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旧衣裳不是正好?”孟萋萋拎着一壶酒,不在意地笑着,“去把我最旧最破的衣裳找出来,出门的那天穿。”
“大小姐!”流香叫了起来,但流霞却是明白了孟萋萋的意图,扯了流香一把,让她把嘴闭上了。
到了出游这天,孟萋萋当真穿了一套最旧最破的衣裙,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而且还短了一截。
她穿着这套衣裳,去向罗氏辞行,罗氏看着她的袖口,愣了一下:“你没别的衣裳了?”
孟萋萋望着她笑:“夫人没给我做新衣裳,我当然没别的穿了。”
当着下人的面,她居然敢如此讲话,罗氏气得慌,当场就要发作,但孟萋萋又开口了:“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我得赶紧走了,顾府派了人来引路,就在外头候着呢。”
庄子在京郊,顾瞻担心客人们找不到地方,特意一早就派了人来,给孟萋萋姐妹俩领路。
罗氏不怕什么引路的人,却怕她冲孟萋萋发脾气的事,传到万氏的耳朵里,只得忍下这口气,让她出门。
大门口,有一辆马车正在恭候,而孟莫莫带着一众奴仆,站在马车旁。
见孟萋萋出来,孟莫莫快步上前,给她行礼:“姐姐,我在等你,我们坐同一辆车吧。”
在人前,孟莫莫惯会装乖巧,而这回的目的地是顾家的庄子,她待孟萋萋就更亲热了。
孟萋萋却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一脚踏上脚凳,头也不回:“这辆车是我的,你另叫一辆吧。”
孟莫莫咬牙暗恨,面儿上却委委屈屈:“姐姐,这车大得很,我和你坐,不会挤的。”
孟萋萋根本不理她,径直上了车,让人关上了车门。
马车开动,离开了孟府,孟莫莫绞着手帕,气道:“就知道抖威风!”
如雪笑道:“大小姐哪里是抖威风,是心存嫉妒呢。您瞧瞧她穿的衣裳,还不如奴婢身上的。”
如雪是罗氏亲自提上来的,顶替落雪,当了碧霄楼的一等大丫鬟。
孟莫莫听了她这话,心里好受了不少,道:“让她嫉妒,我娘只给我做了新衣裳,没给她做,她又能怎样?”
“就是,她再抖威风,还不是无可奈何,当家的是夫人。”落雪随声附和。
孟莫莫心气儿顺了,让人另备了一辆车,带着奴仆朝京郊去。
孟萋萋歪在马车上,头靠在流霞的肩膀上补觉。流霞本来当心她把衣裳弄皱了,头发弄乱了,但看看她今天的装扮,朴素到了极点,根本无须担心,于是便随她去了。
领路的小厮很机灵,快到庄子上时,便提醒了车里一声,好让孟萋萋有整理仪容的时间。
孟萋萋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直起腰来:“到了?”
“快到了。”流霞上下看她,衣裳本来就又旧又皱,揉皱了也看不出来,头上就插了一根簪子,重新挽一下便得,倒是好收拾得很。
孟萋萋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打扮得寒酸些,还是有好处的,对不对?”
她们这个大小姐,还真是乐天派。流霞无奈地叹了口气:“幸亏舅夫人不在庄子上,不然看见您这身打扮,不知怎么心疼呢。”
“舅夫人会心疼?”孟萋萋问道。
“当然会心疼。”流霞重重地点头。
“那其他人呢?”孟萋萋又问。
“其他人?”流霞没明白意思,疑惑问道。
但孟萋萋并没打算解释,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让她来梳头。
梳好头不久,马车停了下来,孟萋萋踩着脚凳,走下马车,满眼的绿色,和着新鲜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
她抬眼望去,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整个庄子,都掩映在苍翠的绿树中,仅能看到些飞翘的屋檐。不远处,是苍茫的青山,近处,则有河溪环绕,可谓是依山傍水,美不胜收。
“表哥真会挑地方。”孟萋萋赞叹着,朝里走去。
顾瞻听说孟萋萋来了,亲自迎到了门外。孟萋萋上前,给他行礼,顾瞻看着她的打扮,愣了好半天。但他是个男人,不好意思评判表妹的穿着,只得忍住了。
孟萋萋跟着顾瞻进了庄子,一面走,一面朝左右看去,庄内亦是古树成林,那些亭台楼阁,倒像是林中的点缀了。
她一边看景,一边怪顾瞻:“表哥,我可是你的亲表妹,这样的好庄子,你居然是头一次请我来。”
“这你可把我怪屈了。”顾瞻赶紧辩解,“这处庄子,是去年刚买的,一直在装修,所以没请你来。”
“谅你也不敢不请我。”孟萋萋哼了一声,“坐了这一路的马车,可把我累坏了,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赶紧拿出来!”
“放心,酒已经备下了,咱们先去小酌两杯?”顾瞻看着她这蛮横的样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娘知道你要来庄子上,特意把做玉兰糕的厨子派来了。”
“还是舅母疼我。”孟萋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好像天边的月牙,却比月牙甜多了。顾瞻看得挪不开眼,直到孟萋萋疑惑地朝他看来,这才赶紧挪开了视线。
孟萋萋跟着顾瞻,来到一处凉亭,亭中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其中果然就有一盘热气腾腾的玉兰糕。
孟萋萋毫不客气地坐下,夹起玉兰糕咬了一口,满足地又眯着眼睛笑了。
顾瞻怕再失态,不敢多看,只与她斟酒,夹菜。
孟萋萋吃完一块玉兰糕,问他道:“表哥今天还请了谁?”
顾瞻夸张地朝她拱了拱手,道:“不敢违背您的意愿,只请了几个相熟的人,有靖安伯府的世子和三小姐,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四小姐,兵部右侍郎家的九小姐,再然后就是你妹妹了。”他提到孟莫莫,才想起来她没到,问道:“你妹妹是不是不来了?”
“来的,在后面。”孟萋萋嘟了嘟嘴,“我不愿意和她坐同一辆马车,所以她就落在后面了。”
对于她此举,顾瞻是赞同的:“她现在名声很不好,你离她远些是对的。”
“那你还请她。”孟萋萋白了他一眼。
“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如果你的表哥只请你,不请她,别人是会说你的。”顾瞻说完,才想起来她是孟萋萋,怎会怕人说?他笑着摇了摇头,换了话题:“我今天还请了一位朋友,亦是今天的主客,容我先卖个关子,等他来了,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