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玄掣倒是当真成了我殿中的常客,石锦看到他便也只是哼上一哼,只自那次喝了玄掣泡的茶后便不再过来了,我有些猜到缘由,便也随他去了。
青米总也往我殿中跑,不为别的,便是为那玄掣做的秋千。玄掣也推我玩过几回,我原本也不是这般少女心性,只不知为何,有他在我身后推着,我却突然品出一丝甘甜来,或许,这便是幸福吧?
只是他们或许都不知晓,我每日里都下着狠劲修炼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上战场,但有一点,我决然是不能叫自己那般怂。
皿柒跟着我,将那血染砚练得越发精纯赤红。天界的人越发多起来,这些日子,我已经看了不同的人上来,便是那新任的鬼帝也来与父神议了事,听说是人界因着那四恶兽,以致民不聊生,冥界的幽魂已经管不过来,且听说那幡冢山上冤魂甚重,有暴起之势。终日有些惶惶不安,总觉得这般太平日子怕是过不久了。
我想起来虎牙已经多日未来与我戏耍了,那日见了父神才知晓,他已经被派去幡冢山镇守。原本日日见着的小白虎,也开始独当一面了,那么,我又能护住什么?
“主子,幽冥神君不日便要下界去助那冥界管制新添的幽魂。”皿柒立在我身后,我站在云端,看着下界,战火,林火,还有那翻滚的山洪,只觉得这三界,快要变得我不再认识。
“孟常要去,便去吧,青龙呢?我担心虎牙一个人承担不起,听说那冤魂实在是有些难以管束,那样的地方,应是魔道喜欢的,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主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已经被派下去分守四方了,恐是无力去支援的。”皿柒回道,我不禁一怔,这些小孩子们都已经开始加入战斗了么?
“主子,你要去哪里?”皿柒在我身后唤道。
“去找父神!我不能这般看着!”我是父神的继承人,怎么能这般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受苦受难!
只是我方才冲出的身子却被人一把拦住,那人身上微凉,是我熟悉的味道:“玄掣,让开!……不,你要与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去找父神。”
“你要去做什么?”他抱住我,“父神现在正与青丘紫府先生议事,你莫要去。”
“青丘?连青丘都来人了?玄掣,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一战无可避免了?”
他深沉看我,终道:“是。”
“那我们还等什么?”都这个时候了,父神却是什么都没有与我说,难道他想将自己一手培养的女儿就这般护于翼下?
“别去,你听我说!”他仍是抱着我不放手,“此番魔道发展迅猛,不是我们一般可以去抵抗的了的你明白吗?好好听父神的话,在这殿中待着,父神会有办法的!”
“玄掣!你要我与你一道做缩头乌龟吗!”
许是我吼得有些猝不及防,他终是没有拦住我,我一路冲去了父神的殿中,烛照守在门口想要拦我,被我一掌掀开。
甫一进去,便见里间坐了一位紫衣的男子,此刻转过头来看我,我从没见过那般妖冶的一张脸,这样的男人,多少叫人移不开眼去,可他又分明看着十分沉着,分毫不似个年轻的,单看他此时在父神面前坐着,便也知道来头不小。他看着我,并不动声色。
我终是移了眼,跪了下去:“父神。”
父神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玄掣跪在了我身边:“父神,小神没有拦住殿下,是小神的错。”
“父神,这些日子少昊君是你派来盯着女儿的么?”我问出这一声来,父神只将目光自先撤身上抽回,并未回答,我指了指烛照和一旁端着茶水的幽莹,“父神忍心将他们的四个孩子都派将出去,却叫女儿在后殿仍旧做一个苟且之人吗?!”
“姬瑶。来拜见下紫府先生。”父神却是充耳不闻,向我介绍了那紫衣的男子,复道,“紫弗,这便是姬瑶。”
我看向那男子,他冲我点点头,我才发觉他眼睛竟是灰色,似是蒙了层雾气,叫人看不通透。
父神将我与玄掣扶起,对那紫府先生道:“本来并不准备打搅青丘,只因此事严重,还望勿推辞。”
那紫弗沉吟片刻方道:“我青丘向来无争亦无意插手三界之事,然则你的意思,紫弗也明白,定不负所托。”
父神点点头,这才转向我们:“既然你们来了,便就交于你们一件事情。”
我本便是要来请战,此时听他此言,甚是诧异,难道父神原是安排好的,并不是要将我置身事外?然则他下边的话却叫我震惊。
“此番既是有紫府先生在,也好昨个见证。今本帝以苍生为媒,天地为聘,将炎氏姬瑶,嫁于少昊神君玄掣,从此,二人必将以三界众生为己任,守得福定安康。”
“父神!”我来是要助这天下,却不是为了出嫁!身边那人却是躬身施礼:“是,少昊领旨。”
“玄掣!”我瞪着他,他难道也疯了吗?!
“姬瑶,你便只答本帝,愿,还是不愿。”
“父神!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魔道……”
“愿,还是不愿?”他看着我,又重复了一次。
我只觉得今日这殿中似是一道陷阱,便就等着我跳下去,只是这陷阱委实有些诡异,脑中有些昏沉,不明白父神究竟想要做什么。
玄掣忽而拉住了我的手:“姬瑶,你当真不愿嫁我么?”
我看着他幽深的眼,只觉那般缱绻万千,我喜欢他,自第一眼便已沉沦,才会允许他离我那般亲近,可是,这喜欢,便已经到了可以嫁于他的地步么?
“姬瑶,我会待你万分之好,永不背弃,嫁于我可好?”那眼似是深海,将我淹没,叫我忘记了本该来的目的,只怔怔道:“好。”
他轻轻一笑,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头一次被人这般牵着,还是即将成为我夫君的人,手心都险些沁出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