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只见阴差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说道:“地府法度贯穿古今始终如一,严苛与否自有道理,你一个小小的道传居然敢妄言轻重?胆子不小!”
得!这好不容易感觉这阴差说话稍微“柔和”点儿了,这一下子又变成这德行了,难道这家伙酒醒了不成?他赶紧陪着笑又自罚了一杯酒道:“实话说,小子初食阴阳饭,这中间很多道理不懂,冒犯了还请见谅!不过有一点,小子是一定要问清楚的。那就是这山上的刘成父子又当如何!”
“哼!你看完前因之后仍欲不自量力的插手其中么?”阴差听完一下子就怒了,自己今天喝了酒心情好,再加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道传弟子了就起了好心让他看看前因,谁知这年轻人确是如此的不知好歹!那浑身如黑芒般的煞气开始翻腾。
“大差息怒!小子此番问为的可不是杨老四了,刘成父子含怨而死,又被困于青石林被生石灰灼烧受罪,而今已数十载!如此惨剧既然已见天日,为何不能就此结束让其父子二人超脱呢?怨气未散难入阴司此事小子明白,大差明白其中疾苦为何不能指点小子为他们做点什么?身为杨四远亲,既然碰上了,我就有义务做上一场!”杨厚土不是善人,但他此言确句句发自内心。
刘成父子的悲剧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怨鬼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怨气与一般鬼气阴气有别,它的存在本身就对鬼魂是一种伤害。
亡魂凭借一股子怨念以及强烈的复仇欲望存留世间,就是为了能够大仇得报心愿得偿。怨气在亡魂身上长时间存在对亡魂的伤害就越发的深,如同是万蚁噬心般的痛楚每分每秒的折磨着亡魂。
而怨鬼凭借着这种痛楚,就如玄幻小说中炼体一般,越是痛楚,怨念越深,怨鬼的能力就越大!
席间着阴差曾说过,怨鬼一流针对的目标往往都是单一的,他们的脑中强撑着忍受痛楚的目标就是那一个单一的人,极少伤害旁人,所以怨鬼一般不会对旁人造成伤害,让杨厚土不必杞人忧天。
但杨厚土不这么认为,他坚持觉得山包上的两个怨鬼如不解决定会是个祸害!
因为之前他看到的那种如实质般的怨气,这种怨气的出现,证明怨鬼本身的怨气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也就是说在怨鬼中已经算是极其强大的一种了。
因其强大,那相对的就说明其身上的怨气即将爆发,怨鬼本身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到时候亡魂身上的怨气成长到一个本身无法驾驭的程度的时候,那这个怨鬼将失去所有的意识,化为一个无休止的报复机器,所见之人都将是他的仇人!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那杨家村的村民将无一安生。
听到杨厚土按照书上所说的耐心解释,阴差沉默了半晌后道:“你既然有心,自然会找到方法!吾等阴差存于世间的意义并非是要做什么,更多的只是为了见证、牵引!阴司的行事准则与阳间不同,也可以说并无大不同,只是阴司行事,少了阳间的遮掩与伪善!是恶就罚,是仇就报,如为恶鬼,不管过程如何,在其终点,必定是灰飞烟灭!我这么说你懂其中道理么?”
玛德,你这么说谁还能不懂?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想说阴间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江湖,想干嘛就干嘛!反正只要你干了,你甭让我逮着,逮着你我就把你整惨。
然而这管不管就得看我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我甚至会看着你干坏事,等你干完了我再收拾你。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阴间的秩序与法度与阳间的差异。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讲道理的。
“那...小子谢过大差指点,叨扰许久,劳烦大差解惑,来来来!大差请酒!”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也就多说无益了,再说就要翻脸了,索性杨厚土开始跟这阴差推杯换盏起来。
第二天,杨厚土依旧到了杨大明家,把昨夜的事情跟他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
这都是陈年烂谷子的老账了,那时候杨四爷都还没结婚,所以这些事儿杨大明这个儿子也只能当作窦娥冤一般的故事来听了。不过事情到了这儿,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跑山上去抱着那个怨鬼的大腿哭着让他放过他爹到时候出来了别搞他这个当儿子的?
想到那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成人的爹到了阴间居然要受到如此重的惩罚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都在滴血,那种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大明叔你别着急,这事儿不是您的错!再说您就算着急也没什么作用,要是想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好。您看这样行不?您在这杨四爷的灵牌旁边给加上一个刘成父子的灵牌,每日烧香拜祭,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这也是您这个做儿子的帮四爷他老人家做的力所能及的救赎了对吧?”杨大明听完叹了口气只能无力的点头,他希翼的看着自己这个远房侄儿,看得杨厚土心里有些发毛。
“二娃啊!你四爷爷活着的时候对你可不错,小时候还经常给你糖吃啊!你可一定要帮帮他老人家,最不济...最不济也让他老人家别投胎去做牲口啊!”这双眼含泪的一番话把杨厚土整得是哑口无言的,您这还话说得还真是淳朴呐,不过您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把我当张天师了?人家地府的律法能够指望我这么个半吊子就能捅个窟窿?不过当下他自然是不会灭了这个可怜大叔的念想,赶紧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过这个计划还得等他去找了老队长之后才能看看能否实施得出来,既然摊上了,那就得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修行提倡随心所欲,倒不是说让他杀人放火奸Y掳掠什么的随心所欲,只是说要按照自己心做事而已。
刘成父子的惨剧他看在眼里,若是连如此可悲之事都管不上一盘子,那自己还修行干嘛?自己这性格,看憋屈故事估计以后都能把自己憋死。
刘成父子匆匆半生都被杨厚土浏览般的经历过了,这事儿从前至后看起来是没有那么一丝的转机的,至少在杨厚土看来是没有的。
一天之内被灭了满门的血海深仇谁能放得下?不过这事儿要是追其因,怕是最该死的就是当时那个踢死刘妻之后鼓励村民砸死刘成父子的畜生干部了,不过时隔数十年,要在找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刘成父子是被杨四爷给整青石林了,那他爱人呢?现在他面对的是几乎无解的难题,要说解开这段阴仇那肯定是没希望了,不过要是能帮刘成父子化去一些怨气,那还是有可能的。关键因素就是他们那不知魂归何处的妻子与母亲。
走在乡间小道上,杨厚土心里一直在琢磨阴差嘴里那个姓杨的清水道人,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望,期望自己那素未蒙面的父亲会回来找他。
清水道、杨家,会是么?难道是巧合?他甩了甩头把这些杂乱的念头暂时抛到了脑后,走过了一个小河沟,对面儿一个大土墙房子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老队长家!
杨队长的父亲是当年那个时候的时任生产队长,这队长一职可谓是真真儿的世袭了。两代队长横跨数十年,堪称十里八乡的村社传奇....
而这杨老村长现在也已是垂暮之年,不知道哪天儿就驾鹤西去了。至于为什么来找他老人家,那是因为杨厚土在阴差给他放的小电影中,刘成一家枉死的那一刻,他正在现场,而且....也砸过石头....
“诶?杨二娃你咋过来了?”队长杨孝泉正好在家里打整着一只刚刚杀好的鸭子,看见杨厚土慢腾腾的走了过来不由得调笑道:“你这娃子!你杨叔家里好不容易杀只鸭子打打牙祭,这还没下锅就让你给找上门来了。赶紧进来坐,中午尝尝你杨叔的手艺。”
杨家村在杨四爷和老村长那一代都是非常艰难的,所以大都属于老来得子的那种,这杨孝泉和杨大明他们这一代跟父辈的年龄差距就有些大了,这一个个的都才四十多岁,那些所剩无几的老辈几乎都是八十冒头了。
杨厚土是他们村儿少有的当过兵“见过世面”的后辈,村里几乎的长辈对杨厚土这个人都很是亲近,虽然同样待在农村,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见过世面、孝顺,经常数落自家孩子的时候都拿杨厚土说事儿。
杨厚土当兵还是杨孝泉亲自给送到镇上的,这关系自然就更亲了。
“嘿嘿!我过来看看老太爷!”杨厚土把自己从部队带回来的香烟递了两包给杨孝泉后笑道,老队长还算精神,这时候也端着凳子帮着儿子慢吞吞的打理鸭毛,笑呵呵的看着杨厚土招呼他坐下。
杨厚土也没藏着掖着,反正之前杨四爷坟地里出的事儿现在村子里几乎都传遍了,啥版本都有。
他坐下之后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措辞,直接开门见山的就当着这两位长辈把事情讲开了,这每讲一点儿他都稍作停顿后看看这老杨队长的反应,因为这事儿跟他也有那么点儿关系,他怕这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心里万一接受不了有个啥那就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