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大哥走，两个小马仔走，都像看热闹，与自己无关。而宋涛走就不一样，这是自己最最依赖和信任的人，并且是突然发生的。事不是什么大事，但对肖楚的震撼极大。在这个事情上，肖楚深切体会到事无常相，法无常理的道理，宋涛提醒的没错，在这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并且都是无法想象的，绝不能用通常的思维模式去想。肖楚正在遐想，门口来一警官：“肖楚，提审。”肖楚听到喊声习惯性的高声：“到。”这次还好，是穿着鞋的，快步跑到门口，门已经打开，肖楚出去：“谢谢警官。”警官一边锁门一边说：“快走，到前面喊报告。”肖楚现在已非常熟悉这里，按标准流程出两道门，来到大厅，一个穿制服的走过来问：“你叫肖楚？”肖楚：“报告警官，肖楚要求提审。”面前这个穿制服的笑笑说：“我们是检查院的，我们不提审你。”肖楚楞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幻想，是不是我真没罪？要放了我？“哎，过来。”听到叫声，肖楚回过神来，顺声音走到前面的小桌子旁，刚才叫自己的穿制服的人开口道：“这两份材料你是不是看过？”说着话把两份材料摆到肖楚面前，肖楚低头一看：一份是把自己能气死的控告材料，还是原件，另一份是在派出所做的笔录，是自己签过字的，肖楚大致又翻了一下说：“看过。”穿制服的人：“看过就签个字。”肖楚在递过来的一张打印好的纸的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穿制服的人：“好啦，回去吧。”肖楚还在发愣，穿制服的人又说了一遍：“回去吧。”肖楚这才又过两道门回到号子。
看肖楚气色不对，小个子大哥把肖楚拉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坐下问：“怎么这么快？”肖楚：“不是提审，是检察院的。”小个子大哥：“你的事没有转机了，逮捕令马上就到。”肖楚：“他们啥都没说，就让我看了一下那份控告材料，又看了一下在派出所做的笔录。”小个子大哥：“这就对了，他们是来核实一下重要证据。”肖楚：“核实重要证据，怎么不问问我？”小个子大哥：“问你什么？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肖楚：“他们是检查院，应该了解一下案情吧？怎么也听我陈述一下事实。”小个子大哥看着肖楚笑着说：“你当他们是你家亲戚？检察院、法院、公安局他们是一家人，外部分工，内部一家，懂吗？”肖楚：“就这样，就发逮捕令？”小个子大哥：“你认为怎么发？层层上报核实无误？还是让你认可再发？”肖楚对案子有没有转机已经不抱有幻想，但对检察院这样检查怎么也想不通。
小个子大哥给继续耐心做工作：“肖楚，结果都已经没法更改了，你还关心这些程序干嘛？你听我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得学学宋涛，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逮捕令来接逮捕令，叫开庭就去开庭，只要是按照一般的刑期判决，你都咬咬牙认了。为什么这么说？关键是你变不了天，你说了不算，你家人说了也不算。你能做的只是最大限度减少自己损失，把身体养好，把心态调整好，深刻反思，检讨自己，把自己以后要走的道路铸就踏实，小心为人，谨慎处世，同样的错误决不再犯第二次。”肖楚：“大哥，我们家应该给我请了律师，律师按我陈述的事实辩护，应该会有用吧？”小个子大哥：“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律师要是能把你的罪给辩没了，那公安局和检察院就都有错，他们都得负责任。你们学校也有法律专业，你听说过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听说过吗？你这是刑事案，如果是经济案件或者是民事纠纷，那有可能。”
经过小个子大哥苦口婆心的劝说，肖楚不再抱任何幻想，就当自己有罪，就当自己是个犯人。这下倒好，书都不看了，混到人群里斗地主。斗地主肖楚会，但不精，打一会就给贴一脸纸条。老张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觉得这个肖楚的确是个好孩子，聪明，机灵，人也帅气，还特别爱看书，一直想和肖楚聊天，一直都好像没有机会。现在看到满脸贴满纸条的肖楚，走过去把肖楚强行给拉过来，肖楚：“老张，你有事啊？”老张一边给撕纸条一边说：“没事不能找你？”肖楚：“能啊，你找我我高兴，等一下，我去洗把脸。”把脸洗干净，走到老张身旁坐下，老张说：“我一直想和你聊天，但不知道会不会有代沟？你看，你看的书和大哥一样，都是文化人看的书，我看的都是小说，现在还迷上了玄幻。”肖楚笑着说：“老张，你都看玄幻了，你很前卫，你跟九零后都没代沟，还和我有代沟？”老张：“你不就差一年吗？还往八零后靠？”肖楚：“那当然，就一年我也是八零后。”
老张：“最近我看一本超级玄幻小说《佛道妖魔》，我对佛、道、妖、魔，这是个东西还是不太理解，你有研究吗？”肖楚：“老张，说了半天，你是把我要带到你的佛道妖魔里去？”老张：“我要能把你带进来，那我就长本事了。主要是在外面我看的书也不多，对这个佛教，道教都不了解，现在再加上一个妖一个魔，我更不明白。”肖楚：“这个我只是知道一点点，佛教你应该了解，你没进过寺庙拜过佛烧过香？”老张：“寺庙进过，但作为学问，我真不了解。”肖楚：“简单地说，佛教，就是拜释迦牟尼佛，有的拜菩萨，中国主要拜四大菩萨。高僧大德修行可以修到菩萨境地，彻底脱离苦海，进入西天极乐世界；一般的小老百姓也就是求个子呀保个平安呀，但佛教对大众的要求是积善抑恶，多做善事。而这个道教，实在是复杂，拜的人也多，老子也拜，黄帝也拜，还有很多仙人也拜，教义也特别复杂，中国古文化的经典比如《道德经》、《易经》。太极图，阴阳说，八卦图等等，还有很多计谋、军事理论都纳入道教里面，在民间又是炼丹、又是长生不老、又是算命等等，这个道教我也搞不清楚。妖是万物之丑，是代表一切小的无恶不作的坏东西；魔，那是邪恶之神，他能量巨大，可以毁灭整个世界。我大概就知道这么多。”老张：“还说不懂，你这一解释我就明白了。问了很多人，啦啦啦说了一大堆，把我绕得糊里糊涂。”肖楚：“老张，你怎么看这类小说？都是误导人的。”老张：“新奇，热闹。另外，我主要是要了解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这里还在聊天，门口大喊一声：“肖楚，逮捕令到，签字。”肖楚尽管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吃了一大惊，这么快，快的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肖楚垂头丧气地来到门口，这次门没有打开，警官从检察官的手里接过逮捕令从铁闸里递给肖楚，肖楚还很认真地看，警官：“没什么看的，就是确认你有罪，正式逮捕你。签字吧。”警官的话还是得听，肖楚颤抖着手，生平第一次在确认自己有罪的逮捕令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警官和检察官走后，小个子大哥把肖楚叫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肖楚谈心：“肖楚，我给你说实话，这个号子里，我经历过无数签逮捕令的事，你是最快的一个。不仅提审快，就一次还不算太正式，逮捕令也来得快，出奇的快。种种迹象表明，控告你的人势力很强大，不给你任何反击的机会。我估计今天晚上，你得离开这个号子。到下一个号子就是等待开庭，接逮捕令之前没让你接见，开庭前一定要让你接见，这是规矩，不会破的。你的机会就一次，你到新号子，一定要把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写好，藏到内衣口袋，在接见的时候，偷偷交给你的律师。转机是没有了，但在法庭上，你必须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大家，这是你要做的唯一的事。不管你在法庭上认不认罪，你都得这么做，否则你会悔恨终身，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而且你又是一个书生，也就是士人。气节是中国从古之今所有士人最重要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在法庭上，你要做的就是陈述真实的事实，怎么判，你是左右不了的，记住没有？”肖楚：“大哥，记住啦，第一，把我写的详细材料交给我的律师，第二，在法庭上详细陈述事实经过。”小个子大哥：“对，就这样。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案子是没有转机的，你不要抱任何幻想。”这时的肖楚出奇的镇静，小个子大哥起身过去又过来，塞给肖楚一包中华烟，肖楚一愣说：“大哥，我又不抽烟，你给我烟干嘛？”小个子大哥：“你到下一个号子，谁都不认识怎么混？你待了这么久了还不明白？新来的，都得干脏活累活，你进去就把这包烟孝敬给新的大哥，保你在那个号子里一直舒舒服服的，你账上有钱，别的我也不给你了，带着不方便。待会，再给你一包牛肉。”
还没来得及感谢小个子大哥，就调号子了，肖楚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拿上，老张把一包牛肉给塞到肖楚的包里，肖楚看着陈二哥、小个子大哥、老张，眼泪又啪啪啪掉了下来，这三个人向肖楚摆摆手就转过身去，肖楚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给他无数热情关怀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