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一抹晨曦划破黑暗,大地再次被光明笼罩,巨芗城城外的土地上,无数花草树木都在抽枝发芽,曾经战斗的破坏完全没有影响到它们似的。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人看得很振奋、很庆幸不已,不管我们曾经多么的恶劣,这片土地都没有将那些劣迹放在心上。
虽然昨夜只是休息了很短暂的一会,飞无殇也已经感到很满足了,毕竟多事之秋嘛。活动了一下身子,飞无殇走到院子中的石桌那里坐了下来,手一探,拿出了一壶茶来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惬意的喝下一口,飞无殇顿时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呼!”
吐出一口气,飞无殇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
空无的荒凉漠野,放眼望去,只有平沙漠漠。低矮的天空似乎也蒙上了尘沙,带着永远褪不去的黄褐色,照着干燥的枯草丛。
这样的地方,也有村落,也有人家。这是件难以想像的事,然而他们的贫困也是难以想像的。
这里也是天星王朝的一部分,最早时修缮过水利,整顿过市镇,也曾经被建设为安宁的农村。但王朝总会衰落,自从前三任的天星皇死后,天星王朝内部分裂,不断斗争,因此水道早已干涸,田制也久无人管理,但农民只因为习惯而继续住在这个地方。树桑果园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农民们积欠的年租也越滚越多,最后成为无法脱身的赤贫,卖身为奴为婢,沦为比牲口还不如的奴隶,几乎是人人最后必然的命运。
即使生活已困顿如此,还是没有人离开家乡。
这似乎是一种惯性。
云隐空带领着薇蘅郡主和婵儿经过破落的村庄,龟裂的田里虽还有人举锄犛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但当三人统奔至山林,来到村后的荒野,赫然见到大部分的人竟都聚集在此。
远远望去,万头攒动之中,一道一道零星的烟雾由人缝中窜升,许多人双手持着香,对前方摇拜,口中不停地喃喃有词。更多的村民却围在一株高耸入天的巨木边,仰首不知在看什么。
那株巨木宽有十人合抱,盘根错结的底部,处处是凸出或凹陷的树瘤,有的树瘤巨大若马车,有的凸起如衍生的赘疣,在十几丈之高,才横生出一些枝枒。极目所能望见之处,也只有耸上天空的一个黑点,根本无法知道这株巨木有多么高。
云隐空心惊,暗想:这些愚民包围着指天树做什么?便拉了一名中年汉子,问道:“这是做什么?你们为何包围这株巨木?”
那汉子打量了云隐空几眼,才道:“小哥,你是外地来的,没听说这妖树的事迹?”
云隐空摇了摇头,跟着他的婵儿与薇蘅郡主也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曾听闻什么妖树的事迹。中年汉子以及他身边众人见云隐空不知,都有点失望,却更热心地七嘴八舌:
“这妖树几年前突然飞到这里,天要降祸了。”
“树下常有尸骨,你说可不可怕?”
“我听过树下的人头开口说话,太恐怖了……”
更有人说道:“这株树绝对是妖树,专门害死人,吸人血精气,树妖害死整整一百人就会化成人形!”
听到这些人这么一说,云隐空也算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看了看婵儿,而婵儿也看向了他,眼中带着明了的笑意,这让云隐空觉得有些羞涩尴尬起来,不由得摸了摸脑勺,显得有些可爱了。
“嘻嘻,我知道你想去看看,那就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婵儿捂嘴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揶揄。
得到婵儿的同意,云隐空便无声无息地以轻功游入人群内,很快滑至最前方。这才看见被人墙遮掩的内部,树下已建了一座七星坛,一名披发的道士,正挥舞桃木剑,叮铃铃地摇着钟,摇头晃脑地念经作法。
“一请天兵,二请地灵,三合人旺,四破邪气鬼绝亡……”道士一喷黄酒,木剑上的符哗地一声燃烧起来,众百姓声声大呼,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咄!树妖不得乱吾宫中,今将汝拘来,去见老君也者,疾疾如律令,收!”
道士将剑一挥,将许多黄符贴在树上,转头对众人道:“诸位乡亲,此树内妖魔已被吾所拘,三个时辰之后,妖魂便会化个干净,那时就可以将此树砍去,从此境内太平了。”
众人欣慰欢呼,纷纷叫道:“通天法师,您真是法力高强啊!”
“法师保境安明,请受信众供养。”
“法师、法师……”
那道士高傲地抚着唇上两撇胡须,得意地走下七星坛,众人自动分开两边,夹道欢送着他。
云隐空听后却不由得暗笑,然后说道:“大家不要听他的,三个时辰后谁来砍树,谁就要没命!”
众人登时无声,一阵可怕的死寂之中,通天法师怒目望向云隐空,见云隐空衣衫华丽,人也相貌堂堂不似凡人,心中便有了一分顾忌,思虑了片刻后才冷笑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云隐空笑道:“你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号,像你这种虚张声势,不知死活之辈,自己找死也就罢了,何必还要骗人三个时辰后来送死?”
有人高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说树妖还没被收去吗?”
通天法师也怒道:“吾已拘得树妖,三个时辰之后,便当能将邪灵完全化去,你是何方妖人,来此诬灭我的道行!莫非你与这妖树是一伙的?”
云隐空听完,哈哈笑道:“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幽默,如果你真的有此把握,就亲自去砍了这树,你敢吗?”
通天道士道:“有何不敢!若我能砍了此树,你便如何?”
“随你要求。”
“很好,若是我办不到……”
不等他说完,云隐空便冷笑道:“你不必起赌咒,总之你是绝对办不到,还要葬送狗命!”
通天法师气得胡须直竖,厉声道:“待吾立刻化去树妖,开开你的眼界!”
“哈哈哈……你连多活三个时辰,都嫌命太长吗?”
此言只是更激得通天法师不服,他重重一甩袖,重新登上高坛,唤道:“开法坛!”
两名蓝衣小童立刻重新摆好诸物,云隐空冷笑不语,在坛下负手而观。
通天法师燃香祭纸,有模有样的大作了一番,云隐空看得无聊,但也只能忍着看下去。
通天法师将许多道黄符洒出,念念有辞,暴喝一声,双掌推出,纸符同时起火,在半空中火花纷坠,台下众人惊呼四起,更是崇拜。
这道士一变再变,尽是隔空发火的把戏,云隐空看得好笑。其实有一点星力修为就可以办到隔空烧纸,但这道士连这点星力也没有,纯粹是以指甲沾了黄磷,弹挥出去的结果,可想而知这道士是有多么的弱小了。但就这三招两式,就能把愚民百姓唬得团团转,真是让云隐空不知道该做如何感想。
通天法师喝道:“火攻邪灵,炼化妖魔,收!”
说着,举起备在一旁的真剑,往树身挥去。
银光一闪,起火的符纸尚未落完,咚咚咚几响,几颗人头滚下七星坛。
众人惊呼尖叫,通天法师的首级还在念:“收、收、收……”
此时,坛上扬剑欲挥的身体,才“碰”地一声倒了下去。
那两名童子,也已身首分离,横倒在一边了。
众村民登时惨叫不已,一哄而散。
只一眨眼,指天树下便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灰屑,余烟袅袅。
而远处的婵儿与薇蘅郡主见得众村民一哄而散,心中感到诧异,便移动脚步,快速的来到了云隐空身边,问道:“空哥,这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跑了啊。”
“你看看树下的地面上有什么,你就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为逃跑了。”
云隐空没有直接回答婵儿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树下的通天法师尸体。婵儿顺着云隐空手指方向看去,登时便看见了通天法师以及他手下两小童子的尸体,鲜血洒了一地,再加上通天大叔树根的狰狞模样,的确有些可怕。
“怪不得那些村民跑了。”
婵儿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问道:“那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