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邵歌没说,但是稍微有点医学常识也该知道,冷冻或高温都是极有可能让药剂失效的。
双手握住那管解毒剂,浅瞳不停地在心里祈祷药剂能快点化开。
上次只是昏迷,这次竟然还加上了高烧,这明显说明着雷枭的毒又重了一分,必须尽快处理。
然而几分钟过去后,手里的药剂不仅没化多少,原本就冰冷的手反而被这东西冻得发痛,根本无法再靠手心的温度去溶解解毒剂。
不是没有想过干脆把瓶子砸碎,直接把冻成冰块的药剂塞进雷枭嘴里,只是这么大的冰块就算是意识清醒的人也没办法直接吞下去,更何况他现在丧失了意识。
若是任由冰块在他嘴里慢慢化开,很有可能导致融化的药剂直接呛进气管。
“这...要不雷枭你自己来吧。”
浅瞳对着双眼紧闭的雷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解毒剂试管放在了雷枭的身上。
他身上可比她暖多了,虽然这样对一个毒发昏迷的人好像实在有点不厚道,可是非常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让发着高烧的雷枭来解冻解毒剂果然是个好方法,不一会儿试管中冻结的解毒剂冰块就融化开来,变回了邵歌交给浅瞳时的液体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雷枭的上半身拽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浅瞳将试管口的密封塞打开,递到雷枭的唇边连声道:
“这是邵歌配出来的临时解毒剂,你先把这个喝了...”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浅瞳低头看了看雷枭的脸,只见他双目紧闭,唇角还隐约在渗血,顿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
“雷枭,雷枭醒一醒!“
依然没有回应。
浅瞳顿时皱起了眉,举着解毒剂尝试着往雷枭的口中倒下去,却发现雷枭因为陷入昏迷,完全无法咽下解毒剂,淡粉色的解毒剂都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shit...
浅瞳心中暗骂了一句,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将解毒剂含了一口在嘴里,低头附上了雷枭的唇。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雷枭的唇烫的厉害,不知为何浅瞳脑海中突然没来由地浮上一个很白目的想法:这家伙,明明顶着一张万年冰块脸,唇竟然这么软...
淡淡的血腥味和口中苦得要死的解毒剂混在一起,很快把浅瞳的注意力拉回了解毒剂上,眉头瞬间拧得像麻绳一样。
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这么狗血的事竟然也有让她碰见的一天,就为了一处地下水,她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亏大了。
一口一口将解毒剂喂进雷枭的嘴里,雷枭还没醒,浅瞳自己倒是差点被苦死。
冲着空气连吐了好几下,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才缓过劲来。
伸手替雷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重新将雷枭放平,躺在她铺的衣服上。
浅瞳斜着眼睛扫了雷枭一眼,心里暗想这么苦都不醒,这解毒剂到底还有没有效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浅瞳心里越来越着急。
这家伙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了吧?偏偏柏壹又走散了,若是运气不好一块儿没了,无天的人不得把这笔账都算在她头上吗?
想到这里浅瞳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写满了“愁”字。
“唔....”
就在浅瞳一路想到万一无天来寻仇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保证独立联邦不抛弃利贝亚的时候,一个压抑的呻吟声突然从雷枭口中溢出。
浅瞳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爬到雷枭旁边,连声道:
“雷枭,你醒了,太好了解毒剂还有效,你感觉怎么样?你...你怎么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浅瞳就被雷枭的样子吓了一跳,话锋一转急忙询问道。
只见雷枭喝下解毒剂后,脸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伸手摸去温度甚至比刚才还高。
额角青筋暴起,手指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睫毛不住地抖动,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雷枭...”
浅瞳忍不住伸手去摸雷枭,却在指尖碰触到雷枭的肌肤时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明显地一缩,顿时问道:
“你是...疼吗?”
没有回答,但是浅瞳却已经从雷枭拼命忍耐的模样明白了过来。
这也是月轮花毒毒发时的其中一个表现。
月轮花毒每次发作都会伴随着完全无法预测的并发症,高热,剧痛,昏迷等等都只是其中一项。
据说月轮花毒所引起的剧痛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甚至有百分之九十的中毒者,在不幸遇到这一种并发症时,都会选择以死解脱。
就连不少动物在误食月轮花后都会因为无法承受剧痛而选择跳崖。
浅瞳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剧痛,可是就连雷枭这样枪林弹雨中出来的人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如此痛苦地压抑住呻吟。这剧痛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这怎么办...”
浅瞳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邵歌的解毒剂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喝下去不只没有解毒反而还加重了雷枭的症状。
虽然月轮花是慢性毒,单纯的毒发目前还要不了雷枭的命,可是两人现在还困在这场暴风雪中,这样极端的天气下雷枭又是高烧又是发抖,浑身都在不断冒汗。
这样下去迟早会产生脱水和低温的状况,在这种极寒天气,这两样无论哪一种都是致命的。
“雷枭,你、你忍一忍,你可是无天的老大,这算什么...”
浅瞳实在没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时,林繁阳和邵歌总是在病床边握着自己手安慰自己,便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雷枭的手,完全忘记了雷枭根本不是会吃这套的主儿。
果然浅瞳刚一握住雷枭的手,雷枭就因为剧痛下意识地反揪住了浅瞳,意识朦胧之间一把就将浅瞳拉了过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死命地抱住了浅瞳,通过压力来抑制剧痛。
“嘶...雷、雷枭!你要勒死我啊!”
好痛。
浅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雷枭钢铁一般的怀抱禁锢着,那双手臂勒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当下只能趴在雷枭怀里一边大口呼吸一边一点点地试图挣脱。
然而她的动作却让雷枭身上的剧痛更加猛烈,反而将双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浅瞳只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雷枭滚烫的肌肤温度隔着衣服都传了过来,这体温几乎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温度了。
浅瞳只觉得欲哭无泪,她甚至在想万一雷枭就这么死了,自己岂不是要等到他化成白骨才能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去了。
认命地趴在雷枭的胸口,浅瞳只能祈祷雷枭的毒发能快点结束,不然雷枭没死,她先要肋骨尽断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