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疆这么一说,那人猛吃一惊:“哦,小伙子,的确有点儿意思。这个时候,还敢跟我们谈条件?说吧,你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脱不花叫来的?你姓什么叫什么?你让我带东西到哪儿?你凭什么让老子像条狗似的,什么事都按你的要求去办?”
“……”
对方顿了顿,然后冷笑了几声,道:“不错,小伙子有种。这个时候,还敢问我这么多问题。行,那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我不是脱不花派来的,因为我是脱不花她二哥,外号叫青面兽。等会儿,你把东西交给我,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你觉得,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很不满意。”
“哦,你还有要求?”
“当然!这年头,没钱谁愿意当傻子?”
“你想要钱?”青面兽猛吃一惊。
“当然,你要从我手上拿东西,那就当然要给我钱。”
“……”
青面兽沉思了片刻,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活腻了。”
吴疆笑了笑:“我不是活腻了,而是穷疯了。你要是没有钱,东西就别拿了。”
“你想怎样?”青面兽问。
“我不想怎样。刚才,我路过实验室的时候,顺手弄了点儿酒精。老子化学虽然学得不好,但是用酒精玩点儿火的本事还有。”
说着,吴疆就从怀里掏出了火机,然后在黑夜之中划开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监视自己,但是凭着感觉,他断定青面兽应该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小子,你可千万别乱来!”对方的言语,突然变得很紧张。
“青面兽大哥,你可是笑话我了。我就一个穷高中生,还能乱来什么?刚才,你这个国际盗墓贼,不都到我家里乱来过一次吗?”吴疆道。
青面兽犹豫了片刻,道:“行,东西交给我之后,我答应给你钱。只要你的数目合理,我们都可以谈。”
“呵呵,青面兽大哥请放心,我可不是首富老王,我的小目标也不是一个亿。等会儿,你给我带二十二万过来吧。”
“很好,二十二万的确不算多。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二十二万,而不是其它的数字。”
“这是我的私事,不便透露。半小时后,你和脱不花凑齐了钱,再给我电话吧。”
说完,吴疆便把电话挂了。
没错,刚才吴疆之所以开口说要二十二万,并不是因为他很贪财。而是因为他曾听说,周落霞的妈妈这个月就要做换肾手术,急需要十二万块钱。加上他自己家目前还欠银行十万,凑齐了就刚好是二十二万。
挂完电话后,吴疆便蹲在路边抽烟。
他心里暗自推测着,那个外号叫“青面兽”的模样。之前,封雄告诉他,有人将一根拇指般粗细的钢筋,插进了他家的房门,甚至把门板都戳穿了。想必,这个青面兽干的确不是个等闲之辈。
然而,青面兽,究竟长的啥样呢?
莫非,他长得就像一头青面兽?
如此一想,吴疆不禁打了个寒颤。
……
没过五分钟,青面兽就给吴疆打来电话,说二十二万块钱现金已经备好了。吴疆点了点头,挂掉电话,举步向马路对面的那辆黄色出租车走去。
刚一拉开车门,他就看见一个胖司机正坐在车里打瞌睡。吴疆一屁股坐进副驾驶,胖司机刚睁开眼睛,一把尖尖的老虎钳就顶住了他的脖子。
“喂喂喂,兄弟,别冲动,别冲动。”胖司机吓得直发抖。
“你到底是谁?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司机被吓得支支吾吾,道:“别杀我,别杀我。刚才,有人给了我三百块钱,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要是我不干,他说他就要干掉我全家。”
说完,司机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南街码头,36号货仓”。
“那人长什么样儿,看清楚了嘛?”
“他坐在后面,我没看清楚,他个子好像也不是很大,手里拿着刀,手机里还有我闺女的照片。”
吴疆见司机不像是在撒谎,于是收起老虎钳,道:“行,开车吧。”
胖司机浑身发抖地将车启动。半个小时后,车子便来到了南街码头的大门口。吴疆下车之前,胖司机望着外面茫茫然一片黑暗的世界,小声地对他说了一句:“小伙子,你可要小心点儿,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而且……”
“而且什么?”吴疆问。
“而且,我听人说,南街码头这边,一到晚上就有点儿邪!”
说完,胖司机开着车,一溜烟就跑了。
南街码头,是一个废弃多年的货运码头。大约在十七八年前,南街码头,还是连海市唯一的货运码头。那时候,这里车水马龙,货运不断,是全是最繁华的地方。两千米长的码头上面,堆满了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码头的后面,几十个巨大的货仓连成一片,看起来就像一座城堡。甚至那时候,还有许多对外的进出口物资,都是统一从南街码头运进运出。
然而,就在十七八年前,南街码头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导致了以后南街码头发生了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有知情人士说,那是一个阴雨天的清晨,南街码头上起了浓雾。因为有雾,所以码头上到处都亮起了橙色的警示灯。为了安全起运,许多到达码头的船舶,都在码头工人的大声吆喝下小心谨慎地停船和卸货。
正在大家有条不紊地卸货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江面猛然尖叫了一声:“不好,沉船了,沉船了。”
众人顺着所指的方向,用探照灯一照,果然发现有一艘巨大的装载着家具的货船,正在江心慢慢下沉。
大家瞪大了眼睛,惊人地发现在那黑乎乎的江面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七八个巨大的旋窝。每一个旋窝,面积足有几百个平方那么大。而那艘满载着家具的货船,正是被江面上那个最大的旋窝卷进了江水中。
大约只是数十秒的时间,巨大的货船就被那个可怕的旋窝,完全吞进了江心。一块块木板被巨大的旋窝挤碎了之后,浮出了水面。偌大的江面上,飘满了木屑,看起来仿佛仙女散花一般。
码头上的货运工们,看见那七八个可怕的旋窝之后全都惊呆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江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那么巨大的旋窝呢?
半个小时后,有水利专家赶到沉船现场,但是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甚至,连那艘被巨大的旋窝吞没的货船,都是在距离码头大约五十公里远的江底才被发现的。
有人说,当时江底可能发生了巨大的地陷和气流;
也有人说,是那艘货船本身的重心出了问题;
甚至有个算命的老先生还说,江底可能有一条千年的水妖;
总之,自从那起沉船事件发生了以后,南街货仓的怪事就从没有消停过。期间,不是有人在江面上发现了浮尸,就是有人在货仓里面拿枪火拼;不是有人在货仓里走私物品,就是有人被查出了拐卖婴儿和少女……
渐渐的,南街码头的乱子越来越多,国家为了严控管理,直接就取消了南街码头的合法营运权。
再到后来,南街码头五十多个货仓,几乎全都成了废弃的仓库。
南街码头,也从此成了连海市一座人人谈而色变的“鬼城”。
此刻,吴疆站在南街码头的大门口,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烟后,他便闻到了一股死老鼠和铁锈的味道。他怀里揣着三样东西:青布鞋,打火机,和酒精。
很小的时候,吴疆跟几个玩伴来过一次南街码头,并且还在这里玩过捉迷藏。吴疆清晰地记得,那天捉迷藏的时候,他就躲在一个货仓里面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吴疆甚至还做了好几个噩梦。
从那以后,吴疆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如今,十来年过去了,南街码头变得越来越破旧了。
夜黑风高,吴疆行走在南街码头的主干道上,猛然间有种来到美国“第七区”的感觉。两边巨大的货仓,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尊吃人怪兽。路边那些杂草,已经长得比人还要高。
没走几步,便从那些长长的芦苇里面,窜出一只硕大的野猫。现在的货仓已经废弃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狼藉。
吴疆打开了手机电筒,前方一片黑漆漆,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样黑暗而且脏乱差的环境中行走,很容易让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吴疆紧拽着手中的老虎钳。现在,他所有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他手中那个小小的老虎钳。
在这样的黑夜里,即便是他有一双能够透视土质的犀利双眼,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四周黑洞洞,他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水泥路面下那些大大小小的老鼠洞。或许是长久没有人来的缘故,老鼠洞里的老鼠,在听见了吴疆的脚步声后,一个个都吓得卷缩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大约行走了二十几分钟,吴疆终于来到了南街码头的最末端。
抬头一看,这里便是南街码头,第36号货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