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个人面对金灿灿的黄金都能保持平静的。知府大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面前大堆的金元宝和貌似谦恭的天神教使者,努力地不使自己的目光被金色所吸引,故作平静问道:“你们带来这么多金子来到本官这里,所为何意?”
“回禀府尊大人,伊玛目大人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为了向各位大人表达歉意的一点心意。这次事情纯属误会。天神教和汉民一直都是和睦相处。天神教也是劝人向善的好宗教。不能因些许的不愉快,而弄得血雨腥风,生灵涂炭。伊玛目大人希望大人能放过可怜的天神教徒们一把。他们也是一时被人蒙蔽,天神寺愿意赔偿汉民的损失,也希望大家从此以后化干戈为玉帛,相逢一笑泯恩仇。”使者满面陪笑地答道。
“你是汉民?”知府大人端起茶杯,居高临下地突然问道。
“是,小民是个商人,一直都是汉民,汉民!平日经营些小买卖。家兄说起来还是大人的同年,如今也在江西做巡按御史事。”使者不动声色地说出了自己的背景。就是怕这些当官的翻脸不认人地钱也要,命也要。
“你来晚了,本官的奏章已经发出去一日有余了。如今已经进了嘉峪关了吧!大明天兵不日即到。你还是把这些黄金带回去。告诉那些天神教徒,凡是愿意脱离天神教的,可以留下来。只要以后奉公守法,老实做人。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天神教却不可以在留在敦煌。他们可以西去。本官决不为难。如何?”知府大人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啊!大人,既然他们已经服软,大人何必赶尽杀绝?圣人云,以德报怨。大人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必能感化四夷,朝廷也会认可大人的宽大之举的啊!兵者凶器也,大人难道就眼看着纷争再起,死伤无数?”使者急了。立刻劝道。
“你以为到了今天,汉民还能和那帮天神教徒和睦相处吗?你若现在走出本大人的衙门。到街上喊一声天神至大,你信不信你当场横尸街头。民怨已起,况且汉民也是死伤无数。你以为他们还会如此轻易干休吗?”知府大人反问道。
“你们当真不惧城外十万信徒玉石俱焚,杀进城内吗?况且天神教自古一家,他们的援兵也在日夜赶来。到时候,恐怕又是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啊!大人就不能有一点仁慈之心?”使者半威胁,半劝说地道。
“我大明天兵不日即到,十万信徒也不过土鸡瓦狗,乌合之众罢了。若无城内内应,你以为一群马贼和普通平民能攻下这敦煌城吗?你即是汉民,何必为了那群无君无父,数典忘宗的天神教徒四处游说。你就不怕对你兄长官声有碍?”知府大人冷冷道。看都不看眼前的黄金了。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茶叶不再说话。
使者瞬间脸色也冷了下来道:“大人一意孤行。可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啊!”说完,拂袖而去。知府大人放下茶杯,差点命人将这家伙抓起来,送牢里去。
天神教可不是就这么一波使者,前脚刚走一个,后面又来一波。还有好多都是自己的同僚和城内士绅。知府大人不胜其烦地召集了所有官员和城内汉民士绅道:“我知道诸位都认为以和为贵。但你们可有想到城内百姓的想法。还有莫忘了鸣沙山的那两位。我们若是被黄金迷了眼睛。可想到那两位大发雷霆,我等下场?”
知府大人一言,大厅内原本熙熙攘攘,争执不休的人群立刻安静了。好多人瞬间一身冷汗。城内的百姓可以不在乎,可那两位神仙确实摆明了要根除天神之教,弘扬道法的。不然如何会如此大肆显圣,还能请下天兵天将来,并大肆许诺战死之人,往生东方极乐。这肯定是后面还有三清祖师,玉皇大帝的默许啊!就算生前不找你算账,死后地府还不得跟你一一清算?
大厅里这群家伙或许并无畏惧大明律法以及官府,但论及鬼神,却没有不害怕的。知府大人见众人不说话,摆了摆手道:“本官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心思,现在都得万众一心,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守好城池。一旦有失,我等玉石俱焚。你等可明白?”
“明白,明白!”一众敦煌城里的大人物们擦了擦汗珠,纷纷告辞而去。知府大人却叹了口气,心情一点也轻松不下来。
一夜过去,敦煌城内的天神寺被汉民和守军包围得水泄不通。城墙外面也是一大群天神教信徒们将敦煌城围得严严实实。而且越聚越多。显然周围的部落,村庄里的天神教民们都正在各地天神寺的讲经人,阿匍的带领下聚集而来了。虽然还不曾攻城。但已经在打制攻城器具了。可大明的官兵却不知道现在究竟出发了没有?
此时的敦煌城发出的文书已经被信使连夜送进了罕东左卫指挥使衙门。指挥使是个归化蒙古人,虔信佛教。接到敦煌告急的文书几乎晕倒,可怜指挥使都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天天为吐鲁番国的骚扰愁白了头发。如今又来这么一出,只觉的心脏都快出问题了。这事儿罕东左卫可管不了。又立刻用快马送往了甘肃巡抚衙门。
甘肃巡抚衙门拿到高级文书恨不得将敦煌知府给生吃了。原本还准备看在敦煌知府孝敬有加的份上,给了他一个中上的考评。等任满自然也好换个地方。没想到临了还捅出来这么一个大篓子。巡抚大人赵鉴一声哀叹,立马又将文书送到了陕甘总督府去了。并召集甘州都指挥使素还真老大人前来商议。
说起来也就大明边地的将领还有那么一点点发言权。毕竟兵凶战危的,丘八也比较“牛气”。时不时闹饷造反。关西八卫是外族,听调不听宣。所以还需要甘州指挥卫所牵制。敦煌如今叛乱一起,吐鲁番肯定趁机派兵前来。甘肃巡抚衙门守土有责,是不救都不行了。不然朝廷不会放过他的。这要出兵的事情,还是找“当事人”来问一问比较好。粮草调拨,出兵日期的都需要听听意见。要这支人马不小心折在嘉峪关外的话,赵鉴这个巡抚也逃不了干系的。
甘州卫指挥使是个六十多的老将了,常年地处边关,也算究竟战事了。一头白发却虎背熊腰的。面色红润一看就颇有老将风采。明明是个武夫,偏偏还好谈玄论道,烧丹练汞,精通黄老之道。这也就是巡抚大人和老将军关系比较好的原因了。老将军没有武夫那种粗鄙之气,反而像个老道士,风趣优雅,不争名利。还自己取了个还真的道号。倒比他的真名更让人记住了。平时也对上官的交待比较听话。带兵也还可以。至少手下的兵比其他卫所的强多了。所以巡抚大人一想到出兵,就先想到了他老人家。
“大人,下官也收到了一封敦煌知府求援的私信。”素还真老大人陪着巡抚赵鉴坐在花厅之内,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交了上去。
巡抚大人一阵纳闷,接过老将军的信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皱着眉头问道:“这信里所言可是当真?”
素还真老将军点了点头道:“可能是国师大人到了敦煌了。大人您可别忘了我们甘肃还有一座大山呢。国师身为陆上真仙,若要求得飞升,岂能不来此一趟?”
巡抚大人沉吟不语。半响才点头道:“是有风声,说是国师云游西来了。只是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能知道他在哪?西域原本万里佛国,汉唐旧域。国师在那里打压天神教徒,弘扬道法倒不奇怪。只是怎么会有两位?”
素还真老大人浑身激动,一脸红光地道:“会不会是国师和武当张真人一起云游到这甘肃来了,准备一起去昆仑求仙?”
“老将军,先别尽想成仙问道的事情。只要把敦煌围城的那群天神教徒打败,就算为大明,也为道门立下大功。还怕两位神仙不肯来见你?”巡抚大人赵鉴当然知道这位老将军一脑子想的是什么了。好笑地道。
“是,是。下官定当不负朝廷恩典,不复大人所托。只要粮草一备,下官马上出兵。一定让那群蛮夷知道我大明天威”素还真满脸欢笑地答道。
“嗯!”巡抚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兵头这么好说话呢,说出兵就出兵。当即心中一块大石头就掉了下来。痛快地道:“本官自会立即给你部准备开拔的粮草,饷银。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敦煌哪里有国师和武当张真人两位神仙在那里。有神仙庇佑。定然旗开得胜。若是奋勇杀敌,两位真人自然会看在眼里。无量功德,福缘就看他们表现了。”
“这倒是个激励士气的好办法。大人果然学富五车,见识非同凡响啊!”老将军笑呵呵地拍马道。
“好啦,你去准备吧!战场凶险,小心为甚。我可能还要去总督衙门一趟。你们只是先锋。后面还要出动关西八卫,以及内地军队出关迎战吐鲁番的贼军啊!”巡抚大人自然对着自己治下的麻烦丝毫不敢忘却,叹息地打发走了老将军。回到自己座位上,苦思了起来。
大明西北不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琼老大人被同僚举荐当了这个甘陕总督也是日月忧叹。接到下面送上来的敦煌告急文书,也是一愣。旋即一叹。心道:“该来的,总算来了。天神教咄咄逼人。整个嘉峪关外简直就是个火药桶。如今果然爆发了。”王琼老大人挥退了送信的手下,立刻回到签押房和一帮子幕僚商议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兵都得出啊!不然如何向朝廷和百姓交待?只是如何让关西八卫一起出兵就比较让人犯愁啊!”王琼老大人叹了一口气道。立刻开始紧急召见各卫所指挥,以及两位巡抚前来衙门商议。如何解这敦煌之围了。
鸣沙山上,了尘和玄虚子也在一边下棋,一边谈论着眼前的局势。
“大明此战是胜是败?”玄虚子落下云子小声问道。
“大明不能败,败了贫道如何对得起这满城百姓?”了尘叹息道。
“你还准备插手人间征伐,上次你收回天兵的时候,就应该明了吧!倚仗道法,征战杀伐。修道大忌啊!你难道还想效法当年黄巾张角故事。你可知他们下场如何?人家可是南华真人亲授的天书啊!”玄虚子劝道。
“道友何必多心,贫道自有这个。“了尘掏出一块竹牌来。递给玄虚子道。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这凡尘之事,怎么就这般割舍不下?“玄虚子叹了口气,把竹牌递了回来道:“如此以一来,士兵奋勇,将军敢战,大胜可期。只是这西域又不得安宁了啊!”
“这西域何曾安宁过?道家功行三千,若得圆满。弘道最为简单。就算道友修行有成。就不为你的几个弟子和传下的一脉道统气运着想?”了尘笑言道。
“你当真好算计啊!”玄虚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再拒绝。道家功行,也是成道关键。玄虚子如何能让这到手功德又轻易飞走?
了尘拿起竹牌,轻轻唤了一声之后,立刻就有一个青衣道童上得前来。了尘吩咐道:“你去交给观主,命他立刻照此制作,多多益善。然后供奉起来,念经三日。若有虔诚意愿者,也可以帮忙。”
青衣道统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观主青阳子便双手接过了一张竹牌发愣。
长不过三寸,宽不过一寸。厚不过铜钱。正面雕刻着太乙无量救苦天尊的法相,和一句颂号:“太乙无量寻声救苦天尊”。背面却只有生辰,属地,和性命三栏待刻。
这个就是两位神仙让大明军队脱胎换骨,变得勇猛无敌的“法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