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贺死了,大前天是他的葬礼。他死的时候中了几十枪还是几百枪,据说火化的时候烧出两斤弹头来。”琉璃礼淡淡地说。
越师傅擦桌子的手停顿了1秒钟,而后他继续卖力地擦着桌子:“你跑来找我干什么?我对你没什么用,我这种人就是旧时代留下的废物。”
“新的时代是不需要皇的,对吧?”琉璃礼慢悠悠地说。
“是啊,皇这种东西就该死在1945年。”上彬越,这位昔日日本黑道皇帝眼里掠过一丝阴翳。
”但是你还活着。”
“我已经退休六十多年了,琉璃礼。”上彬越苦着脸,“六十年前退休的时候还把家族的神社给烧了,他们现在应该羞于提起我才对。无论他们怎么开罪了你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退休的黑道分子,拜托你不要打搅我的清净好么?”
“我来找你因为我们是朋友。”琉璃礼慢悠悠地喝着面汤。
“真可笑!当年我跟你是打到你死我活的敌人,不是说太久不见宿敌就会变成老朋友的。”上彬越哼哼。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你的孩子们在做很危险的事,而且他们得罪了我。如果找不到妥善的解决方法,我就只有继续做完本该在六十年前做的事……毁掉蛇岐八家。”琉璃礼耸耸肩,“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上彬越转了转眼睛,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一个拉面师傅我管黑道至尊家的事儿呢?毁就毁吧,反正我也看那帮家伙不顺眼,要不当年我怎么好好的大人物不当要出逃呢?”
“想好再说。”琉璃礼直视他的眼睛。
上彬越哼着小曲儿洗碗,小火烧着骨汤发出咕嘟咕嘟声。琉璃礼也开始哼歌,上彬越哼的是日本民歌《拉网小调》,琉璃礼哼的是英国国歌《上帝保佑吾王》,两人好像在打擂台又好像是在自得其乐,雨打在棚子上“噼里啪啦”。五分钟过去了,“咣当”一声上彬越把碗扔进水里,用湿透的双手猛拍自己的脑袋,气急败坏地仰头看天。琉璃礼仍在慢悠悠地吃着小菜。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上彬越双手猛拍案板,“说吧!我那些后辈子孙又怎么惹着您老人家了?”
“卤蛋新鲜么?给我切一个。”琉璃礼晃晃酒杯,“还要清酒。”
“你你你你……你就是他妈的一个老混蛋!自从我认识你,我的生活就全完了!将来我死了一定要在我的坟头上立碑写上‘琉璃礼与狗不得参拜’,免得我在棺材里气得翻身!”上彬越气哼哼地去摸卤蛋,“清酒没有了,只有烧酒!加冰喝还是热着喝?”
“你讨厌我归讨厌我,别把狗牵扯进来。加热喝。”琉璃礼微笑,“说正事,我早就知道你们和光明帝国的关系了,但我一直没有向你们索要期间的秘密,首先要了也没用,你们表面上对秘党屈服,可心里并没真正把我们看作同路人;其次那个秘密掌握在你们手里,你们也不会滥用,你们从事的虽然是黑道生意,但你们仍是秩序的守护着而不是破坏者。”
“最后是你可以慢慢地查出那个秘密背后的真相,这些年你允许日本分部自治,其实就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上彬越冷哼一声,“你在中国海军是个参谋军官,情报是你的长项!”
“我当然很狡猾啊。”琉璃礼还是笑,“我本来只是想知道如何得到武装的图纸,课六十年之后我才知道你们的秘密远不止于此,你们守护着一座神秘的城市,它被沉入了日本海沟深处,那里埋藏着妖族技术、预言铜柱、尸守……还有神的遗骸。”
上彬越沉默良久:“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掌握了潜到极渊深处的技术?”
“是的,我们向海沟最深处派遣了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
“进入神葬所的关键不是深潜器,而是下潜的人,那是被诅咒之地,就去的人和妖都不能离开。”
“我们恰好有几个血统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逃过了诅咒,从极渊中生还了。但你的家人们在深潜器上安装了类似核弹的装置,如今高天原的遗迹已经沉入了地层深处。”
“那不挺好?”上彬越耸耸肩,“那东西留在世界上有什么用?早该炸掉,为了庆祝高天原终于玩蛋,我可以再请你喝杯酒。”
“但神已经不在那里了,有人唤醒了它。”琉璃礼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上彬越面前,照片上是化为肉茧的列宁号,“大约二十年前,人类还未掌握潜入极渊的技术,却有一艘携带古妖胚胎的破冰船扎了进去。胚胎的胎血唤醒了你们的神,迪里雅斯特号在极渊中发现了大群的尸守,却没有找到那位有资格享受血祭的神明。唯一的解释就是,神已经挣脱牢笼恢复了自由。”
上彬越把照片还给琉璃礼,脸色苍白。
“释放神的人必然知道你们的秘密,很有可能他就藏在你的族人里。”琉璃礼吃着卤蛋,“如果我不能找到真相,我就只有把蛇岐八家连根拔起,才能杜绝后患。”
上彬越想了很久,绕过小车在琉璃礼身边坐下,给自己也斟了一小杯烧酒,慢慢地喝下,“事情真到了这么麻烦的地步?”
“我保证我一个字的假话都没有。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尽可能不要伤筋动骨地解决这件事。但你得清楚,跟坐等妖王苏醒比起来,我宁愿毁掉蛇岐八家。我说到做到。”琉璃礼缓缓地说,“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这样我才能找出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才能杀死神。我不知道你们的神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那种东西是决不能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