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么见缝插针的落井下石么?江烬雪无奈摇了摇头,迈步向着正宫的大门走去。
当然,没人知道,那盖头底下是江烬雪。
虞曼绮的谎话很多,兰项云为儿子纳的妾并非随便哪个江家女子都行,他要的是魂医世家的家主,而众人眼中,魂医世家的家主只有一个,江暮雪。
进了正宫大门,远远平整阔台的尽头,台阶向上,便是正堂的所在。
可就在江烬雪前方不远,已经有一片墨色漆黑的池子在等着她。
这得花多大的功夫,才弄出这么一片池子,江烬雪觉得,她或许真有点儿小看了兰项云和兰弈染这父子俩。
“界主有令,污浊肮脏之人就该有自知之明,断然不能就这么佯装干净着过去,再把一身污&p;p;p;p;秽邪气带入正宫之中。这墨池恰好与你相配,脱了鞋袜,淌着过去就算洗了。”
周围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表示激赏,这界主兰项云主掌一界是有一套,没想到整治女人也这么有一套,他若黑了心想整谁,那是黑得透透的。
当众说人女子污浊肮脏,又说一身污&p;p;p;p;秽邪气,已经算格外侮辱人了。
而兰赦界中虽不乏英姿飒爽的女侠,可归根结底,女子的名节还依然很重要。
除了魂医世家的女子仗着魂医血脉不可外流,可以纳夫入赘,家主更是可以没完没了的纳夫之外,其他地方的女子,还是奉行三贞九烈的。
这里面就有,女子光裸的脚,是不能示人的,尤其是男子面前。
那就足矣证明,兰项云给儿子纳这个妾的意图呵呵。
江烬雪站在墨池边上,不用低头闻,便知道那就是一池子浓浓的墨汁,还略带点儿鱼腥味,倒是没放什么毒药。
三贞九烈这种东西,对于她是有点儿陌生,直接甩了一双绣鞋,三两下脱了布袜,轻轻伸脚试探,有点儿凉。
周围众人哗然声此起彼伏,有人说魂医世家的女子素来就不知道三贞九烈是什么东西,也有人说,竟愿意当众裸足受了这份折辱,看来魂医世家当真是寡廉少耻,为了能给界主之子做个妾,就什么都肯做。
可更多人,看着那只纤巧玉足,临于黑墨之上,那一幕黑白相衬,玉墨相融,默默的咽了口水。
哗啦,江烬雪拎着裙摆踏入墨池中,墨池倒也浅,只堪堪没过小腿,下方也平整光滑,没给她戳上些钉子针尖什么的,倒也无妨。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她当真没见识过兰项云那一副黑心肝。
江烬雪还没迈出两步,突然小腿肚一阵钻心的痛,似是被什么东西咬了,生生啃下一块肉。
她拎着裙摆踉跄了一下,而紧接着,腿上的血淌入了墨池中,一瞬间,平静的墨黑池水宛若沸腾,一条条红腹扁平的鱼跃出水面,小小的鱼嘴却长着两排尖锐的牙齿。
食肉的鱼!
若说这并不算大的墨池她跑也跑得过去,不至于真被这些鱼给生生吃了,可一旦被咬了,伤口瞬间沁入墨汁,就再也洗不去了。
远远观望着的君鸾辰突然身形一动,却被旁边梵迦伸手给拦了,“她吩咐过,让我看紧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任何人捣乱,否则,她就不救你了。”
君鸾辰的身形一滞,怒道:“且不论她之后能如何翻身,若落得双脚洗不去那些墨迹”
“难道不都是因你而起?!”梵迦也怒了,犀利言辞脱口即出,“你救她离开三途河界就没安好心,逼她夺回家主之位夺回补天戒,又帮了她什么?她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你反倒要在这时候坏她的事,然后你还要逼她另谋机会,终要你满意了为止?!”
君鸾辰眸光一冷,“我没有帮过她?”
“那也是你一己之私,若不是因为你,她何必去夺那本就不稀罕的家主之位,她不做家主,一个补天戒于她而言有何意义?!”
君鸾辰从没有将梵迦放在眼里,虽是佛鸟孔雀,但在他看来,也与蛇鼠宵小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这句话,他听进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多少算了解江烬雪,她有不任人欺负的犀利,也有不愿卷入事端的淡泊,她其实,可以不报仇?
若不是因为他,她未必会走这一遭?
而就在短短几句话间,眼看着墨池中恶鱼跳跃,张开利齿纷纷咬上江烬雪的腿,但也就在片刻的功夫,墨池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围观的众宾客刚刚感觉热血沸腾,大赞兰项云着实是黑手高招,又深深警示自己绝不能有一天落入兰项云之手,他们眼看着那一截白皙的腿血流如注,必然引得鱼群更加疯狂,可兴头刚上来就没了。
鱼呢?鱼睡着了。
江烬雪的神魂可为医也可为毒,放倒一个同等修为的大活人不过片刻功夫,更何况是区区一池子鱼?
好在兰项云没处心积虑弄些食肉的灵兽放里面,否则,她两条腿今天要废在这了。
哗啦一声,江烬雪一步踏出墨池,两只脚血流如注,淌在地上两个血脚印,她浑身发抖,多半是气的。
她气自己高估了兰项云的人品,气自己轻敌,更气自己非要玩得这一手漂亮,若方才直接揭了盖头,喊上一嗓子,虽然不太够精彩,但也不遭这份罪了。
玩心太大,有时候于自己而言就是个坑。
虽然不至于太惨,但脚上终究落下了七八个鱼口咬的洞,若之后墨迹真的洗不去估计就只能剜肉重长了。
而此时此刻,周围的宾客还在眼睛发亮看着她,又遥遥看向台阶上方正堂的位置,一想到兰项云或许还有后手,那眼睛就更亮了。
果不其然,兰项云恨魂医世家恨到连脸都不要了,卑鄙黑心的事做一件与做两件有什么区别?
“新人嫁进来,那是该过火盆的,去去一身邪秽。但界主以为,你一身邪秽罪孽太过深重,区区一个火盆怕都镇不住你,你若真想嫁入这正宫,就往上走吧。”
江烬雪忍着一身发颤,喘着粗气看向面前的台阶,那一瞬间,很想把高高站在正堂里的父子俩揪下来打一顿。
确实有个火盆,但那火盆埋在台阶下方,台阶是铁板铺成的,也不知准备了多久,早就烧红成了一片,还嗞嗞的冒着白烟。
这一脚踏上去,就熟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