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谁知这楚阴姥会不会在施法期间突然掉链子,非但没有解决那可怕的巫婆, 反倒把他们这些过来给她打气助威的给坑了。
要知道, 这并非没有可能的。
比方说,在二十多年以前,他们这里, 就曾经发生过一桩除恶不成,反遭其噬的可怕祸事!
至今老一辈的人提起那一桩祸事都忍不住栗栗危惧, 后怕不已。
在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后,有那沉不住气的年轻后生, 皱着眉毛, 仰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法台上的楚妙璃, 对自己身边的人嘀咕道:“这阴姥姥可真是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慢性子,你瞧咱们都等多长时间了?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同龄人听了这年轻后生的话,自然是大生知己之感,只是还没等他们心有戚戚焉的满口附和, 后脑勺就被自家长辈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真是没大没小,这位阴姥姥可比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所以为的要厉害多了,昨天你们是没来集市,才没瞧见她大发神威的情景, 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被长辈们揍得“哎呦”, “哎呦”叫个不停的年轻后生们半信半疑的继续仰头去看那高高在上的法台, 这回不等他们在与自家长辈犟几句嘴,一直毫无动静的法台上,就陡然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小男婴。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打从娘胎落地,就不曾见过如此可怕场景的集市众人,纷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争先恐后的就要逃离这一处对他们而言已经与森罗地狱无异的可怕所在。
尤其是当他们惊骇欲绝的发现,又有几个同样青面獠牙的小婴儿相继出现在法台上以后,他们更是深恨自己爹妈,没有多给自己生出几条腿来好跑路。
就在大家胆裂魂飞,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集市上空陡然传出一声,让人几欲肝肠寸断的呼唤声——
“是我儿!定是我儿被楚阴姥给救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的大家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瞅见那才被楚阴姥救回没多久的姚家娘子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手脚并用地朝着法台上疾奔而去。
而她的丈夫非但没有阻止她这一行为,反而同样一脸迫不及待的紧随其后。
看到这一幕的集市众人就仿佛被人当头淋了一桶冰水一般,彻底冷静了下来。
刚刚差点也跟着大家一起跑路的王老板在听了姚家娘子说的话以后,赶忙困难地干咽了两下喉咙,用在场绝大部分人都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如果王某没猜错的话,这些突然出现在法台上的鬼……不……小婴儿,应该就是楚阴姥昨日所说的……被恶巫婆设法用计,所堕害的……那些阴鬼胎吧?!”
王老板的猜测,顿时让在场不少人都停下了仓皇逃窜的脚步。
他们眼神很是复杂的看着那法台上的阴鬼胎,良久,才用干巴巴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应和道:“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好解释了,你们瞧,姚家夫妇脸上的表情多激动啊!要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怎么敢这么义无反顾的凑将上去?!”
毕竟,那法台上飘着的,是鬼,不是人啊。
在所有人都在为姚氏夫妇的大胆举止议论纷纷的时候,双眼红肿不堪的姚氏夫妇已经出现在了法台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亲之间的心电感应,在郑重其事的对着毅哥儿拜了三拜以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打头出现的阴鬼胎身上。
——尽管已经从祖母那里学到了不少与走阴有关的知识,但依然被眼前出现的阴鬼胎们给唬了一跳的毅哥儿强作镇定地对姚氏夫妇做了个不用多礼的手势,然后看着他们步履踉跄而激动的一步步靠近他们已然认定的那只阴鬼胎。
那自从出现在法台上,就没有挪动过一下的阴鬼胎被姚氏夫妇看得下意识往前飘了两飘,然后,又仿佛怕惊吓到他们夫妇一般,再次停了下来,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的与二人对视着。
心情本就激动万分的姚氏娘子在见了这阴鬼胎的举动后,泪水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不停地从眼眶中疯狂涌出。
她想对那个阴鬼胎说点什么,想问问他在离开他们以后,日子过的好不好,可是她的喉咙里却仿佛被人硬塞了团棉花一样,半个音节都没办法发出来。
就在她满心惶然无措的只知道望着那个阴鬼胎默默流泪的时候,从始至终都站在铜鼎前一动不动的楚阴姥缓缓睁开了她那双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眼睛,给了她一个充满宽慰意味的笑容。
眼眶骤然一热的姚家娘子双膝一软地跪倒在地上,对着楚阴姥磕头不止。
她的丈夫也在同一时间跪了下来,无声的用这样的方式乞求楚阴姥大发慈悲,再次助他们一助。
很清楚他们此刻迫切需要点什么的楚妙璃对着那为首的阴鬼胎招了招手,那被姚家娘子哭得整个鬼都有些躁动的阴鬼胎连忙飘到了楚妙璃的跟前,一副唯楚妙璃马首是瞻的表情。
它虽然还没出生就变成了鬼,但却是个恩怨分明的性格。
它很感激楚妙璃把它救出了魔爪,也很感激楚妙璃让它能够再次见到它的生身父母。
如果是普通人被阴鬼胎乍然靠得如此之近,恐怕早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值得庆幸的是,楚妙璃并非普通人,在没有轮回转世以前,也没少跑到电影院去看各种各样的恐怖片。
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和颜悦色的在嘴角勾起了一个充满慈爱意味的微笑,“老婆子既然承诺过要让你与自己的父母重逢,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你现在的模样着实有点狰狞,会吓到他们的。”
阴鬼胎因为楚妙璃的这一番话,在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是悲凉和自惭形秽的表情。
它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眉眼,习惯性地又要伸手去扯自己肚子上的那半条仍然带着锋利齿痕的干瘪脐带。
一直都在旁边屏气凝神看他们互动的姚氏夫妇在听到楚妙璃的这一番话以后,慌忙心急如焚的跨前一步,就要表态说他们一点都不为此感到害怕。
只是还没等他们把话说出口,楚妙璃已经将她的一根手指,轻轻戳在了那阴鬼胎的印堂穴上。
“桀——”
阴鬼胎发出一声舒畅至极的戾啸声。
一股充沛的灵力从楚妙璃的指尖顺着阴鬼胎的印堂穴直冲而入,很快就在它的身体里循环了九个大周天。
姚氏夫妇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他们已经接受,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多年的孩儿变成了一只阴鬼胎的事实,但是,他们还是本能的会为它的安危感到牵肠挂肚。
在姚氏夫妇忧心忡忡的注视下,被楚妙璃用一根手指点住了印堂穴的阴鬼胎就仿佛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般,整个小身躯都变得舒展开来。
它的血瞳和青面獠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的它,就如同一个因为意外早产了的新生婴儿一般,小小巧巧的,说不出的可爱。
其他的阴鬼胎在瞧见了它的变化以后,一个两个的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不过,迫于楚妙璃身上所带来的强大威压,它们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只知道用充满着希冀和祈求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楚妙璃,渴盼着她也能够帮它们一帮。
暂时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在面前这只阴鬼胎身上的楚妙璃满脸柔和的在后者面前变出了一面用灵力凝聚而成的镜子,让他瞧瞧看自己目前的模样。
已经从同伴们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觉察出自己定然发生了什么变化的阴鬼胎在见到镜子里的自己以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喜异常的叫声,紧接着,迫不及待的朝着姚氏夫妇飘飞了过去。
姚氏夫妇看着那眉眼间分明带着几分他们模样的小婴儿,一口肝肠寸断的心头血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啊!”姚家娘子哭喊着做出一个欲把阴鬼胎搂入怀中的动作,被阴鬼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躲避过去了。
阴鬼胎这下意识的举动让姚家娘子的眼眶忍不住又是一红。
她惨笑着望着表情有些紧张担忧的阴鬼胎道:“你不愿给娘抱,也是理所应当,若非娘太过糊涂,你也不会……你也不会落到这样一个悲惨无比的下场……孩子!娘的孩子!娘好悔啊!娘心里好悔啊!”
眼见着姚家娘子就要伤心欲绝的厥死过去的楚妙璃连忙开口说道:“姚家娘子,你误会了,你的孩儿并不是不愿意让你抱它,而是因为……它清楚的知道,不论你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真正抱到它。”
姚家娘子表情怔忡的看着楚妙璃。
她不懂。
不懂阴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姚家娘子的丈夫用力擤了擤鼻子,在一旁语声颤颤地解释道:“娘子,阴姥说得对,如今我们与孩儿已经是两路人了……这阴阳相隔的……我们别说是抱它了……就是靠近它……恐怕也……也于己有害啊……”
经过丈夫的一番解释,总算弄明白楚阴姥话中之意的姚家娘子双腿一软的再次跪坐在地面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姚老爷此话不错,这也正是你们的孩儿不能也不愿与你们接触的真正缘由所在。”楚妙璃语声唏嘘的长叹了口气,又对那神情有些怯怯的阴鬼胎道:“你不是一直渴盼着能够与你的亲生父母见上一面吗?如今他们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叫他们一声爹、一声娘?!”
楚妙璃的话让姚家娘子再次打起了精神。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的孩儿,眼睛里的渴望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她的丈夫姚家老爷也同样如此。
夫妻俩个在这一刻就如同两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忐忑不安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一直没有开口的阴鬼胎在楚妙璃充满鼓励的眼神注视下,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在万众瞩目中,小脸绷得十分肃穆的漂浮在半空中,对着它的双亲,动作很是虔诚地连拜三拜,口称:“不孝儿见过父母大人!”
虽然她客串的满头黑线,但是对此生家人的爱……
还是让她情难自已的做出了这等堪称‘助纣为虐’的事情出来。
不过好在,她的家人们虽然……有点小贪财,但是做起事儿来,还是挺有原则的。
比方说,他们尽管一大家子都靠着两块嘴皮子谋生,但是他们从来就不会去欺骗那些贫苦百姓,更不会意图用不入流的手段去哄骗他们的血汗钱。
他们通常做的最多的是……宰肥羊。
尤其是爱宰那些为富不仁、欺压乡邻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