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召不在自己房中,我只好往幺火房中转,总归也就这几处罢了。果不其然,虫召就立在房前,倒是没有进去。
“主子。”虫召见我来,低低唤了一声,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扶我往外边又行了些。
“怎么了?幺火又无理取闹了?”我往里张望了下,不可能啊,幺火向来是很听虫召话的,“你是不是惹恼她了?”
他有些不甘地看了看我,终于是开了口:“主子可是将那糖炒栗子都给了幺火?”
“对呀,她喜欢吃嘛,一直在我手里抓来着,索性就都给了。”这难道不对吗?还是说……幺火没有节制……
“她吃破肚子了?”
“差不离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要不要自己媳妇儿了!”你该去找鬼医啊,傻小子!
虫召摇摇头:“我此番若是进去了,她便再也不会认我了。”
“为何?”
“主子不知道,栗子吃多了会如何?”
“会如何?”我接了一句,猛然想起来,栗子吃多了,貌似是会做些不雅的事情,卜定才与我说过……
“主子既然知道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她都吃了大半包了,您倒是好,又给了一包。”虫召当真责备起我来,而后又加了句,“我也就是帮主子端个茶的功夫……”
“咳咳……”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是明白了,这是怪着我不是,“你……你等她……等她安稳点了……再进去吧……哦……记得开窗户。”
我抬脚便走,不对,不能开:“你还是先进去自行散了气,再开窗户吧,不然……我这院子花花草草,不好交待。”
“主子寻我是要说这?”好吧,要生气了。
我掏出那团莹白给他:“你继续留着,姑且不用。”
他接了过去,嘴角一牵:“这敢情好啊,一份记忆,做两份事儿,主子,你如今生意做得越发会算账了。”
“哪里哪里。”我才不会跟他斗嘴,虽说是个闷葫芦,然则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啊,能噎死人的,我又为何偏非在他小媳妇儿闹肚子的时候讨不痛快。
卜定那光秃秃的院子,看着实在是简陋,我啧啧嘴走了进去,他终于是穿好了衣服,此时正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拣着面前的花茶。
看着那茶,我就有些心虚,捱了过去,拎起茶壶来,空了。
“你想喝茶了?”他手不停,只嘴上问着。
“就是看看你可是将我那壶倒了,”我撇撇嘴,“果真是入不得你眼。”
“呵——”他将拣好的花茶丢进壶中,“我可没有倒了。”
“难不成你是喝了?”
“我方才给玉书喝了。”
“噗——”难怪刚刚在前间他一进门就讽我,原是在卜定这儿受了气么?
一只葱白手指伸到我面前,将我唇角一抹,趁着我还未回身之际,他又掐了掐我的脸:“韶光是个女孩子,可莫要太过粗鲁了,笑就笑嘛,噗什么,看这口水,要溅出三丈了。”
“卜定!”我伸手挡了他,见他收回才提醒他,“你如今在本君的地盘,还顺带在我的地盘上会着客,怎么,要上天不是?哦,你暂时还上不了天,你是要把本君这儿变成第二个承天殿?”
他倒是正经打量了下这屋子,摇摇头:“不成,韶光还没有嫁于我,现在就把这儿改造了,太早了些。”
这人,比虫召还难对付些,起码虫召也就是冷刀子飞飞,小家子气的,我正经些就可以了,这人……这人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能把全身搓捏了扑上来。
“方才我韶光居来了个客人,你猜猜是谁。”我瞧着他烹茶,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
“哦。看你这猫偷了腥似的表情,该是什么了不得的。”
“你换个形容。”
“看你这么振奋,跟狗见了骨头似的,可是有什么好事?”
“呸!”我要是继续问他就是我脑子坏了,“是佟钊!佟钊来了!”
卜定捏着茶壶,将那茶盏挨个都烫了烫,淡定地用空着的左手掐了掐指,点点头:“韶光说的是现在的青丘长洲的……嗯……断尾灵狐?”
“你怎么知晓?”掐算的?那我也要学学。
“小事。”呦,瞧把你能的,“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说他总会梦见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觉得特别熟悉,总是放不下,心有悲伤,便来问我,那人是谁。”我分析道,“这灵狐啊,就是不同,玉书还对佟钊施了法的呢,竟然他还能记着一世。你不是说轮回期满便会忘记一切么?”
卜定为我倒了一杯,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想些什么,见我盯着他瞧,便将那茶盏推过来:“这倒是奇事。他可说了他如何来得?”
“来我韶光居的皆是被那钟铃指引,说不上如何来得吧?”我想了想,又觉不对,往日里来的人都是我将他们送回,可是这个紫钊,却是自己走了出去,不像是个不清楚路的。
“可是有不对?”
“他好像……是自己找来的……”
卜定的脸色沉了几分:“他如今叫什么?”
“他自称紫钊。”
“紫府座下?”他声音有些僵硬。
“对呀,你怎么知道……哦,你算的……”我想起来紫钊曾说过,还是那个紫府先生提醒他可以来我韶光居看看的,便告诉卜定,“就是那位紫府先生指点他来的,怎么,你认识紫府先生?是个什么样子的?”
卜定也不回答,只是拍了拍我的头:“没什么,有些印象,仔细想了想,也是有些记不清了。还喝吗?”
“喝。”有好茶不喝做什么,我才不傻。
“好喝吗?”
“好喝。”我也是认真看了的,却到底不清楚他如何泡的,“其实,我觉得,以后我娶了你也是可以的,好歹我是离不了这韶光居的,你便就在我这儿为本君烹茶,甚好。”
“韶光今日又是扒我衣服又是向我求婚,我可是太受宠若惊了。”他凑近了来,“你知道吗?娶妻这事儿你可来不得。”
“为何?”
“因为只有男人才能娶妻。”他扫了扫我腰部以下。
我不明所以,什么玩意儿?便也看下去……“卜定!你个流氓!”
“哈哈哈哈哈!”
“本君不过是看你不高兴了逗逗你!你竟然这般无赖!”
卜定原是笑着,闻言顿了顿,却是欺身而上一把抱住了我:“那我就先谢谢韶光关心了,若是韶光真的想娶,我也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