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涟漪顶着身后严密的千万针刺的拦截,毅然后退,冲了出去。
手中已拿不稳夜魄,她立即收夜魄于袖中,打了几个趔趄,再也站不住般倒落在地。
一个深深呼吸后,她勉强爬起来,盘膝而坐,内视自身,意识流淌,小心抚摸着为爆裂之威力所伤的经脉,暗叹连连。
本以为是两败俱伤的招,没想到受伤的只有她自己。自以为这十年来刻苦修炼,道行上总该算是有点深厚的了,其实远远不如真正的强者。
背后剧痛连连无一刻止息,此刻就是别人想为她修复经脉伤口,放她去休息,也要被这痛苦刺得难以入睡。
她听见吟暮一声娇叱,已与漠族男子战在一起,随后便只有狂风呼啸之声。
“小妹妹,你差不多能站起来了就好好学学我是怎么斗法的!”吟暮忙中抽空,温柔呼道。
林涟漪心下苦涩,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就是面对能杀死她林涟漪的强者,也能游刃有余,并时不时和局外人聊个天的啊。
想到此,她忽觉口中一甜咸之味交杂,口一张,便吐出一口鲜血,将枯草染为红色。
“啊!”
竟是那漠族女子的痛呼。
原来吟暮在和他们两个人斗法,一对二啊!
林涟漪脸色一白,吟暮这条活了上千年的蛇妖,从暮雪千山的严寒到人间的繁华,究竟是如何历练,才能到如此水平?
人族不似妖族活得长久,便永远没有超越的机会了吗?
不对,十年之前,红绸与凌飞雪一战,凌飞雪为人族,却能将红绸封印于朱砂之中;以吟暮之强大,不也被人族囚禁了许久吗?
人族终究是人间之主,不论配不配得上,终究在力量上占尽了优势。
再说如吟暮这般的强者,世间又有几个?
她林涟漪只要安安稳稳活着,总也有熬到绝顶高手的时候。
经验证明,夜魄是不会看错人的。
在绝顶高手的对决近旁,林涟漪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她尽快细察伤势,做个大概修复便要站起来,好好看看吟暮究竟如何厉害。
经脉创伤远比想象的要严重,林涟漪细察后发现,最快也要个十来天方能修复。内视自身,便仿佛见到洪汛期间炸河床阻洪流的场景,以伤救伤,惨不忍睹。
当她引灵力进入经脉受伤处时,疼痛之感仅亚于后背。林涟漪咬牙,将魔神血引入其中,浸泡之下,便更觉疼痛,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神思随着身子一起哆嗦,却还是坚持下来,清醒中见着伤口以可察觉的速度缓缓恢复,虽然慢但是很有效果。
朱心,你总不能再待在丹田里光看着了。
那颗三年前被魔神血教训得再无软糯模样的内丹,蕴含蛇妖族千年修炼的深厚底蕴,在这等时刻只好出来帮点小忙了。
在林涟漪有意识的引导下,它有些不情不愿,生疏地从丹田之中放出灵力,汇入经脉主流之中。
经脉对一种经历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再拓宽也不能有多少新增的空间,但是并非充盈着一种灵力的经脉就是满满当当的,其中还有许多空隙,可容纳更多灵力。
好比一个罐子,放入豆子,并不能将空隙填得一点不剩。剩余之处,可填放沙子,再剩余之处,可加入水流。
对于灵力而言,或许还有不同之处,然一些基本道理不会有变。毕竟无人调教,夜魄上只记载了赤天一种法术,具体如何,还待摸索。
林涟漪摸索两种灵力共用之法时,想到凌飞雪自己必然是修炼赤天之时另外修炼了凌影阙的法术,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可以共容,为何不能共用?既是可以有共用之法,花些精力也可以找到。
罐中放豆子和沙子,一主一辅,必先有个先后顺序。先放的是豆子,再放沙子,方可填满。若是先放沙子,真正能快速填满罐子的豆子反倒放不进去。
是以赤天必然还是主要修炼的法门,经脉运行、斗法使用,首选当然还是赤天。
蛇妖族的法门她并不清楚,且不能时常化为蛇身。身体之变,意味着经脉之变,蛇妖族的法术自然是最适合蛇妖族身体的。若是哪日她以蛇妖族半妖之躯,迎敌斗法,或许会以朱心为主要调配力量的中心。
这些念头在命令朱心不能袖手旁观的时候,于林涟漪脑海中一闪而过,都是思虑已久的东西。
如今妖灵力已不是妖灵力,这带着魔灵力特点的妖灵力混入魔灵力之中,经脉果然被填得更满,充盈的灵力辅助魔神血的浸泡,催动经脉更快修复。
当然,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真的好不彻底。
林涟漪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这等慢速修复,站不站得起还不知道,但是光是睁眼时便见不到吟暮精彩的斗法了。只好在稳定下经脉修复速度够,便睁眼望向吟暮那边的斗法。
背后的疼痛感已好了许多,那漠族男子还算有些善心,因而不曾在背后那排灵力铸造的针尖墙多动一些手脚。若是背后像方才夜魄那般附着了一层灵力,恐怕后背的经脉都要遭殃。
然经脉处修复中持续的疼痛还是痛得她止不下眼泪,时不时便要忍不住落下两三滴,恐怕泪落之中,心情不能平静的起伏也是重要原因吧。
她疼痛之中勉力睁大浸泡在泪水之中的双眼,模糊的视界在寒风吹干和眼泪湿润中来回变换,清醒的意识有序地把握眨眼的习惯,将吟暮和漠族二人的斗法记进脑子里。
光看吟暮举止行动之法,便有明显的蛇妖族习惯,却又和叙闲走路有天然区别,她已将蛇妖族的举止特点充分且全乎有利地融入一招一式之中。
蛇妖族善动,她便将动发挥到极致。每每漠族二人或左右,过上下,或前后夹攻,吟暮总能于关键一瞬,遽然而并非如何猛烈地扭转局势,从二人灵力攻击几寸之下转入安全之地。
更可怕在于,一切险境,往往或为她预先刻意设下,或趁机顺势被动地为她化为攻击的机会。
恍入林涟漪眼中,只是一条灵动之蛇悠然游于五彩斑斓的水流之中,往来翕忽,似与之相乐,欢快之象,看似惊险,却从无一丝真实的伤害。
那五彩流水,不过只是柔和清澈,于灯火之下方映出光彩,本身苍白无力,任他浅黄色光芒水势汤汤,青翠色光芒时隐时现,都只做了水中蛇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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