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巩凡的记忆已经恢复,而在巩凡的记忆中,有完完全全的有关心魔方面的资料,而且描述得比许清风说的还要可怕。
萧二郎当然知道心魔的可怕之处,并且在冰之炼狱对抗炼狱妖皇时,自己见到楚莫倒在血泊之中,心中被怒火占据,险些就着了心魔的道,最后幸好前世巩凡有先见之明,事先在自己的脑中布置下了一段封印,帮助自己对抗心魔。
那一次成功对抗心魔之后,往后的修炼,自己就倍加的小心,倒也没有再感觉到过心魔,渐渐的也就把心魔一事忽略了。此时许清风忽然说起心魔,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刚才,又被心魔侵袭了?
许清风又咳出几口血,接着道:“……仙界有鉴于此,特意在十大试练塔之中加入了心魔之塔。修炼者一旦进入心魔之塔,就会被塔内的力量引发心魔,不过心魔之塔有一股力量,可以帮助试炼者一起对抗心魔,虽然这股力量并不能保证可以让所有试炼者百分之百的度过心魔,但却比自己一个人对抗,多了很多胜算。”
“而你……”他看了萧二郎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来,“而你,根本没有进入过心魔之塔,因此你的心魔一直还存在于心中。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实力的提升如此之迅速,短短几个月时间,魂力就突破了一百级。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别人只怕八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好事,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恐怖的心魔。”
他又咳一口血,抬手制止了萧二郎的话,接着道:“你的魂力虽然强大,但你根本无法对抗心魔,一旦心魔找到了你,并控制了你,就足以毁灭这个世界。”
萧二郎感觉到大臂上传来的许清风的心跳,已经开始减弱,急道:“许大哥,别……别说话了,快点施展重生之术,不然……不然……”
许清风惨然一笑,道:“你让我把话说完吧。你的前世巩凡,虽然度过了心魔之塔,但那并不是你,你继承的,只是巩凡的记忆,你的灵魂,你的肉体,都是全新的,所以,你体内依旧有心魔。”
说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来,“我之前之所以想一刺杀掉你的女人,其实只是想激怒你,你在愤怒之下,最是容易让心魔有机可乘。果然,你的心魔出现了,虽然你自己无法察觉到,但它却的的确确出现了。不过没关系了,现在,我……”
他的声音逐渐虚弱了下来,萧二郎感觉到,他的心跳,已经微弱到若有若无。萧二郎正要催他快点施展重生之术,却被他再次抬手制止了,道:“我之前那一剑,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刺罢了,只不过我运用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引发了你心里的心魔。呵呵,这算是我们十大阎罗的一种特殊的能力吧。当时,你是不是感觉到了绝望?感觉到了恐惧?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在那一剑之下,弱小得像是一只小鸡,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感到了无助和绝望,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死死的扼住了你的脖子,你喊不出来,不能呼吸,而且越挣扎,这种感觉越是强烈?”
萧二郎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之前面对许清风那一剑时,的确就有这些感觉,忍不住脱口道:“难道……”
“不错,那就是心魔!”许清风虚弱的一笑,“感到绝望和无助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心魔。因为我那一剑,没有任何的威力,对你,更是造成不了丝毫的伤害,但因为我们十大阎罗的特殊能力,我那一剑,却能对你的心魔造成巨大的压力。但你,最终却战胜了你自己的绝望和恐惧,向小生出剑,这说明,你同时也战胜了你自己的心魔。”
“可是,我当时明明感觉到你那一剑……”萧二郎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毕竟,许清风那一剑的威压,太恐怖了。
“呵呵……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许清风惨然笑道:“虽然我师从逍遥剑仙,而我们这一脉,也是传自上古修仙者,以剑入道。我从师七千一百五十二年,自认对剑的领悟,也小有成就,但远远也达不到你看到的那种境界,也许只有我师父的剑……”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似乎对逍遥剑仙的剑,极是向往。
看到萧二郎还是有些不信的样子,一边的十七妹也道:“不错,当时他的一剑,的确平平无奇,甚至速度很慢,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朝你刺去,我当时以为他这一剑有什么玄机,可越看越是不像,那根本就是像玩一样的一剑,然后我就看到你,忽然爆发出一股怒火,然后……然后……”
她说到这里,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许清风,接下来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十七妹也这么说,萧二郎就不得不信了,他心里无比感激许清风,没想到,在自己杀了他两个兄弟的前提下,他还肯如此相助。
看着许清风越加惨白的脸色,萧二郎的眼睛有些湿润了,道:“许大哥,你良苦用心,小弟无以为报。可是,为什么,我已经杀死了你的两个兄弟,为什么你还肯如此相助?难道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恨我吗?”
许清风惨然一笑,道:“我许清风活了几千年,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没有接任重生阎罗时,我跟在师父身边,潜心修炼和师父相依为命,在那几千年时间里,小生唯一见过的人,就只有师父。在我接任重生阎罗之后,虽然和另外的九大阎罗相识相知,最后以兄弟相称,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他们,其实是面和心不合,平日里,他们虽然称我一声六哥六弟,但其实我知道,他们心里,根本不把我当做一回事儿。”
萧二郎沉默了,十七妹也沉默了,几千年来,从来没有过朋友,唯一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人,却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一回事儿!
这样的人生,很……可怜!
许清风的脸色更加的惨白起来,他的力气,也随着血液迅速的流失,通过插入他胸膛的手臂,萧二郎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薄弱。
许清风很虚弱,已经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站立了,在萧二郎的搀扶下,他缓缓坐在了地上,无力的抬起眼皮子看着萧二郎。他的目光是这么虚弱无力,可萧二郎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
是的,就是欣慰,仿佛他对于死亡,一点儿也不在乎,或者说……
他虚弱的道:“那一次小生奉师了命,离开了十殿阎罗塔,然后遇到了你。小生……小生觉得你这个家伙……嗯,很有趣,之后的几次接触,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小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在接下里的几次接触之中,小生越发的觉得,你是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于是,小生也真的把你当做了朋友。”
他说着,声音已经渐渐的虚弱了下去,说到最后,几乎不可闻见,“你那一声许大哥,叫得……很是真诚,小生……很是欣慰。既然你真心的叫我一声……一声大哥,小生自然……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他说完,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从身上拿出一只小巧的半透明的水晶瓶子,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递给萧二郎,可是他的手才抬起来一半,终于无力再继续抬起来,软软的垂了下去。他手中的那只水晶瓶子,也滚到一边,正是那只拥有起死回生之能的重生之瓶。
“给……你……你……”
许清风说出最后一个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