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万人屠却见长富撅着嘴,一直偷偷看他,心想这小娃娃定然是觉得自己将姐姐抢走了,满心不痛快呢!
与小孩打交道可真是困难......
——取其姐,必须攻其弟弟妹妹!
当然,也不能一味讨好孩子落了下乘,而且得顺着小村女的意思来。
万人屠想了想便说道:“长富,豆儿,四丫,要听先生的话,你家姐姐很快便能回来,万大叔会要检查你们是不是能坐得住,两个时辰,记住了吗?”
威严的大叔发话了,长富感觉很有压力,难道是发现自己不喜欢他?
脸上僵了僵,长富心虚地说道:“哦,我一定好好听先生的话。”
原本有些庆幸姐姐出门的豆儿,见万人屠溜了她一眼,仿佛觉得这位大叔能看到她心里的鬼念头。
豆儿忙飞快地答应,“万大叔,我记住了!”
四丫抬头看了看万人屠,不知怎么地,感觉万大叔和她似乎差不多,刚才憋了半天才说一句话。
本着安慰的想法,四丫鼓起勇气,腼腆地对着万人屠笑了下,“我会好好坐着不动的,万大叔和姐姐早些回家啊!”
难得说了好大一段话。
长富听了四丫这么一说,忽然想起刚才忘记保证自己也会好好坐的,这会儿再补,好像是学人家一样,好丢脸啊!
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卫小歌满心不舍,仿佛一个不留神没好好盯着,他们就会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似的。
长壮歪歪扭扭地拉着她的衣角站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似乎都有些严肃,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概有点紧张,他使劲拽了拽卫小歌的裙子,忽听“嘶啦”一声,裙子竟然给他抓破了一大条。
仿佛被吓到了,长壮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
卫小歌低头一看,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又有三天没剪指甲了。
万人屠笑了笑,弯腰将长壮抱了起来,“你去换条裙子,他的指甲我来修。”
钟大有很自觉地将匕首递过去。
只见万人屠端正坐在椅子上,将长壮背对着他坐好,双臂绕过孩子,将他小小的手指抓住,匕首如飞。
“嗖嗖嗖”几下,长出来的硬指甲便削得光光溜溜的。
卫小歌拽着破裙子,目瞪口呆。
这手势还真纯熟,好似做过几百上千次了。
她每次都得等长壮睡着了才剪指甲,实在是幼儿手小,即使知道自己手稳并不会削到,可是也不敢那么冒险。
长富等三个小的,觉得这戏法好厉害,满眼都是崇拜,倒是没那么怕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万人屠便来敲门。
出了大门,卫小歌忽然有一种恍如隔梦之感,有一种战士出征的错觉。
这些日子最多就是带着几个娃娃附近这几条巷子逛逛点心铺子,或者去买些有趣的玩意,一般都是蹲在家中哪里都不去。
真怕这日子过久了,浑身上下都会生锈。
“我们雇一辆马车。”万人屠说道。
卫小歌顿时愣住。
说起马车,她不免想起万人屠曾经雇过马车,又是剥核桃又是露胸膛,她心中疑窦又起,“雇条船不好吗,马车空间太小,速度也未必快?”
万人屠皱着眉头,显得极为不耐。
“从江陵到潞州走旱路虽绕了少许,不过坐马车方便你稳固修为,而我也需要休息。若是行船,这会儿正是大过年,雇不到大船,只有些小渔船。可小渔船速度慢不说,也并无人肯肯顶着冷风冒着翻船的危险去潞州。”
原来是这样,倒是有些道理。总是怀疑他心怀叵测,卫小歌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确有其事。
不过,万人屠因需要休养无法划船,而自己刚踏入内窍,的确需要稳固修为,自然也不能干活。
再说同一个花招,不可能使两次吧?
看万人屠已经迈着步子往前走,她只好跟上。
通运车马镖行,老招牌,老字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过这当口多数还是雇轿子,或者是短途马车,出城拜访亲眷。
卫小歌暗暗纳闷,虽不知万人屠腰缠多少身家,说不定都富可敌国了,买一辆马车叫属下驾车不是很方便吗,干嘛找陌生的车把式?
如果开口问,这人估计会不耐地说一句——自己想。
难道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行踪?
懒得花那么多心思猜度,卫小歌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进了大堂。
万人屠这次却没什么大人的气魄,并未叫她这个“前属下”去干活,竟然亲自交涉。
两匹快马拉的“豪华”马车,到潞州,不需要另外派遣保镖。
因是长途雇用,且不附带车马行的保镖,除了要缴纳现银十二两,需要翻倍的押金二十四两,还得出示的户籍身份,做事十分规矩。
价格不便宜,卫小歌心想,这种连武修保镖都有的连锁大车马行,想必贵也有贵的道理。
万人屠还真拿出一张户籍证明,卫小歌忙趁机瞟了一眼。
原籍安京,也就是京城人氏,现籍乃是江陵。并非姓万,姓名一栏写着董小山。出生年月是永熹四十五年,如今是永熹八十八年,因此“董小山”的年龄是三十三岁。
仿佛没有注意到卫小歌探头探脑,等伙计登记完毕,万人屠做戏做全套,用油纸将户籍包好,小心放入怀中。
由一名看着只有十三四岁,身形瘦小的伙计带领着,两人来到通运车马镖行的后方敞开的角门等待。
待客的地方挤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万人屠只看了一眼便一脸嫌恶地扭开头,压根不打算进去。
迟迟不见马车驶来,嘈杂的后院车马处忽然听到争执之声,卫小歌隐隐听到潞州两个字。
仿佛赶车不想跑潞州那么远。
车把式的公鸭嗓,却让她忽然觉得耳熟得很。
“万老大你先稍等,我去瞧瞧。”
“嗯。”万人屠背着手望着有些阴沉的天空,随口答了一声。
穿过忙碌的人群,卫小歌顺着吵架声而去,果然瞧见满脸不爽的唐有德,正用他那还没完全发育好的公鸭嗓子与人吵架,袖子都撸了起来,气势汹汹。
“我又不是通运的伙计,凭什么叫我去潞州......”唐有德推开身边的两个小伙计,打算走人。
几个打杂的伙计慌忙拦住他。
之前给卫小歌带路的瘦小伙计大声说道:“唐有德,你要走了要赔钱的,签了十天的约,按照合约去哪里由不得你挑。再说,眼下没有人赶车,只能你去。”
唐有德挑眉道:“放屁,你们这里一堆人,哪里是没有人了,明摆着欺负我是打短工的。”
瘦小伙计满脸无奈的苦相,“人家要的是两匹的快马豪车,跑长途的老车夫们都在歇假,这事旁的人做不来,只有你了!要是我有这个本事肯定去,跑个来回可得二两银子呢!”
唐有德却是仍旧扯着脖子要走,“我家里还有人需要照料,哪里能跑那么远,小爷走了,你们另外找车夫。”
手劲大,唐有德扒拉开几个拦住他的人,快脚往外走去,迎面却瞧见卫小歌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咦......卫姑娘要雇车,我这会儿正在这里做短工呢,大家是熟人,不如我来吧!”唐有德忙收住脚,脸上带着些笑说道。
自己送上门的,那就别怨了,卫小歌笑道:“就雇你了,别人我还瞧不上呢!”
瘦小伙计看了看卫小歌,又瞧了瞧唐有德,顿时膛目结舌,先前要他去,他不肯去,这会儿倒是送上门了。
“唐有德,眼下是你自己说要赶这一趟车,若是再反悔就是乌龟王八蛋!”瘦小伙计心里有火,扯着嗓子叫道。
一听这内涵满满的话,被人骂乌龟王八蛋也不计较了,唐有德顿时傻眼,“卫姑娘,你不会要去潞州吧!”
憋了一肚子的笑,卫小歌很认真地点点头,“嗯,就是我!”
唐有德满脸为难,琢磨了半天才问道:“加多少工钱?”
瘦小伙计心想,二两银子跑一趟潞州,都是大路,要是自己有驾驭快马的本事,早接下了,竟然还讨价还价。
还以为外头那位看着像个微服出巡的大人是正主,听唐有德的口气,难道这位姑娘才是个财大气粗的金主?
卫小歌笑道:“快些去赶车吧,顺道回家打个招呼,若是事情办得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这倒是个大实话,唐有德心想,这阵子从卫姑娘手里捞了不少银子,家里如今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过了个大肥年。
就是怕娘的身子不好,出去得太久不行啊!
跑一趟潞州,去的时候有快马,即使晚上歇息足了,最多需要五六天的功夫。但是回来就麻烦了,若是短期没有人雇快马大车,马车就得留在潞州分行,自己得一路跑回来,总得要个十天。
见唐有德仍旧有些犹犹豫豫,卫小歌又道:“如果这期间你家中有事,只管叫他们去我家,寻段添财和钟大有帮手。”
“好!”没有后顾之忧,唐有德欣然答应,心中不由得感激。
人家的银子向来给得爽快,连家人都照顾到了,为人很讲道义,再推搪可不大像话。
偷偷看了看卫小歌,唐有德心中难免有些纳闷。
一般武修都是富家子弟,或者是权贵人家收养的打手。
卫姑娘是哪一种呢?
瞧着似乎年纪不大,最多比自己大个一岁半岁的,修为显然比自己高不少。看打扮不像个富人,家里没有买丫鬟婆子。胡大姐,段添财和钟大有瞧着也不像下人,虽然拿工钱,倒是比铺子里的伙计还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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