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你快看看，我妻子她这是怎么了？”
尽管在看到夏若曦染血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司灏深此时却像是自欺欺人一样，那双从未显露过半点犹豫软弱的黑眸此时像是碎了的玻璃，布满了某种情绪彻底溢出碎裂的无措。
“司先生！”
伸手按住了身前这比自己还稍高的男子肩头，张医生在看见夏若曦的那一刻便心里一沉，知道事情怕是已经到了自己这医生都不能挽回的一步。
“你镇定！我现在要马上给夫人她做手术，你不要激动！”
说这话的时候，刚刚因为司灏深以极快速度冲过护士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护士们终于到位。
还是护士长反应最快，当下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第一个跑过来的她听到张医生这么说，伸手配合着要将司灏深怀中紧紧抱着的女子移到身侧的病床推到手术室去。
可是手伸了出去却怎么也抱不过来自己身前那双眸禁闭显然极为痛苦的女子，凭她这微胖身材，使足了全力却硬生生竟也没把夏若曦抱过来。
“司先生！请您放手！”
似是没想到这素来镇定从未有过不理智之时的男子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拽着不撒手，张医生看见护士长在旁边用尽了全力也没把夏若曦从司灏深怀中抢过来，心里也有些着急。
“司先生！夫人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要立刻给她做手术，将她腹中那已经成形了的死胎取出来！”
现在可不是儿戏的似乎，看着样子，不需要做透视坚持，张医生也已经知道，夏若曦腹中那本来就脆弱异常的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现在来不及去想，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把夏若曦腹中的死胎取出来才行！
这么长时间了，夏若曦怀里那已经成形的胎儿是不可能单用药物引流的方法堕掉的。
更何况以夏若曦如今这已经是疼晕过去了的状态，她更是绝无可能用那种费力又痛苦的方法。现在唯一的法子，也就只有破腹取胎这一个办法了。
“司先生！你再不放手的话，夫人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可能是被刚刚自己慌乱之中说出的“死胎”那两个字所镇住了，司灏深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一样，竟然微微愣神。
可纵使眼神涣散，那铜墙铁壁一样不肯放开怀中夏若曦的双手却自始至终都没松过，让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张医生你也只好放出狠话来。
果然，一涉及到夏若曦，司灏深像是终于从那虚无的飘渺中走出来了一样，当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张医生从未见过的痛色，那双一直紧锢着的双臂终于亲自缓缓将蜷缩成一团的夏若曦放到了身旁的病床上。
见他总算是放手，张医生却不敢松气，而是紧接着吩咐着都已经赶过来了的护士们。
“李护士，去通知管理处，现在就腾出来一件病房。再通知造影科，病人可能有大范围子宫出血，让他们做好准备。”
已经演练过了上千次，虽然还没进手术室，可张医生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
语速飞快却又有条不紊地将所有都布置了下去，张医生手刚搭上病床准备推进手术室，却感觉肩头一重，不由转过身去。
“司先生，你还有什么……”
现在时间紧急，不容他在这里废话。
“医生，她怕疼……你一会儿……下手轻些。”
这几乎沉寂到令人心颤是声音让张医生也愣了一下，似乎是也没料到司灏深开口要说的居然是这话。
眼前的这名男子那从未低折过的背脊像是压下了一块巨石，竟然略显颓势。
可修时间是现在最宝贵是东西，顾不上去感慨太多，张医生话都来不及应一声，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极为迅速地同护士们一道推着病床朝专用电梯方向离去。
直到那张冰冷的病床伴着夏若曦纤细单薄的身影一道消失在电梯门之后，司灏深这才像是被彻底抽去了精神一样，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弓下了身子。
他现在暂时不会跟到手术室门前干着急没有办法只能等待，自己才出个门的功夫怎么就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事情轻易翻页。
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厉鬼，司灏深周身已经不仅仅是那单纯的冰冷和淡漠，那宛如具化可见的怒气在他眼底晕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墨黑。
初看平淡无澜宛如一滩死水，可那湖面之下汹涌的波涛却足以将人蹂躏粉碎。
“哈哈。”
在这静悄悄几乎都已经是一片死寂的环境之下，司灏深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极轻却又嘲讽至极的笑声。
那笑声虽轻，可却让人联想到尖锐金属滑过玻璃表面的刺耳声响，让人直觉地满心都是厌恶和反感。
不用转身，司灏深也能听得出来这令人作呕的声音会是谁的。就在不到一小时之前，他还和这个他从来就没瞧上过眼的女人谈论那虚假的“生意”。
之前他之前并不能未卜先知，该死的竟然不知道，就在自己关上包厢房门把这种东西彻底逐出自己视线的同一时间，夏若曦在医院里正不知不觉间踏入这连垃圾都算不上的女人的阴谋之中。
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收起，那紧握的拳头像是时刻都会辉出，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绽开，饱含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真是太好了”
像是同身前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一样有些失去了残存的理智，何雅静庆幸自己一开始就紧紧跟在司灏深车后一路来了医院，万幸没有错过这场再美妙不过的好戏。
“还好，我总算是亲眼看到夏若曦这女人落到这种下场。我说什么来着？就算是她再怎么命大，我就不信让她逃了那么多次，这次还能让她再躲得掉！”
像是已经疯了，何雅静嗤笑着，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