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开车出家门,绕到前当街。
早上9点多,正是街上赶大集的老奶奶老爷爷们回家的时候,老人们蹬着三轮,为了唠嗑方便,三两并排着走是常有的事。这也正是胖子的小宝马发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时候。
遥远的望见胖子的小宝马,眼色头儿好使的老奶奶喊声:“小神仙出来咧,大家停停,让个道。”
胖子摇开车窗,和路边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笑呵呵地打声招呼,小宝马在众人崇敬的目视中,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轿车行驶上大马路,依旧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下可没有人在意胖子小宝马的存在,胖子只好发货老司机的特长,一边谩骂,一边鸣笛,杀出一道血路,按胖子吹嘘小宝马的话说:“入乡受民爱,上阵杀敌快。”
轿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奔驰着,两旁的直杨风驰电挚涌到车后方,胖子很惬意地随着歌声摆动着脑壳。
张尘早就看不惯这家伙吹嘘的样子,奈何屡教不改,倒在车后座闭着眼睛,郁郁孤默地道:“胖子,自己小命不值钱。注意我和小瑞的安全,我们可不希望给你陪葬。”
“你两,得啦吧。我才不稀罕呢,咋说也得来两个漂亮的美眉喽。”胖子答复道。
车子终于停靠在它该待的地方,三个人站在桥头,望着下面长满芦苇草,弯弯曲曲接近干枯的河道。
王景瑞高声吼叫着,真的如同久关在樊笼里的鸟雀,憋久了,迫不及待的追求大自然的狂放无忌的生活。
胖子手挡着烈阳,指着道:“这是咱要来的地方么?”
张尘看清桥上的桥名,写道:“小青河。”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这是小青河。”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胖子勾着头,朝桥坡上割草的老汉道。
老汉直起腰,拿着镰刀左右张望,寻找身边是否有别的存在,然后一脸萌呆地看着桥上的三个人。
“大哥,就是问你的,这是什么地方?”胖子指着老汉,大声喊道。
“我啊,这是小青河。”老汉沙破的声音回答道。显然一个人沉默好长时间,声音有些儿走音。
胖子手搭着耳朵上,听清老汉的声音,反问道:“我们知道是小青河,小青河边上是什么村?”手指着边上村落的房屋。
“哦,什么村,万渔村。”老汉答道。
胖子回过头来,转身道:“走了,万渔村,不是湾曲村。”
“走啥?”张尘笑着反问道,接着说:“湾曲村就在眼前喽。”
胖子郁闷地瞧着张尘,对王景瑞撇着嘴,道:“是不是傻?”
王景瑞很附和地点点头。
(很多地方方言的原因,十里不同调,百里不同音。湾曲(wangyu)也)。
张尘坐在副驾驶座上,指着路,车子拐进村子。
村子变化很大,十几年前跟着奶奶来着走亲戚,搭一辆马车,生怕从马车上滑下去,死死地抓牢车板。那时候路面还是一片庄稼地,现在已盖成两层高的房子,坑坑洼洼的煤渣路已经铺上了一躺如洗的水泥。
车子左拐右拐,边走边问,张尘终于打听到余金秀这个名字,顺着老人指的路,车子停在一家门前。
门柱上粘贴着瓷壁,斜着几根木头,靠在屋檐下。张尘下车,敲打脱漆泛白的木门。
只闻狗吠声,在大门廊洞里叫个不停。张尘再次敲门,方听到一声苍老的吆喝声:“谁啊?来咧。”
大门从里开启,张尘看着面前的老人,叫道:“大爷你好,我是余金秀的孙子。”
“余金秀?家里没人叫这个名字,小伙子你是不是找错门哩?”面前老人狐疑地望着张尘,答道。
“五秀,你认识么?”张尘接着问道。
“我上头有个姐姐,叫五秀,嫁到张各庄。你是她孙子?”老人惊异地道,瞪着老花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尘,反复要将面前这位陌生人刻在脑子里。
张尘点点头,答道:“舅爷,我就是张各庄。”
老人一听,很是激动,一股劲拉着张尘的手,非让张尘进屋坐坐,喝点茶水。
张尘朝车上挥手,胖子会意,打开后备箱,拎着两箱东西走来。张尘接过东西,和老人一起走进院子。
院子里铺着一排一米宽的红砖路,下雨行走有个方便,其他地方堆放着三剁柴火,和开辟的菜地。房檐下两个正趴在小椅子上写字的小孩,约摸八九岁。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疑惑地打量着陌生人,更多的目光打量着两箱礼物。
张尘放下礼物,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椅子,坐下。和老人唠会嗑,介入此行的话题。
老人一听说张尘来找三年前家里去世的人的坟头,肩上的毛巾揉揉老花的眼睛,伤心地道:“哎,你说的是我二嫂和二哥呀,都是自个造的孽啊,养了一个造孽的畜生,逼得两老人三年前双双上吊自杀。”
老人哭的一发不可收拾,张尘在边上好一顿安慰,有得没得说了一通,老人止住眼泪,招手道:“小俊,来,领着你表兄去后园认认你二爷二奶的坟去。”
叫小俊的男孩站起来,不说话径直走出大门,张尘歉意笑着向老人道辞,急忙追上。
后园不远,就在院子屋后的一块空地,六座坟头散落在林子里。
小俊指着右手边靠近小路的一座大坟,颤巍巍地道:“那里就是。”
说完跑着离开,马一般地奔驰着,消失在门口。
张尘没有理会小孩的离去,一步步走到坟边,没有碑文,葎草覆盖在坟头,如同一座土丘,如此荒凉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