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得儿子身体,冷如冰霜,邱大娘难掩心中悲痛,搂着儿子的尸体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建中,我的儿啊”。
这时,邱老也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儿子跟前,他将要伸手去抚摸儿子的脸庞,可却被老伴的手给一把打开。“都怨你…非要救什么国,国没救了,把儿子的命给弄没了。你把儿子还我,你还我儿子…”
邱大娘,连说带打,捶击着邱老的前胸。邱老站着一动也没动,他含着泪伸出手去抚摸了儿子的脸庞。
“建中…”
或是过于悲伤,只见邱老的身子在倾斜。亏得姜家的几个随行家丁眼疾手快,扶住了邱老。
“邱先生…”
那些途经的村民见着,也赶忙围了过来。
沉香也爬起身来,走近邱老跟前道:“先生,不要太过悲伤,建中在天有灵的话,见着您这样,他可怎么是好”?说着,沉香的泪水又禁不住蜂蛹下来。
那些个围观的村民知晓邱老儿子亡故后,也都感叹英年早逝,纷纷落泪。
“邱大叔,先把建中兄弟抬进屋子吧”。方才那个热心的中年男子劝说道:“来,大伙都搭把手吧”。
将邱建中的尸体抬到屋里后,众乡亲就有大半都离去了。不过,回去的这些村民并不是漠不关心所致。他们是去互相奔告去了。
邱老先生在村里有活菩萨的雅称,他平日里替百姓看病,几乎都不收钱,若遇上特别困苦的人家,他还会解囊相助。此番,乡亲们听闻他老年丧子,无不替他落泪悲叹。
有个老者听闻邱老亡子的事情后,特地吩咐自己的几个儿子把给自己准备好的那口棺材都抬到了邱老门口。
有一就有二,不过许久,邱老先生家的篱笆院里就摆满了棺材。这些都是村里的一些老者替自己备下的。
至情莫过于让棺。棺材这玩意,在当今社会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在那时,普通百姓为了死后能有口棺材是得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的。
有些人,到了临终也不一定能置办得起。邱建中死后能有这么多人愿意给他让棺,可想而知,邱老先生在村民心中的影响是有多深。
沉香这会出了屋来,她掏出钱袋,准备付清黄包车的余款,好让人家早些回去。
车夫推回了沉香递给他的大洋道:“姑娘,剩下的钱,我就不要了。还有这些你之前给的,也太多了。”说着,车夫就掏出一些大洋准备还给她。
“耽搁您几天的生意了,这些是您应得的”。沉香推辞道。
车夫悲叹一息:“我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过有这样的人情世面,这户人家,肯定是大好人啊。这些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这年头,好人少啊…”
车夫说完,硬是要把钱推给沉香,沉香不接。他也没说什么,收起钱来就跑开了。到了篱笆院门口,他回头冲沉香喊了一句:“姑娘,我的腿脚快,去镇上买些灵布回来”。
车夫这么说,是关照沉香,别再买了重茬。沉香这才想起死人要买白布,她带着哭腔冲车夫喊了句:“大叔,麻烦您了。路上慢一点”。
说完,沉香又走近跟来的几个姜家家丁:“您几位一路辛苦,这屋里太小,又没个歇脚的地,就不留您几位了”。
姜家家丁也能听出沉香是在劝离他们,他们也不想多留,就告了声辞,便离开了。
随后,沉香便走近了屋里叫了邱老到了安静一些的地方。她道:“先生,建中走了好几天了,他的身上也有了异味,不如早些考虑让他入土为安吧”。
邱老点了点头:“姑娘,真是难为你了。”
沉香摇了摇头“先生,进屋吧,再多看两眼建中。以后…就看不着了”。说完,沉香的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进了屋里,沉香同那些热心的村民讲:“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嫂嫂们,你们就先回吧,各位有心的话,等建中下葬的时候来送他一程便好”。
村民们受劝,都纷纷离开了。走至门外时,邱老先生赶忙跟出,他大声劝说他们将各自的棺材弄回家去。说他们邱家受不得。
见村民们都无动于衷,邱先生赶忙拦住了他们:“各位,赶紧各自把棺材弄走,这么多棺材,就算我跟老婆子都躺进去,也不够用啊”。
“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老朽知道你们好心,快抬回去吧,抬回去吧”。
听邱先生这么说,村民们都为难了。抬走吧,邱家还得重新造棺,不抬走吧,这么多棺材,还真有咒人的意思。
“您们都抬回去吧,把我爹这口留下。”
说话的是二牛,他自觉平日里跟邱家走的近,就也帮着劝说了起来。
“先生,留我们家的吧…”一时间,众村民争执不休。
沉香走了上前,她从中挑选了一个年龄稍微轻一些的老者,将他们家的棺材留了下来。后递给他一些银元。
老者想拒绝来着,可当地有个习俗,就是办白事的时候,主家给的钱一定要收,但给也没有像沉香这样给这么多的。着实让老者觉着为难。
“大叔,拿着吧”。
老者为难地看着沉香,又看了看邱老,他极不情愿地伸出了手去接了沉香递上的银元。“邱先生…我…我…这…”老者支支吾吾,很是不情愿地把钱装了起来。
“诸位,来搭把手吧”。邱先生走近沉香买下的那口棺材摸了摸。
邱先生有求,年轻力壮的几人就走了过来。把棺材抬进屋里的时候,邱大娘的情绪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她一把搂过儿子的尸体,大呼道:“建中,娘不要跟你分开。”
此番,灵布还没来,还不到装棺的时候。邱大娘是以为要将儿子装棺,才有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