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阳,你不必这样。”
看见那双从小就一只闪耀着光芒的眸子骤然间变得灰暗一片,孙伯儒心里一顿,幽幽地叹了口气。
“孙叔,您说,我这么努力得来这个位置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孙伯儒开口,宁泽阳就紧接着开口说道。
“小时候大家都说我天资聪颖,将来一定是公司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宁泽阳苦笑了一声,继续开口说道。
“然后我就以一种标准的继承人培养方式一直教导着,没有什么玩伴,每日研读学业,日子过得了无生趣。”
外人从来都不知道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般的轻松究竟是从何而来,都只说宁家这代出了一个温润如玉般的小辈,不愧是世家的作风云云。
直到后来夏若曦出现。
这女孩儿从来都不会像那些表里不一的人一边夸赞自己一边暗自构陷,顶多只会红着脸说从来自己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人。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又一个因为自己名号而有意接近自己的女子,后来才慢慢发现自己这种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
像那种身处养父母之家而受尽白眼冷淡的女孩是不会有那种机会接触豪门圈子的,可也正因如此,才让这一片净土没有被过早地沾染。
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他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无法想像没有夏若曦在的生活了,只天经地义地以为等到自己解决了父亲在国外的那最后一道考验,回来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带离林家迎入自己的家门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他忘记了林家那个时候正面临财政危机迫切的要寻求资金帮助,更忘记了夏若曦之前身边还有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男子。
因为忽略掉了这些看似是细节的部分,最终自己回国的时候只能接受那个从来没想过的结局。
他心里最爱的那个女孩,那个温柔坚强却又有些倔强的女孩,在自己没来得及表明心意到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他人妇。
不愿意在被囿于过往的回忆之中,宁泽阳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位像是三朝元老一样的老者,缓缓开口问道。
“孙叔,当年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可为什么你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给我呢”
孙伯儒当然知道自己瞒着夏若曦已经嫁人的消息,直到他回国之后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宁泽阳心里的一个死结。
而这个结终究还是要打开的。
缓缓的叹了口气,孙伯儒那向来都精神矍铄从不显示疲态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是有些许的无奈。
“泽阳,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现在的宁家已经是有些外强中干,长时间的财富积累让这个诺大的家族逃脱不掉那个兴盛到衰亡的必然结局。
更何况,夏若曦的丈夫又不是别人,拿宁家的实力去和司家相抗衡,实在是胜算寥寥。
这些道理这孩子都明白,所以才会在之前的一段消沉过后依旧还是接管了公司。
但是有些事情明白归明白,想心甘情愿地去接受那个结局终究不是一件易事。
“泽阳,之前我帮你调查夏若曦被偷拍的那件事情时,你曾经保证过今后一直都会选择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远远的看着她,对吧”
听到孙叔突然提到的这件事,宁泽阳拳心一紧,片刻之后却又松了下去。
“对,我想孙叔您接下来应该会说当初我拿公司利益去换夏若曦陪在身边本就是一件不妥的事情。有她在一旁,我永远都不会断了念想,对吧”
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孙叔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将夏若曦这种能力极强的业务高手放在那些发挥不了其才能的地方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一个能力再强的外人在他眼中也终究比不上自己这个家族继承人重要对吧
“泽阳,你父亲让我帮你一起管理公司,我既然答应了下来,就一定要尽我全力去辅佐帮助你。哪怕这个方式是你所不喜的。”
“你要知道,司灏深他与你最大的不同在于:他虽然是司家的继承人,可作为一个流落在外面那么长时间的人来说,司氏的死活本来就与他无关,他需要做的只是单纯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所以那家伙才那么大胆地拔除旧人提拔新生力量,正是因为没有顾虑,这些有些过于大胆的革新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力量。
“可是你不一样,你虽然同样也是宁家这一代唯一的希望,可坏就坏在你生在宁家。”
说这话的时候就连鬓角苍苍的老者也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就已经从心里把他当做是半个亲人来对待。
让他来亲自拔除这孩子的温柔,暴露出那些底子里的坚强决然,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这个家族提供给你应有的一切,相对的你就需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继续维持这个家族的繁盛。”
见宁泽阳许久都没有回话,老者心下苍凉,却还是继续说道。
“如果你喜欢的女子是其他寻常姑娘也就罢了,可那人却是司灏深之妻,是不敢妄想的人。”
想当年自己知道宁泽阳喜欢上了林家的养女时虽然不喜却也没有阻止,林家功利心太重,不过毕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而已,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司灏深的出现就使事情变得截然不同了,宁家现在正在复兴的关键期,如果贸然与之争抢,只会导致整个宁家受创。
所以这并不仅仅是宁泽阳他一个人的问题,这孩子身后代表了太多,而这些外人所企及的权力地位也正是羁绊他的枷锁,让他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