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冠仪式之后,安阳青玥一身正装回了王府,金冠玉带,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那是浴血疆场、累累白骨堆积而来的杀伐之气。
“你,你这个逆女,竟是你做了世女!”陵兰王守在二门上,一脸的痛心疾首,“真是天要亡我安阳家啊!”
“母王这是不想女儿做世女嘛?”安阳青玥冷笑,“那可真是对不起了,女儿不仅会做世女,将来还会成为陵兰王,母王你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女儿的。”
“你!”陵兰王气得捂住心口,“你有何能耐做这个世女,你这是在拿安阳家的前途儿戏!”
“我没有能耐?”安阳青玥一步步逼近她,呵呵笑了,“我没有能耐,安阳青河就有能耐了是吧?我真是不懂,同样是你的女儿,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何以她就是千好万好,我就是废物一个,难不成我不是你亲生的?”
“你,你自己有多少能耐你不清楚?”陵兰王被逼贴在庭柱上,看着她幽深的双眼,竟蓦然感到有几分恐惧,说话都少了些底气。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少能耐!”安阳青玥哈哈一笑,扬手道,“来人啊,王主年老体弱,请王主去別庄休养。”
“你,逆女,你竟然敢……”陵兰王颤抖着手指着她。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安阳青玥将手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元守几人将她拖了出去。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她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若是她今天不闹这一出或许能让她留在王府养老,可是偏偏她自己不想自在。
若是原主知道,这个看不起她的母亲被自己狼狈地送了出去,如丧家之犬毫无反抗之力,应该会觉得很解气吧。
她扬唇微笑,抬步向前,才出了中门又顿下了脚步。
前方厅堂里,乔镜立在那里,浅紫色抹额,深紫色广袖百褶长裙,眉间一点朱红,娇艳宛如花开荼蘼的紫罗兰,凤眼微挑,望着她的眸子深邃恍如漩涡中心。
“如今你得了势,连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他说这话倒也还算平静,仿若沙场英勇的战士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我说过我会留你一条命,让你看着我是如何把安阳青河踩在脚下的。”她抬脚从他面前走过,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施予。
陵兰王顶多只是偏心,安阳青玥真正的仇人从来只有安阳青河和乔镜,就这么杀了实在太便宜她们,对付仇人最好的办法是把她们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们生不如死。
安阳青玥,你看着吧,我很快就会替你做到。
对于她成为了世女这件事,最波澜不惊的要数安阳青霜了。她只是守在庭院里,远远地作揖,对她道了一声恭喜,别的一句话也没多说。
最高兴的便是公输望,府里上上下下的张罗,连带着清园都忙得人仰马翻。
温云桐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见侍书侍墨几个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议论着什么。他甚是好奇,便凑上前去,刚想开口询问,便听侍墨抱怨:“侍书哥哥,正君怎么又给清园添了这么些人啊,太多了吧。”
侍书一个指头戳在他头上:“你傻啊你,最近正君在忙什么你不知道啊,咱们小姐现在是世女了,也该娶亲了,正君正在选人呢,到时候咱们院里添了男主人,伺候的人怎么够?”
“那也不用现在加啊。”侍墨委屈地摸着额头。
“两位哥哥,我听说正君中意阁老家的公子还有吏部尚书的公子,正拿不定主意呢,你们说谁好一点?”一个扎着两个圆髻的小侍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问。
“嘿,你凑什么热闹啊。”侍书瞪他一眼,“那样的大家公子是我们能妄议的嘛,还哪个更好,无论是谁,无论好不好,进了这院子你都得敬着!”
“是,我知道,我这不就问问吗。”小侍子翘了个嘴巴,低低地嘟囔。
“她要成亲了?”陡然拔高的声音把众人吓得一愣,只见温云桐急切地冲过来,摇着侍书肩膀,“你们说她要成亲了?”
“温云桐,你干什么,你别仗着世女宠你就忘了规矩,你连个通房都不是,有什么资格问世女的事!”侍书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一脸鄙夷。
“是啊,平日里恃宠生娇,什么都不做,就知道粘着世女,如今后院要进真正的主人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不知谁哼了声。
温云桐被侍书一甩跌在了地上,冰凉的疼痛让他恍然回神,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慌了神,赶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他慌不择路地跑,心头像是压了千斤巨石一般钝钝的痛。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她要成亲而已,为什么他心里这么难受?难道他……
似一道惊雷劈下,他呆立当场。
原来他竟是爱她的,他竟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第一次见面的惊艳,还是得她体贴的温柔,亦或者多次相救的触动,她的冷静,她的睿智,她的谋算,那样的人明明不该是他喜欢的类型啊,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呢?
从怀里掏出那一片银杏叶,金黄的颜色映着日光流动着温暖。那日她递给他的时候也是这般,触手生温。
“用它你随时可以召唤苍云,以后就算我不在身边,它也可以替我保护你。”他记得她这么说。
原来给他这片叶子是这个意思吗,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他,迎娶新人,而他就只能是一个下等的奴仆。
她不是说过只要他一个的吗?
想到这他不由哂笑,是了,她们那样的人说话怎么能信?
不,他一定要问清楚,他要找她问清楚。
既然爱了,那就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
他转头,朝主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