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隆跳了下来,重装步枪已经从四面八方指向了他人头,拿枪指他的重战士们面无表情,贝隆丝毫都不怀疑,如果他拿不出自己是异端审判局特务科科长的证据,下一刻他就会脑袋爆炸。
这是十字禁卫军在距离战场不远处设置的第二指挥核心,而第一指挥核心已经在十五分钟前被毁了,就是那架沉重的装甲战车“阿瓦隆之舟”。
教皇亲自指挥作战,那么镇守第二指挥核心的人应该是十字禁卫军元帅安东尼将军,随着教皇的陨落,安东尼将军已经成为这场战场的最高指挥者,来这里报告情况是贝隆的责任。
这些重装战士想必直属安东尼将军管理,完全有可能不认识贝隆这个“异端审判局的人”,十字禁卫军和异端审判局是同级机构,双方都不必买对方的账。
还好有炽天使在,作为前任炽天使使用者,贝隆在修士中还略有名气。
“确实是贝隆修士。”沉重的格斗剑荡开了那些突击枪,一名修士上前行礼,打开了头盔面罩,“但请您对您所说的话负责,龙德施泰特殿下怎么会背叛少主?”
“十五分钟前他刚刚用朗基努斯枪打穿了阿瓦隆之舟,然后杀死了协同他的所有炽天使,抢夺了约尔曼冈德号列车逃亡,如果这种情况下我还不能判定他叛变的话,那要怎么判定?你要我扛着教皇的尸体来跟你解释?可你知道朗基努斯枪是什么级别的装备么?在那种武器死掉的人连遗体都留不下!”贝隆凶狠地盯着那名修士的眼睛,“听着!从那一刻起龙德施泰特就是整个西方的敌人!我们现在必须阻止他!你和我在这里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们要见安东尼将军!”
“以情报局高层庞加莱的名义,我可以证明贝隆修士所说是我…教皇已死!”脸色苍白的庞加莱亮出了自己的勋章。
情报局第一修士也是赫赫有名的,松山市的人不认识他,不代表炽天使们不认识他。
那名炽天使还没来得及回答,祈祷堂中已经传出了沙哑威严的声音:“请他们进来!其他人退到距离祈祷堂二十米外!”
庞加莱和贝隆神色凛然,以他们的级别要面见希望神教的最高领袖,也是必须谨慎的,偏偏现在他们没有时间谨慎。
老人从内而外推开了祈祷堂的门,他大约六十岁,身材敦实目光慈和,胸前悬挂着黄金十字架,苍老的双手中捧着沉重的《圣约》。这是典型的高级神职人员,这样的人掌握着教皇国的权利核心。
老人招招手,示意贝隆和庞加莱跟他进去。
祈祷堂并不大,但内部颇为幽深,教堂里已经熄灯了,老人提着灯走在前面,牛油烛在玻璃灯罩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因为年代久远,这座堪称文物的祈祷堂内部已经被湿气侵蚀得很厉害了,木质的大梁已经弯曲,屋顶正淅沥沥地往下滴水,花岗石地面坑坑洼洼。松山市政厅正派人维修这间祈祷堂,因此到处都是脚手架。
烛光照不透这个巨大的空间,放眼望去周围都是漆黑的,巨大的横梁立柱和脚手架把黑暗的空间分割成一块一块。行走在这里有种行走行走在荒原中的错觉,好像随时都会有危险的东西窜出来。
烛光不时照亮墙壁,色彩斑斓的壁画一闪而没,有的画面是孩子奔跑于荆棘中,有的则是女人哭泣于树根上,还有濒死的君王战斗在烈火里,每幅画的上方都有背生六翼的天使在云端上俯瞰世人的痛苦,沉默而悲悯。
在宗教艺术中,这种壁画被称作“显圣图”,描绘神和天使在人间显圣的故事。
这些都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壁画,笔法与如今不同,所有的线条都朴拙而凌厉,透出远古狩猎图般的意味。
庞加莱疑惑地看了贝隆一眼,意思是十字禁卫军的第二指挥核心怎么会设置在这样一座危机重重的建筑里,通常指挥所都应该设置在容易防守且有撤退通道的战略要地。
老人突然站住了,深深地鞠躬。
祈祷堂最深处的壁画前,一张破旧的木质长椅上,身材挺拔的男人挺身而坐,扶着椅背,仰头看着前方的壁画。
那是个铁铸般的身影,轻易摆出的任何动作都带着力量,像是有狮子藏在他的身体里,随时会发动致命的扑击。
那张壁画是所有壁画中最盛大的一幅,赤裸的年轻男人半浸在淤泥中,生有双翼的女人飞起在空中。她青春姣美,看向年轻人的眼睛里却透着慈爱,一眼就能看出她是那个年轻人的母亲。
母亲俯身抱着年轻人,要把他从淤泥中解放出来,但淤泥下面有成千上万的恶鬼,它们死死抓住年轻人的腿,要把年轻人拉进淤泥中与它们为伴。那根本就是个恶鬼组成的泥潭。
母亲仰头对天空发出悲伤的呼喊,遥远的云端上,天使沉默地观望,却无意伸出援手。
“少主,我把他们带来了。”老人恭恭敬敬地说。
“少主?”贝隆震惊。在整个希望神教里,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作少主,那就是楼兰的新任教皇,凯撒,博尔吉亚。
可十五分钟前,他乘坐的礼车“阿瓦隆之舟”分明是被龙德施泰特一枪击穿,随之而来的炽痕水爆炸把车中的人炸得片股不存。
凯撒微微扭头看着贝隆:“龙德施泰特竟然也会背叛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