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方才我们,也消耗了许多的法力,是该寻个机会,重新修复。”
裴九机淡淡点头,飞身到半空中,他执起渡月笛,缓缓的吹着。
只见那漂浮在湖面上的尸体,忽然动弹了下。
陆宸奂哑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那樵夫居然...居然起死回生了么!
可她猜想的不对,那尸体仅仅动弹了两下,便没了动作,转而一缕魂魄,自他的肉体分离,缓慢朝着空中飘去。
陆宸奂眼中的震惊,愈发的深了,她看着面色苍白的樵夫魂魄,目光呆滞的看着四周。
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亡,而是迷茫地漂浮在半空中,不知何去何从。
见陆地上的陆宸奂还站在那,他动了动嘴,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来。
“这是怎么回事?”陆宸奂疑惑地看向裴九机,那个男子遗世而立,犹如精灵般,悬浮在月色之下。
他浅蓝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用意念与她沟通:“渡灵。”
“渡灵?那是什么东西?”
“此人生前惨死,怨气将会化成戾气,久久驱散不去,而魂魄,也会漂浮在人间,无法进入六道轮回之中,若是加上有心人的利用,将会成为,比先前的水鬼,还要厉害的存在.”
他瞥了一眼,还在空中迷茫挣扎的樵夫道:“他生前脾气极大,又杀害过许多小妖,自然身上沾染了几丝邪气,若是邪气与怨气化成戾气,被人操控下,后果不堪设想。”
陆宸奂恍然大悟,她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她不知道的是。
裴氏修灵一族,一向以驱鬼驭魂渡灵为主,可以任意的支配魂魄,甚至渡化他们身上的怨气,同时,也可彻底摧毁他们。
从一开始,都是以渡化为主,不到万不得已,遇到凶恶戾气极大,无法渡化的魂魄,他们才会下杀意,彻底摧毁他们的魂魄。
这也是与白於山,立场不一的区别,一个是渡天下恶灵为主,一个是以消灭世间,所有妖邪为主.
他缓缓吹奏渡月笛,一道道皎月般的光辉,映照在樵夫的魂魄上。
呈现出一圈圈,波动的光斑,将他身上的怨气,一点一点的渡化。
陆宸奂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身上的邪气,一点一点的消失。
似乎得到了净化般,魂魄逐渐变的透明,最后化作点点的星光,飞入了夜色之中。
做完这一切,裴九机停止奏笛,落在空地上.陆宸奂小跑过去,疑惑地道:“他的魂魄飞去哪了?”
他浅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地府,轮回。”
简短的四个字,交代了樵夫今后的去向,却让陆宸奂打心底,对这个男子愈发的钦佩了。
她没想到,时隔六年不见,当年的大哥哥,竟如此的厉害。
见识过他方才的实力,她才相信,能够仅凭一人,将原本走下衰败的九重裴氏,一手揽回,是有多厉害了!
回到客栈后,陆宸奂便将这六年间,所发生过的事情,以及当初,为何没有守约来汴京找他的原由,一一告诉了他。
裴九机虽面不改色,但心底还是难掩震惊,她居然,拜了那个人为师?
“你说,凤夙仙尊,收了你为徒?”
裴九机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显然没有想到她,不仅拜入了白於山,竟被凤夙,收了嫡系弟子之位。
原本以为,她会是胥微世尊的弟子,再不济,也不过是几位长老的弟子。
可这么一来,就直接成为了凤夙的徒儿,这倒让他匪夷所思。
“那是自然!九机哥哥不信?”
见他疑惑的眼神,陆宸奂便将手中月凰剑一亮。
裴九机在看清此剑时,眼神中的震惊,早已藏不住。
哪怕是他一向沉稳淡定,波澜不惊的心,也被眼前的月凰剑给震惊了。
那不是凡物,而是凤夙仙尊的贴身佩剑!
他对白於的事情,早已有所耳闻,自然知晓,此剑的厉害。
只是可惜,在她手中,并未发挥它原本的实力,这也是让他唏嘘的一个地方。
不过,有一点让他疑惑的是,那个孤傲的男子,不是说过,今后不再收纳弟子。
为何时隔三百年后,他还是食言了,还是将他的贴身佩剑,白於的镇山之宝赠予了她?
望着眼前的女子,他一点一点地,陷入了沉思。
“大哥哥?”陆宸奂见他失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不相信我是白於弟子么?”
裴九机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我信你。”
“不过,我现在已经离开了白於山,恐怕今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她说着说着,陷入了失落之中,那个地方,曾经记载着,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可是她憧憬向往,想要一直生活的地方,可是如今,却成了她难以提起的过去,和不断逃避的牢笼.
“为何?”
她叹了口气:“有很多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既然我已经出了山,没有了白於的庇佑,我也能完成任务,除尽天下妖邪,这样,也不算枉费,师父多年的教诲,和辱没白於的名声.”
她怎么敢和裴九机说明,自己是因为逃避,对师父的感情,而擅自离开白於。
这让天底下的人,都笑话的事情,还是烂在她肚子里罢了。
见她不愿开口,裴九机也不追问,而是盯着窗外的夜空,那些璀璨的星子,不断闪烁。
可这不意味着,人间就会太平。
第二日,二人在茗香酒楼,五楼雅座内品茗。
小二上了上好的龙井茶,裴九机极其优雅的拂袖,倒了杯递给她,自己也品尝了起来。
他歪头凝望着,外头熙然的人群,浅蓝色的眸子璀璨无比。
盯着他眼中的光芒,陆宸奂小声询问道:“大哥哥,你是如何做到,仅仅六年的时间,便能一手揽回,即将衰亡的裴家.”
她先前听那些茶客说起过,这么大一个九重裴氏,再加上历史悠久,足足三百年稳固的根基。
他一个人撑起,实在不容易...
他品了口茶道:“裴氏所剩修灵师寥寥无几,家主身子抱恙,大公子无心修灵,唯有我一人出面,才能挽回九重裴氏。”
陆宸奂打量这个波澜不惊,沉稳淡定的男子。
他的脸上挂着与常人不符的成熟,明明是这样一张绝色清冷的脸。
却过早的背负起一个家族的兴亡衰败,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