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就是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罢了,在外头受了挑衅,虽然并没有吃什么亏,但是现在见了母亲,总还是忍不住想要诉一诉这满腹的委屈。
这些话,暖暖先前大多已经跟陈氏说过了,然而这会儿再听暖暖说第二遍,陈氏还是忍不住为汪家那些个嚣张跋扈、拎不清的女孩子而羞愧。
将来自家的孩子,定然不能让她在汪家那个复杂的大环境里成长,免得被带坏了!陈氏暗自下定决心。
彭瑾听暖暖这么说,暗自庆幸她前几日对暖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这件事小心谨慎,甚至还和暖暖举了几个情境,教会她如何应对。
——千说万说,只是要告诉暖暖一点,对于助她达成所愿的汪妃娘娘,她是真心感谢的!
虽然即便是没有她提前的嘱咐,暖暖未必应付不好,但是总能免得一时的手忙脚乱。
“你做的很好。”彭瑾笑赞道,“人生在世,哪能遇不到一点质疑和攻讦呢,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只管大方地辩驳回去就是了。”
有陈氏在,彭瑾也不好像私底下一样将满腹委屈的暖暖抱在怀里安慰,反倒显得暖暖娇气。
“陈妹妹你也不要自责,就如暖暖说说,这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口角之争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彭瑾又劝慰一脸内疚的陈氏,笑道,“再说了,你不也及时解围了嘛,暖暖又没有吃什么亏。”
何止是没有吃亏,暖暖慷慨陈词,反而抹了对方一鼻子的灰。
“彭姐姐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自责。”陈氏并不因为彭瑾的宽慰就消解了内心的歉疚,立誓般地说道,“姐姐放心,若是娘娘问起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绝对不让那些人糊弄娘娘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汪家的那些姑娘敢凭借自家出了一个娘娘就目中无人,理所当然地命令、攻讦暖暖,那她们的父母未必不会因为自家女儿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举动而把暖暖记恨上,到汪妃娘娘面前告状。
彭瑾也不客气,笑道:“那我就先谢过陈妹妹了。”
虽然汪妃娘娘算得上是个明白人儿,但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人又有亲疏远近,汪家人若是说她或是暖暖的不是多了,汪妃娘娘未必就还守得住心中的清明公正。
太熙帝是圣明贤君不假,刘识也不会惧怕汪妃娘娘一个后宫嫔妃,但若是因此给刘识给宁安伯付带来麻烦,总是不值得的。
陈氏又抱着歉意和彭瑾暖暖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想着汪家那里还有待她去察看是个什么情况,便起身告辞了。
彭瑾和暖暖母女二人感谢陈氏的维护、尽心,亲自将陈氏送出了府。
待陈氏的马车走远,才一回转院子,暖暖立刻就抱住彭瑾的腰身撒娇诉委屈:“幸好娘亲提前嘱咐过我,否则,指不定我今天被她们搅得心神一乱,就直接动手教训她们一顿了!”
彭瑾听得额角直跳,忙扶额问道:“你差一点跟她们动手了?”
暖暖可不是学一些花拳绣腿的好玩儿就算了,而是扎扎实实地习得了一身还不错的功夫,就连在安老大手下她都能够走上两招,更别提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只怕暖暖一只手就能够把她们给打趴下了。
暖暖点点头,见彭瑾面色不好,又忙安慰道:“娘亲别担心,我不过是刚动了动念头而已,然后陈婶娘很快就过来了,驱散了她们。”
彭瑾见暖暖一脸颇为遗憾没能动成手教训汪家那些女孩子的模样,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拿手指轻点着她的脑门儿说:“你啊,怎么动不动就想动手!也不看看,那是动手的场合吗?平白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这样短视无知、嚣张跋扈的人,只管光明正大辩得她们颜面尽失、哑口无言便是了,还显得咱们通情达理,很有涵养。”
顿了顿,见暖暖一脸不乐意的委屈模样,彭瑾叹息一声,低声劝说道:“你就是想动手,那也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设想周全,保证自己能够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将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首尾才是!”
暖暖就知道,自家娘亲还是很护短的,听听这话说的!
“我知道啦,娘亲只管放心!”暖暖抱着彭瑾的胳膊,笑嘻嘻地撒娇道。
“你啊……”彭瑾点点暖暖的额头,无奈地笑叹一声。
等晚上,彭瑾将白日的事说给刘识,果然不出她所料,刘识听后哈哈大笑道:“我们的女儿就是不同寻常,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对手,大胜而归!”
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自得。
彭瑾无语,横了刘识一眼,低声道:“谁和你说的是这件事!我是说,不知道汪家会不会有人去偷偷地向汪妃娘娘嚼舌根子!”
刘识哈哈一笑,揽住彭瑾的肩头,宽慰她道:“汪妃娘娘虽然宠冠后宫,但是这恩宠是怎么来的,她一清二楚!圣上可不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恃宠而骄的人。”
所以即便是汪妃娘娘偏听偏信,因为汪家人的谗言而恩将仇报,恨上了他们,这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汪妃娘娘不蠢,就应该知道,此时此刻,她还动不得宁安伯府,不仅动不得,到时候还要申斥汪家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
彭瑾默默地回味一会儿刘识的话,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笑道:“也是。”
如今有贤明公允的太熙帝压着,汪妃娘娘不敢动宁安伯府;等到太熙帝退居下来,上位的又是皇后嫡子,作为分走了皇后娘娘大半宠爱和赞誉的汪妃娘娘,肯定不会在新帝面前享有多少尊奉的。
所以,刘识才对此不甚在意。
彭瑾在心底低叹一声,多亏了汪妃娘娘这些年只得了一个小公主……
然而,面对汪家那些搬弄口舌的人,汪妃娘娘比刘识和彭瑾设想的做得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