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的时候还把下人支开了吗?齐湛怀揣着疑惑和对阮氏的担忧,踏进了里屋。
阮氏果然正在床上躺着,面色不佳。
齐湛上前一步,在床沿上坐下,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阮氏生怕吓着了齐湛,摆着手道:“娘没事儿。”
“真没事儿?”齐湛盯着阮氏的脸看,“是靖安伯夫人欺负您了吗?”
“怎么可能?我和靖安伯夫人情同姐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阮氏摇头道。
这倒也是。齐湛虽然疑惑,但也稍稍放下心来,让人把月饼取了进来,对阮氏道:“娘,您看,时隔这么多年,我又买到这家的月饼了,您还记得他家的月饼吗?这可不是拿了钱就能买到的。”
怎么会不记得?看到这个月饼,她就想到了齐光耀,阮氏稳住心神,若无其事地问齐湛:“怎么有两盒月饼?今年做月饼的师傅那么大方?”
齐湛笑道:“这是儿子略施小计,才得来的。”
阮氏想要送靖安伯夫人一盒月饼,于是问齐湛:“一共有两盒,你可是要送人?”
齐伯笑道:“是,我想送一盒给孟大小姐,让她尝一尝。”
“孟萋萋?”阮氏心头一紧,竟不由自主地撑着床想坐起来。
“对,送给孟萋萋,娘,您这是怎么了?”齐湛又感到奇怪了。
“致远,你当真要娶孟家大小姐吗?”阮氏正色问道。
“是,儿子这么多年,想要娶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娘,您放心,这次有皇上替我保媒,这门亲事,一定跑不掉。”齐湛信心满满地道。
“儿子啊,娘不是怕你娶不到,而是怕你娶了她呀!”阮氏满脸愁绪。
“您怕我娶了她?为什么?”齐湛疑惑道,“您不是对如意一直很满意吗?不然也不会背着我偷偷给她家递庚帖了。”
“我之前不反对,那是因为,我还不是不知道杀害你爹的凶手,就是孟德昭他们。”阮氏愤恨地道。
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但阮氏说完,还是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把秋月打发到窗前站着去了。
齐湛乍一听到这种消息,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看着阮氏:“娘,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种事情,娘怎么会弄错呢?”阮氏愤愤地道,“你就算不相信娘,也该相信靖安伯夫人,这件事是靖安伯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齐湛还是觉得不相信,问道:“娘,靖安伯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讲这种事情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阮氏道,“反正娘没有骗你,你爹的死,就是跟孟德昭还有顾廷鹤脱不了干系。你要是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孝子,就不要娶孟家大小姐,忘了她吧。”
齐湛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荒谬了,他摇着头道:“娘,儿子不信,无论是我爹,还是他们,都是堂堂朝廷大员,如果我爹真的是被他们害死的,朝廷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就算我爹是戴罪之身,也不可能由着他们这样胡来吧?”
“我也疑惑这个,但是靖安伯夫人说,是因为孟德昭他们背后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阮氏道,“靖安伯夫人还叮嘱我,即便事到如今,也不要声张,不然倒霉的人是我们自己,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到你的前途。”
孟德昭他们背后有人?谁?孟德昭已是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了,顾廷鹤更是高居首辅之位,如果他们背后有人,那还能是谁?皇上?太后?皇后?或者是哪一位王爷?齐湛想着,心中惊疑不定。
齐湛看了看阮氏,觉得她脸色非常糟糕,为了不让她担心,他把心中所有的情绪先压下,安慰阮氏道:“娘,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儿子一定追查到底,为我父亲讨一个公道。”
他这样说,阮氏反而更担心了:“致远,你爹已经死了,现在娘只有你,如果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报仇不报仇的,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你一定先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声张,不要影响了你。”
“是,儿子记住了。”齐湛点着头答应道。
阮氏不放心,又问:“那你和孟大小姐的亲事?”
齐湛很想直接回答,我现在就去退了,来安慰阮氏的心,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道:“娘,您先让我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毕竟让皇上保媒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这时候我贸然反悔,只怕皇上面子上挂不住。”
这倒也是,毕竟那是皇上,岂能说让他保媒就保媒,不让他保媒就不保媒?总得有个恰当的理由才好,阮氏非常理解,但也不希望齐湛的亲事再拖下去,于是对他道:“那你就不要提这件事情,随便编一个理由去跟皇上说,想来皇上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怪罪你的。”
阮氏退亲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齐湛没有办法,只好道:“好,我明天早朝后,便去跟皇上说这件事情。”
阮氏犹自不放心,再三叮嘱:“明天早朝后,你一定要去跟皇上说这件事情,千万别忘了。”
齐湛现在心里乱得很,胡乱答应下来。阮氏见他答应,脸色稍稍地好了一点,齐湛还是不放心,扶着她躺下,又请相熟的郎中来为他诊了脉,方才放心地回房去了。
齐湛走出阮氏的房间,站在院子中,仰首望天上的流云,心中竟是一片茫然。齐光耀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只记得那是一个阴霾霾的天气,天空像是要下雪,却又总是下不下来,家中的老仆一边扫地,一边嘀咕:“这样的天气,是老天爷不高兴了,该不会出事吧。”结果上午刚过,真的就出事了。他早上好端端去上朝的父亲,却是直挺挺的让人抬了回来,一动不动,面色铁青。
阮氏强作镇静,去请了太医来,但齐光耀早已没有了呼吸。
他父亲是去上朝的,怎么会这样回来?是在朝堂上出了什么事,还是回家的途中,出了什么事?那时齐湛虽然年纪小,但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相信阮氏也是如此,但还没等他们母子俩回过神来,朝中便有旨意下达,给齐光耀定了罪,称他贪污枉法,欺上瞒下。暴毙的齐光耀,一下子成了罪臣,他们则成了罪臣的家眷,等待他们的,是抄家灭族,谁又还顾得上追究齐光耀的死因呢?那些看热闹的人甚至纷纷猜测,齐光耀是早已知道自己获罪,服毒自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