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弗……我将那请帖又翻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了,遂抬眼看着端正立着的紫钊:“你先生,可还交待了什么?”
他摇摇头:“先生只是说,交给仙君便好,仙君来不来,全凭心意。”
我来回看着那紫色的帖子,摊回我的软榻上:“你们青丘,不是向来不与外打交道的么?怎么?你是对你先生夸了本君还是怎么的?”
紫钊有些诧异,听出我是玩笑,才露齿一笑:“先生定下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循的。说起来,还是先生指引的我来得韶光居。那日回去以后,我将事情都告诉了先生,先生说,仙君着实不一般,命我来请。”
原来这不允与外族相恋的规矩,是他定的,也不知,若是紫钊知道了自己那几千年的轮回挫折,全是为了他这一个决定,还会否这般殷切地尊他一声先生。
“主子。”皿柒唤我一声,“青丘并非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如今卜定仙人不在,您还是莫要出去了。”
紫钊看了他一眼,接道:“我再说一次,青丘虽是不与外界接触,却不是什么恶灵猛兽,你如何这般排斥我们?”
皿柒不言,片刻才对着我道:“主子,三思而行。”
不得不说,我确实是对那人好奇的,只是,我也记得答应过卜定的话,我说过会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的。
沉吟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紫钊,你回去复命吧,就说……我韶光居领了紫府先生的好意,今后有缘,定会拜访。”
我听见皿柒在身边轻轻呼了口气,只是那紫钊却是皱了眉,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坚持,却突然祭出了一把扇子来,那扇子看起来甚是古朴,并没有什么修饰,他将那扇子捧于我面前,比方才捧着请帖还要郑重些。
“这是什么?”我并没有接,只觉得那上边的气息甚是霸道,汹涌得厉害,却又尤其浑厚,控制得很好,一看就不似凡器。
皿柒却是一顿,只死死盯着那扇子,紫钊瞟了他一眼,遂又往我面前递了一递:“仙君,这是先生命我带来的,先生说,如果仙君身边有一个银发男子在,便是不会来青丘了。既然这般,便将这扇子带给你,先生说,他收了这么久,该是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
紫钊点头,我抬起手,那扇子终于缓缓落于我掌间,只一瞬间,便失了原本的灵力,安安静静,仿佛真的就只是把扇子罢了。我轻轻握住它,并未再瞧出什么稀奇。
“紫钊,你可知道,你先生多大年纪了?”我将那扇子收起。
“先生……据说自青丘初始便就在了,上古那一役先生也是经历了的,只是,先生从来不提以往的事情。而后上古陨灭,先生便锁了青丘,我们每人成形前皆可出去历练,只是,必要再回得青丘,否则,会处以刑罚。”他停了停,“至于什么刑罚,紫钊并不十分清楚。哦……紫钊是不是答非所问了?”
我摇摇头,如他这般说,那这个紫弗倒是真的年岁很大了,皿柒有些担忧地看我:“主子。”
我扬手制止了他,只对紫钊说:“你回去吧,东西本君收了。”
紫钊抬头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皿柒后没有再说,退了出去。皿柒上前一步,看着我手中的扇子:“主子是不是……动心了?”
“这是故人之约,不是吗?”我将那扇子举给他看,那扇柄上,分明刻着一个“瑶”字,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也便是我的名字。
他抿了唇,提醒我:“可是主子应是答应过卜定仙人……”
“我能将这扇子交于他保管,应是我可以信任的人,你觉得呢?”我将扇子打开,盈盈的紫光满溢,晃得一室的晶莹,“你是器魂,应当看得出来,这是什么。”
皿柒伸过手来,将扇子轻轻合上,缓声道:“是,皿柒知道。”
片刻,他却又抬起头来:“但是主子,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主子想去见他,又能说什么呢?您不知道……”他突然刹住。
“知道什么?”我实在是疑惑,他仿佛一直是有些排斥这个紫府先生的。
然而,他却闭了嘴,这又怎么行呢?我警告地点向他:“你说,本君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他……”皿柒似是下定了决心,“皿柒虽然并不确定他做过什么,但是,他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如何知晓?”
“……”
“说!”
“他……他一直对主子,都是图谋不轨的!”
……
照着皿柒的意思,那日父神设宴,我醉了酒去,而后坚持自己回寝宫去,他与青米如何都没有寻到我,等到找到我的时候,却是在客殿。
彼时我衣衫不整,而那紫府先生却是抱着我,我们是在安排给青丘的殿中软榻上,姿态暧昧,青米将我从那人怀中夺回来,为我收拾好衣衫,只是这事情,却终究是被父君知晓,震怒之下,一面封锁了消息,一面将那人罚下了青丘,不得再踏进天界一步。
“主子……我曾怀疑过……少昊君的退婚……可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这感觉,甚是好笑了些,听着自己的故事,竟像是个人界的戏话一般。若是这般说来……那我还是否……抬眼看了看皿柒,他也是看着我,摇摇头。
是了,他又如何知晓,我究竟是否还清白。
“你也说了,那时候……我喝了酒。”
“可是,主子向来千杯不醉的,那日饮的又是果酒,怎么会醉得那般厉害!”
“那也可能是我无意走错了路,我向来不大识路的。”
“主子便是闭着眼也应是认识自己的寝宫的,又怎么会爬上客殿的榻上!”
“这事情……便这般结论了?”
“父神盛怒,可是那时候主子醉着,待得您醒来,天界已经无人知道这事了,甚至是青米,都被抹去了记忆……我若不是器灵,也是不记得的。”
“你的意思,莫不是那紫弗灌醉了我?”
“主子忘了?青丘皆是九尾灵狐啊,使得皆是媚术,饶是……饶是那紫弗大上您几千岁,竟也能骗得您上榻!”
“你好好说话!”我瞪了他一眼,直觉这事情,仿佛不对,却又实在分析不出什么,只想起来他刚才提及的,“你说那之后,少昊便退婚了?”
“隔上了几日……”
“若是本君真的与那紫弗有些什么……父君应是会为我指婚,又怎么会直接将他打回青丘呢?父君就不怕我露水情缘留个后么?”
皿柒恐怕是真的没料到我会这般说,脸色都不对了,我拍拍他:“算了,无妨,我明日去会会那人,瞧瞧究竟如何。”
“主子……”
“你跟本君一起去,我倒是要瞧瞧,是什么样子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