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着黑棉袄,身材高高大大的汉子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唐密才发现,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手枪,乌黑的金属在月光下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陈家兴举起了双手,示意唐密也照做。陪着笑脸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干嘛啊。对待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
    大虎瓮声瓮气地说道:“呵呵。。原来是蝎子啊?怎么,大晚上的,有兴趣跑到我这个破庙来了?”
    “这不是在土艮混不下去了,这才流浪到两位哥哥的地头上来了吗?”陈家兴并没说出实话。
    大虎的手中枪并没有放下来,另外一个人,是他的兄弟,二虎,上前把陈家兴的全身上下仔细搜了搜,没发现什么武器,接着把唐密的身上搜了一下,也没发现任何武器,他站起来,对着哥哥摇摇头,大虎这才把枪放下来,笑道:“最近不太平,老弟,别见怪啊。”
    “怎么会?毕竟您是主人嘛。”陈家兴看样子心里还有芥蒂的,并不是完全原谅了双虎不礼貌的行为。
    “这位是?”大虎问到了唐密。
    陈家兴这才说道:“我朋友,邀请他过来玩玩的,呵呵呵他是西安人,没见过沙漠,我去兰州的时候遇到的,一见如故,他想看看沙漠,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大虎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陈家兴编造出来的鬼话,不过,他没追问下去,而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来了就来了,千万不要乱走啊,小心掉进沙洞里,永远出不来了。”
    陈家兴呵呵笑道:“不会的,我们住几天就走。”
    “你还想走?”大虎厉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做买卖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原来,沙漠里面有好几股势力,双虎是一拨,陈家兴的绰号叫做蝎子,是一拨,还有两拨人,分别是荆红绫和野猪,他们各自有势力范围,如果谁进入别人的势力范围,那就叫做越界,表示上门投靠的意思。
    因此,陈家兴才对唐密说,只有投靠双虎才能摆脱狼群的追赶,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距离双虎的地盘最近,只有住在罗布泊的双虎才能收留他们,也意味着我唐密和陈家兴从此投靠双虎。
    二虎在前面引路,大虎殿后,走下沙丘,唐密这才发现,下面有一道门,原来,房子是盖在地面之下的,这样的房子当地人叫地窝子,白天不是很热,晚上会比较温暖,只是,地面之下的房子里的空气有点憋闷,幸好这里每年的雨季很快很短促,绝对不会因为雨水太多冲进房子里,来一个水淹三军。
    这是一个一进门三间房子大小的地窝子,两道门分成前后,屋子里点着蜡烛,光线昏暗。
    唐密后来才知道,二虎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耳朵很好使,能听到任何细细小小的声音。双虎兄弟在沙漠里住了多年,非常凶残,这也是陈家兴不愿意投奔双虎的原因。
    当晚在房子里住下来,第二天,唐密一觉醒来,被陈家兴叫了过去,原来,屋子里多了几个人,有两个人的脚上还戴着脚镣,像是囚犯,站在角落里,拿眼睛看唐密和陈家兴两个人。
    一个瘦的像猴子的人殷勤地给大虎拿来香烟,划一根火柴点上。几个人都没说话,唐密只有静观其变。
    半晌,大虎开口了,说道:“你叫唐密吧?看在蝎子老弟的份儿上,不给你戴上镣子了,你一定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以后,你就跟着猴子一起去种地吧,表现好了,会让你升级做做生意的,表现不好,我的粮食不会白白浪费,你吃了多少,都要给我吐出来,明白了吗?”
    唐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赶紧点头答应下来,说道:“我一定不会惹事生非的,在沙漠里能找到这样一块地方简直就是天堂里一样。”
    唐密看出来了,到了这里以后,陈家兴的身份地位和自己的地位颠倒过来了,以前,他是主人,陈家兴就是奴仆,需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现在,唐密变成了奴仆,陈家兴跟双虎在一起,并且很快取得了双虎的信任,那么,什么是种地?什么是做生意呢?在这里难道真的有生意可做?
    大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招招手,从门外进来一个长相粗鄙的女人,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稀饭馒头和清水。原来她拿的是早饭。
    大虎吃饭的时候很专心,不能认真对待粮食的人就是不顾惜自己的生命,沙漠里只有水和粮食最珍贵。
    吃完早饭,那个叫做猴子的人说道:“走吧。”
    唐密看看那两个人已经出去了,他也跟着走了出去,看样子,吃过饭,要去干活了,猴子把几个水桶和耙子分给唐密等人,唐密一低头,发现戴着脚镣子的人,脚脖子已经被磨出血来,看样子痛得很,那个人却恍如不觉,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走出几里地远,才来到所谓的田地附近,这是一片种满了罂粟的地方,罂粟的花儿已经开了,随风摇曳在黑色的土地里面,看看面积,这里应该种植了十亩左右的罂粟,再远一些,种植着水稻和小麦。粮食的数量跟罂粟比起来,差得太远。
    今天的活儿依然是挑水浇灌罂粟,罗布泊的湖水大概有三十公顷左右,就在罂粟地的下面,走过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几个人从湖水里面挑水上来,回到罂粟地里,那里已经有三个女人,一个是早晨见到的仆佣,两个却是长得比较好看的二十几岁的姑娘。
    唐密看到那两个姑娘只觉得眼前一亮,他敢断定,这不属于沙漠里的女人,沙漠里的女人应该像刚才那个仆佣一样,有着粗糙的皮肤,粗的像水桶一样的腰身,这才是沙漠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长大的女人。
    那两个姑娘皮肤细腻,个子高挑,手上连一个茧子也没有,眼睛里是死气沉沉一般的空洞,眼睛像是看到了所有的物体,却没有任何表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只有在内地的城市里才能看到这样的姑娘,女人负责把男人挑来的水,一舀子一舀子浇灌到罂粟的根茎部分,让植物充分把水吸收。
    唐密由于十分注意地看着那两个姑娘,猴子不乐意了,抬手打了唐密一下,说道:“你贼眉鼠眼的看什么看?还不快一点干活儿?”
    唐密从小到大没人敢打他,想反抗,想了想,忍下来了,毕竟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不能这样鲁莽。
    到了中午,太阳毒辣辣地直晒下来,让人顿时觉得心胸之间一阵气闷,那个戴着脚镣子的男人一跤跌倒在地,登时一动不动了,看样子是昏厥过去了。
    唐密想过去看一看,被猴子喝止了,说道:“不关你的事,干你的活儿吧。”
    说完,猴子走过去,那个人嘴里不断叫道:“水,水,水。”
    猴子踢了倒地的那个人一脚,骂道:“别装死,给我起来干活,不干活没饭吃,更没水喝。”
    那几个人看到猴子凶巴巴的样子,都停止干活,抬头看着他,看样子,这几个人彼此之间很熟悉,应该是一起的。
    猴子感受到来自四面的眼光威胁,他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众人说道:“怎么?想造反啊?在这里我就是王,你******,再不起来,我就一枪毙了你。”
    那个人的嘴里依旧叫着:“水,给我水。”挣扎了几下,却没爬起来,其实,湖里的水也能喝,他为什么不喝湖里的水呢?唐密的心头升起一个疑问,湖水纵然浑浊了一些,如果渴得狠了,也能闭着眼喝下去。
    猴子咬咬牙,一枪打在那个人的头上,飞溅起来的鲜血和脑浆崩了猴子一头一脸,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鲜血,吧嗒吧嗒嘴巴,很享受的样子,然后得意洋洋地对另外一个带着脚镣子的人说道:“你去把他埋了,真是废物。”
    唐密很震惊,想不到猴子竟然真的敢开枪杀人。他再看看那两个姑娘,她们的眼睛里竟然有泪水,可是,尽管心里充满哀痛,却不敢反抗,看来,猴子除了杀人之外,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折磨这些人。
    中午最热的时候,猴子才让众人在那边的山崖下面静坐一会儿,中午没饭吃,每个人只有一小碗清水,唐密小声问另外一个戴着脚镣子的人:“湖里的水,不能喝吗?”
    “有毒。”那个人看也不看唐密简短地说道。
    唐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湖里的水只能做灌溉用水,人却不敢喝里面的水,他侥幸地喘口气,刚才,热得厉害的时候,差一点就忍不住喝湖里的水了。
    猴子看了看他们,指着其中的一个姑娘点了点手指头,那个姑娘的眼睛里露出屈辱的表情,却不敢反抗,乖乖站起来跟着猴子向一旁走去。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矮矮的山梁后面,不一会儿,唐密听到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两个物体相撞的声音,噼噼啪啪,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声,人急剧喘息的声音。
    唐密对这种声音很熟悉,那种受到压抑的声音就是胸膛里将要爆发出来的快感的表现,他跟曾佛雯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曾佛雯叫得更大声更大胆一些,他捏了捏拳头,原来,这两个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平时干活,闲下来就是男人发泄**的工具。
    剩下一个姑娘的头深深低下,双手捧住脸,唐密注意到,她的手指堵住了耳朵,怕听见那种声音。
    脚上戴着脚镣子的男子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唐密低声问道:“你们相互之间认识?”
    男子呆了呆,点点头,说道:“我是来这里做科学考察的,想不到,被他们抓了来,当时打死了两个人,还有四个被折磨死了,两个吊在山洞里,我们几个表示服从,才能出来干活,我看,早晚被他们折磨死,老苏的死,你也看到了,简直跟一条狗没有区别。”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想了想说道:“我叫洪桐,住在西安地质研究所的家属楼里面,我们是来自西安、南京、长沙、乌鲁木齐、酒泉等地的联合地质考察队员。”
    唐密哦了一声,表示听明白了,接着问道:“被带走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叫乔娜娜,是南京人,很年轻,想不到,遭到这样不堪的对待,这个叫王楠,跟乔娜娜是一起来的。”洪桐低声说道。
    唐密看了看王楠,她也注意到自己跟洪桐窃窃私语的交谈,那个仆佣一样的女人看到这面有声音,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荆条狠狠抽打了洪桐一下,吓得洪桐一动不敢动。
    唐密瞪了仆佣一眼,说道:“你打他干嘛?”
    女仆佣也不说话,劈手给了唐密一下子,正好打在他的头上,唐密伸手夺过荆条,一下打在仆佣的身上,他到现在为止还记得对方是个女人,没打在她的脸上,而是在她肩膀上抽了一下,连她的衣服也没抽破,唐密没用太大的力气。
    女仆佣大叫一声,那边的猴子马上喝道:“怎么啦?”
    唐密想起猴子的手里有枪,身体转过来,风一般向着山梁那边跑去,到了山梁上面,就看到猴子****着下身,手里拿着手枪,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唐密一声不吭地扑过去,百忙之中不忘先把猴子扥手枪打掉在地,猴子没有想到有人敢这么暴力袭击他,一时有点发呆,当唐密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这才清醒过来,唐密一拳一拳打下来,很快就让猴子满脸开花。
    猴子从开始的反抗变到后来的求饶,唐密不屑听他的絮絮叨叨,依旧一拳一拳打下去,他不打女人却不代表不打男人,尤其是作威作福的男人,草菅人命的男人,简直杀了也不足惜。
    一个声音叫道:“小心后面。”
    唐密很机灵,匆匆忙忙从骑在猴子的身上爬起来,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原来是那个女仆佣手里拿着一个木棒,从背后袭击唐密,唐密闪开了,女仆佣这一棒恰恰打在猴子的胸膛上面,痛得猴子抬脚给了女仆佣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面。
    唐密手里拿着枪,对准二人说道:“都不许动,给我老老实实站好。”
    那个女仆佣却是异常悍勇,依旧挥动手里的木棒扑上来,要打唐密,唐密心想,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佣八成是个傻瓜,轻轻勾了一下手指,一枪打在她的前胸位置,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只能打在要害部位才能让女佣尽快失去战斗力。
    女仆佣的身体一僵,然后直直摔倒在地,吓得猴子抱着脑袋高声叫喊道:“别杀我,别杀我啊。”
    唐密还没说什么,那个叫做乔娜娜的姑娘顾不上穿好衣服,扑过来,拾起女佣留下来的木棒,狠狠一下,敲打在猴子的脑壳上面,一下子把他打晕过去。
    唐密说道:“走,带我去解救你们的人。”
    乔娜娜急急忙忙把衣服穿戴整齐,说道:“好,我这就带着你去。”
    洪桐和王楠站在旁边,看着这里发生的变化,洪桐赶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搜寻猴子的口袋,猴子的裤子还在山坡下,刚才为了办事脱下来,没来得及穿上去,乔娜娜看着洪桐,眼睛里毫不掩饰深深的厌恶,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唐密顾不得观察洪桐在做什么,对乔娜娜和王楠说道:“你们不是还有被关押的同伴吗?我们去解救他们出来。”
    乔娜娜张了张嘴巴,终于哭了出来,嘴里喊道:“他们,他们已经不行了,你快点逃吧。”
    王楠却喃喃地说道:“逃?逃不掉的,谁也逃不掉的,不能逃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唐密这才发现,他们的精神都有点问题,肯定是受到了刺激。
    唐密急忙打断王楠的话,对乔娜娜说道:“逃得掉逃不掉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你只需要把关押你的同伴的地方告诉我。”
    乔娜娜恍如没听见一样,跺跺脚,拉着唐密的手,从山坡上跑下去,顺着罂粟地穿过去,不管踩倒了多少植物,她一个劲地奔跑。
    唐密紧紧跟着乔娜娜奔跑,他跑得快,有充足的体力,还能有闲暇看看四周的环境,右手边就是罗布泊的湖水,左手是大山,裸露着嶙峋的岩石,像一个个居高临下的猛兽一样,俯视着山脚下拼命奔跑的一男一女。
    转过山坡就是一片大大小小的磨盘一样的岩石,一时间望不到边儿,不知道里面有多大。
    乔娜娜终于站住了,对唐密说道:“你真的想逃出去?”
    唐密瞪着眼睛说道:“是啊,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乔娜娜苦笑着说道:“那么,你有交通工具吗?有食物和水吗?”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种东西,都是在沙漠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必不可少的救命的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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