意识的,望向浮生殿的方向,原本以为,自由自在的日子能够再久一些,能与她陪伴的日子能够再长一些。
他甚至想过继续留在白於,做胥微的关门弟子,这样能陪伴她的时间,能再长些。
只是可惜,父亲身体病危,而家中又只有他一个嫡子。
自然,这承担家业的大事,要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了。
“她说,何时要离去?”
“回少主,主母,自然想少主尽快回去。”
“不行。”韩北玄打断道:“再等等,再等等...”
起码要等到,结习典礼结束后,他再离去,这剩下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他还想,再多看看,这个给予他关怀和温暖的女子。
以及,这个承载着,他前半生中,最快乐的一段记忆。
否则,日后回到那冰冷的家中,再也没有如此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这...”穆刚犹豫了一瞬,在看见他饱含威压的眼眸时,咽了咽口水。
“那行,我们这几个月,便在附近的山脚下驻扎,直到结习典礼那日结束时,再迎少主回家。”
韩北玄点了点头,警告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尽快离开。”
“谢少主提醒,我们这便离去。”
穆刚和几个黑衣人,恭敬的作了一揖后,便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只剩下那,呼呼作响的风声吹过,一切都恢复原状。
韩北玄凝望着月色发怔,站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泛白才转身离去。
这一头,陆宸奂仓惶飞回浮生大殿,她雷厉风行的进了房门便熄了灯。
竟连师父的问候都未请示。
主殿的房中漆黑一片,昏暗中,凤夙静坐在案几前,额间的银色流纹闪闪发光。
他睁开黑眸,似能穿透木门般,静静盯着那间黑暗的寝殿,以及她的身影.
陆宸奂辗转反侧躺在床榻上,脑海里一直浮现,韩北玄方才说的那番话,
自己藏匿了这么久的感情,被他轻而易举的便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