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她抽泣的声音,一圈一圈地回荡着,没人能想到,这个昔日狠毒高贵的皇后,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也是啊,抛去她一国之后的身份外,她同时是个内心柔软的母亲啊...
就在他二人对峙之时,宛静柔看准了时机,她看着站在身旁,还在发呆的段夜北,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悄悄起身,迅速捡起掉落在身侧的佩剑,撑起身子,直直向他后背刺去。
“北儿!”皇后惊呼出声,几乎想都不想,便快速的将段夜北推开,一把挡住了,那把冰冷的剑,锐利的剑锋,瞬间刺穿她的身子,皇后疼痛的皱起眉,看着宛静柔,因为狰狞,而异常妖娆的脸,美艳的容貌似乎鬼魅般,让人生畏。
宛静柔显然也怔住了,可转瞬,那眼中跳跃的躁动和猖狂,还是暴露出了,她此刻的得意和兴奋,等了这么多年了,她终于,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母后!”
“青黎!”太后和韩北玄同时惊呼出声,反应过来的段夜北,猛然转头,在看见了,拦在身前的皇后时,瞬间怔住了。
他视线慢慢下移,落在了,她腹部的,一把冰冷的匕首上,整个人瞬间僵在了那里,随后而来的,是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穆青黎啊穆青黎,没想到吧,你我明争暗斗了多年,你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剑上.”
宛静柔大声地笑了起来,随后目光逐渐变的悲戚,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只是可惜了,我那尚未出生,就被你毒死在腹中的皇儿....”
萧任也惊讶的睁大了眼,他显然未想到,今日之事,会发生如此地步,他都来不及看段夜北的脸色,迅速反应过来,抓着宛静柔的手臂,迅速往外头奔去.
而此刻,皇后颓然在地,手捂着腹部,不断淌出的鲜血,无力的抬起头.凝望着段夜北绝美的容颜,手颤抖的抬起:“夜北...夜北。”
“母后!”韩北玄撕心裂肺地喊着,他一把震开牢笼,朝着皇后奔跑了过来。
从小到大,他极少失态过,上一次,还是为陆宸奂,为他遭受擎雷鞭之时,才会如此痛苦!
“滚开!”他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男子,傻呆呆的段夜北,就像是一片树叶一般,被他撞的险些摔倒。
他傻怔怔地盯着地面,潋滟的瞳孔,没有一丝焦距和光芒.
“母后!母后!”韩北玄紧紧将皇后搂在怀中,似乎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空洞的眼睛:“对不起母后,是玄儿来晚了,是玄儿来晚了!”
眼珠内逐渐有泪光聚起,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一滴一滴的流下,滴落在皇后的脸上,异常的刺痛。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如此的崩溃,殊不知他外表的倔强,一向是隐藏自己,可他的心底,始终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啊!
段夜北此刻也傻眼了,干巴巴站在那,发不出一声来,望着这个,从未给予过自己母爱的女人,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皇后哽咽着,强忍住腹部的,那抹钻心的疼意,愧疚的地道:”夜北,母后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狠心将你抛弃,可母后,从未想过害你阿...”
“够了。”反应过来的段夜北,戒备地像只刺猬般,将所有的尖刺全部暴露:“你不配做本座的母亲。”
皇后疼的整个人都在抽搐,不止是腹部的疼痛,更多的,还是心如刀绞地刺痛。
整整十九年,她都未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他恨自己,怨自己都是正常的。
可是,她并不希望,他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这一切,原本就是她的错误...
“夜北...”皇后撑着疲惫的身子,虚弱的从韩北玄怀中坐起,颤抖着手,想要临摹段夜北的脸。
可段夜北,却狠心别过脸去,这一动作,深深刺痛了皇后的心。
她还是强忍着腹部的疼意,微笑道:“夜北,我知道你恨母后,恨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你狠心的送了出去,可是母后当年,并没有派人刺杀你,甚至,甚至还派萧任前去寻你,只是没想到,那萧任,居然是宛静柔的人,夜北...”
皇后捂着脸失声哭了出来:“是母后对不起你,是母后对不起你阿...”
听着皇后责备的哭声和愧疚,段夜北一向冰冷的心,突然融化,可碍于尊严,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忍住情绪。
攥紧了拳头:“即使你醒悟了又有何用,这十九年来,本座受的所有的侮辱,欺凌,难道就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么?”
他说完此话毫不留恋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那藏在眼眸下的,一点晶莹的泪光,还是在烛光之下盈盈闪烁。
“夜北!”见段夜北毅然离去的背影,皇后瞬间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了口血。
“母后!”韩北玄失控地喊了出来。
“咳咳...”皇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动作,彻底撕开了她的伤口,大片大片的血水,从她的腹部漾出,竟染红了身下的草堆。
“母后,你不要再动了,玄儿这就给你治疗。”看着满是血的地面,韩北玄彻底慌乱了,他急忙施行法术给皇后疗伤,却被她按住了手:“不用了,母后的身子,母后自己知晓。”
她虚弱地笑笑,抬手抚上韩北玄的脸:“玄儿,对不起,母后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狠心将你兄弟俩分离,也不该,为了稳固自己的后位,从小便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母后...母后愧对你兄弟二人啊...”
“母后别说了,玄儿不怪你,玄儿只恨,没能保护好你。”
见他一贯镇定的脸上染上悲戚,皇后不由得一怔,韩北玄从小,就是个冷酷的人,全部拜她所赐。
每日不是逼迫他练武学文,就是束缚他的自由,彻底干涉他交朋友的权利。
只为有朝一日,将他培养成一国之主的模样,从而断送了他快乐的童年。
甚至在后来,还逼迫他迎娶不喜欢的女子,这么多年,她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从未在乎过他的感受。
她现在才猛地反应过来,当年的自己,究竟有多残忍。
看着这张悲戚的俊脸,她又想起,那个满脸仇恨的段夜北,她心中更是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