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满心里都是发现约翰对暖暖的情意的震惊,因此哪怕她面前的是一把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宝剑,她也没有心思仔细去听。
她刚才借由看剑将把暖暖叫来,不过是一时看不过眼暖暖和约翰交头接耳、兴致勃勃的模样罢了。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精心培养的花儿,一夕绽放,风流多姿,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眼呢,就被某个小伙子给搬走了……
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两家人关系一向亲厚,孩子们也是自小玩在一处的,感情十分融洽,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处理不好,再结出了仇怨。
彭瑾强撑着脸上的笑意,好不容易熬到晚宴之后,将约瑟芬一家人送出了宁安伯府,立刻拉了刘识进内室商量。
“依我看来,约翰待暖暖,只怕不仅是哥哥待妹妹那么简单。”彭瑾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将今日约翰送暖暖青冥宝剑的情形都说了。
哪知刘识听完却是笑道:“我知道,这件事情,约翰下午去后院给暖暖送及笄礼物之前,就亲自向我坦言直陈过了。”
“他跟你说过了?!”彭瑾十分震惊,而后抱怨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暖暖也是我的女儿!”
刘识见彭瑾动了气,不由地好笑,轻抚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温声解释道:“这不是刚把人给送走嘛,你就着急忙慌地将我扯进屋子里,说了这件事。我是打算告诉你的,但哪里来得及。”
事关女儿的清誉和颜面,他总不好当着约瑟芬先生一家人的面提及此事。
彭瑾一想,还真是这样,不由地窘然一笑,又向刘识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于突然,又事关暖暖的亲事,我才一时失了主张的。”
刘识微笑点头,表示接受彭瑾的理由和道歉,又将今日约翰和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彭瑾:“约翰跟我坦言,他在泉州时就很喜欢暖暖了,只是一开始他都把暖暖当做一个可爱特别的小妹妹去疼爱,也没有多想。
直到上回分别之际,他才突然明了自己的心意,所以这次才力主回到大齐,并且在途中历尽千辛万苦,替暖暖寻到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宝剑。”
彭瑾想起上次离别时,约翰突然钻出马车,用力挥手,大声呼喊“我一定会回来的”,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当时约翰这话不是对着他们一家子说的,而是特地说给暖暖听的。
可惜不仅是暖暖,就是他们,当时也没有咂摸出味儿来。
“要说约翰这小伙子,也真是不错。”刘识笑赞道,“他和我坦明心迹之后,又请求我暂且保守秘密,容他先去给暖暖送去及笄贺礼,容后再试探暖暖对他的心意。
还说,若是发觉暖暖对他无意,那就请我当做今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会一直把暖暖当成伊丽莎白那样的妹妹去爱护的,也免得暖暖难为情,甚至是影响了两家和睦友好的关系。”
彭瑾听完也是好一阵感叹,约翰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暖暖的清誉,照顾暖暖的心情,处处为暖暖设想,这份痴情真是让人感动。
但是,一想到约翰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彭瑾就不由地踌躇了。
并非是彭瑾有种族歧视,而是时代不同了,作为一个母亲,她总得首先为自己的女儿考虑打算。
嫁一个洋人,这要是放在现代,只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在以洋人为蛮夷的大齐,这件事就不那么好办了。
更别提,如今的宁安伯府是大齐名列前茅的新贵,暖暖又是太熙帝钦封的永宁乡君,一举一动,都有许多人盯着呢!若是暖暖再嫁给了一个洋人,到时候肯定也传得沸沸扬扬的!
彭瑾将自己的担忧说给刘识听,询问他对于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你的担忧和顾虑我都明白。”刘识对此心有戚戚焉,点头认同道,“所以这件事情,暂时不宜声张,端看暖暖的意思。若是暖暖自己很乐意,咱们再怎么拦都没有用——棒打鸳鸯,结果受罪的还是孩子;若是暖暖不同意,那自然是就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彭瑾得了刘识这话,略略定了心,又说:“那也不能一味地纵着暖暖感情行事,若是她真的愿意成全约翰的这份痴情,那咱们也得将她要承受的打量和冷眼告诉她,让她自己分析利弊,再做抉择。”
虽然暖暖认为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数,眼里除了对方,什么利弊都不放在眼里,万一到时候暖暖对约翰有意,任他们说破了嘴皮子,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未必有用,但是,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一味地纵容暖暖行事,不尽一点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你说的对。”刘识点点头,嘱咐道,“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暂时谁也说不准,你知道了,平时注意一二就行了,也不用过于担心。眼下最当紧的,还是暖暖明日的及笄礼。”
及笄礼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过了成人礼,就是大人了,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彭瑾重重地点头应下,又想起今日下晌暖暖抱着青冥宝剑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由地好笑,对刘识轻声抱怨道:“只怕在暖暖看来,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些发笄、发钗和钗冠,都抵不及那把青冥剑宝贝呢!若是及笄礼能够自己选择佩戴什么,估计她什么都不愿意要要,只要佩戴那么青冥宝剑呢!”
刘识听着彭瑾酸酸的满是担忧的语气,呵呵一笑,揽了她在怀里轻声抚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等等看再说吧。”
彭瑾长叹一声,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等到第二天,彭瑾早早地派车马去接了担任正宾的周淑仪、赞者方菲,以及执事彭颖、林淑瑶和林淑芬。
等到将人接回来,上门观礼道贺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