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已经看到了婚书,只觉得前程一片渺茫,根本听不见罗氏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
罗氏见她这样,从地上爬起来,抬手要打,胭脂却噗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夫人,您先别管邵姨娘了,想想要怎样才能不被休吧!”
如果罗氏被休,她还留在孟府,也就罢了,不管怎样都能有碗饭吃,可万一老爷大发善心,让她跟着罗氏回去,她该怎么办?!
罗氏的娘家在乡下,世代务农,因为罗氏瞧不起娘家,不肯接济,罗家至今家徒四壁,过得清贫,她如果跟着去了,是不是得顿顿吃菜咽糠?
胭脂越想越觉得害怕,大哭起来。
罗氏见她如此,烦躁极了,一巴掌打了过去:“要不是你撺掇,我能急匆匆地跑到书房里来?如果我没有贸然跑进书房,老爷能把我休了?”
自己没脑子,反倒怪丫鬟!胭脂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罗氏心烦气躁,又担心真的被赶出家门,赶紧重新跪好了。
罗家住在乡下,口信儿一时半会儿带不到,倒是罗氏被孟德昭休了的消息,转眼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靖安伯府、都察院左御史家,兵部右侍郎家纷纷递了帖子,要来看孟萋萋,其实就是想来打听八卦,顺便奚落奚落她,看她是如何逼走继母的——这都是孟莫莫传播谣言的功劳。
孟萋萋如何不知她们的心思,才不愿搅进去,干脆让人收拾了东西,坐着马车出门了。
马车出了孟府大门,流霞问道:“大小姐,咱们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若是以前碰见这种事,她肯定直奔顾府,找她舅母去了,可是自从拒绝了顾瞻的亲事,她就觉得尴尬,极少过去了。
孟萋萋想了想,道:“去齐公子父母的墓地吧,我去祭拜一下。”
流霞便命人去买了纸烛等物,朝着京郊而去。
齐家的祖坟并不在此处,但因齐光耀与阮氏葬在京城,乃是皇上的旨意,因此墓地修得很气派。
孟萋萋在墓地外的道路上下了车,步行到了墓地前,洒扫祭拜。
突然她感觉身旁有人,转头一看,竟是齐湛。
齐湛一身素服,面颊瘦削了不少。
孟萋萋想起上次他们的不欢而散,很有几分尴尬,转身要走。
齐湛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道:“刚雕好的,正想着不知几时才能给你,恰巧你就来了。”
孟萋萋停下脚步,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木雕的春瓶,技艺算不上顶好,但难得地雕得细致,每一处都打磨得特别光滑,无论怎样摩挲,都不会有扎手的感觉。
孟萋萋攥着春瓶,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给父母守墓。”齐湛道。
孟萋萋突然想起在庄子上的时候,李慧语说过的话来,问道:“最近你可有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齐湛问道,“我这几天一直守在墓地里,不曾听过什么。”
“他们说,我们的亲事要黄了。”孟萋萋道。
“哪里听来的消息?”齐湛皱眉问道,“我们的亲事,乃是圣上御赐,怎么可能会黄?”
孟萋萋展颜而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儿就在家待着,练练字,喝喝酒,都行。”齐湛说着,突然又道,“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说,你继母被休了?”
“你身在墓地,消息还这么灵通!?”孟萋萋惊讶极了。
“墓地又没有困着我,我怎么会不知道?”齐湛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孟萋萋老老实实地道,“当时我并不在场,只是听说我父亲要罚我妹妹,我继母不乐意,冲进去与我父亲理论,结果我父亲就写了休书。我出来的时候,我继母还在书房门口跪着呢。”
“你父亲为什么要罚你妹妹?”齐湛问道。
“因为我妹妹对于大小姐出言不逊。”孟萋萋道。
齐湛稍微一想,,明白了:“你还是去找叶二公子了?”
孟萋萋道:“我没有单独找他,我只是邀请大家到我的庄子上去玩。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没跟他讲话,因为没必要了。”
“没必要?为什么?”齐湛又问。
“你的消息不是很灵通么?”孟萋萋奇道,“我家刚出了休妻的事,你在墓地就知道了,怎么叶二公子包养女人,连孩子都怀上了,你却不知情?”
“叶二公子又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他做什么?”齐湛理直气壮地道。
孟萋萋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的芥蒂烟消云散。
齐湛对于芳苓不关心,把话题拉了回来:“你父亲真把你继母休了?”
“怎么,你不希望她被休?”孟萋萋反问道。
“不希望。”齐湛直截了当地道。
“为什么?”孟萋萋奇道。
“如果你继母被休,你父亲再难得找到一个跟她一样好对付的女人了。”齐湛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父亲另娶一个家世好,人又精明的继室夫人,你的日子只怕就难过了。”
再难过又能怎样,再过三年她就嫁了。孟萋萋这样想着,但心内终究是甜蜜,道:“那我回去劝劝我父亲?”
“去吧。”齐湛说着,指了指她攥着的木雕春瓶,变得严肃起来,“每天务必要拿出来看一看。”
“你管我!”孟萋萋哼了一声,“我回去就扔了。”
齐湛知道她不会,懒得理她,进屋去了。
孟萋萋乘着马车,回到家中,罗氏还跪在那里,她想去劝一劝孟德昭,却发现孟德昭早出门去了,她没办法,只得先等孟德昭回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孟萋萋听见外间有人窃窃私语,瞬间惊醒:“谁在那里?!”
流霞忙进来道:“大小姐,把您吵醒了?都是奴婢的不是。”
“什么事?”孟萋萋问道。
流霞道:“大小姐,是夫人的娘家父兄来了。”
“娘家父兄来了,有什么好议论的?”孟萋萋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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