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二丫说完话后,吴烟问李满仓有什么需要补充。李满仓果断的说没有,邓二丫说的很客观全面。邓二丫说话时没有一点帮派意识,针对双方有什么说什么,充分显示了她的正直坦率。李满仓知道他要是唧唧歪歪,必定要遭全班同学的鄙视。虽然他知道李满屯要上厕所是张秋生捣的鬼,但这个不足为普通人道。邓二丫这样说客观上还是为李满屯遮了丑,应当感谢她。
吴烟还是她的那种简洁明了风格,走上讲台单刀直入:“同学们,这堵墙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修好。还得不影响两个班级的学习和老师的讲课。所以修复工程定在今天下午放学后,到明天天亮之前这段时间。待会我们要将乱砖头与垃圾清理干净,这件事要在第一节课之前做好。男生负责搬运砖头与垃圾,女生负责清扫与拖地。”
旁听的老师们对吴烟这段话由衷的赞赏。尽快恢复教学秩序与处理犯错误的同学,孰轻孰重?显然是前者。这充分说明吴烟在处理复杂问题时,对轻重缓急把握的十分到位。
“对这件事有不同意见的同学请举手。”吴烟等待了一会,不见有人举手接着说:“没人表示不同意见。那好,我们讨论第二个问题。对张秋生、李秀英、李满屯三位同学的处理意见。我先提一个方案供同学们讨论。”
这是戏肉部分,旁听老师和高一二班学生都饶有兴趣的听着,看看吴烟会拿出什么方案。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我的方案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物质方面的,另一部分是精神方面的。”吴烟伸出两根葱白一样的手指,表示两个问题。然后缩回一指说:“所谓物质部分,就是修补墙壁的费用问题。李满屯同学无事生非挑衅在先,应当承担百分之十的费用,这是考虑到他毕竟对墙壁倒塌没有直接责任。
张秋生恶作剧不让别人上厕所,又变着法儿骂人激怒李秀英,是造成她情绪失控的主要原因。应当承担百分之四十的费用。
李秀英为了一点小事就对同学,尤其还包括隔壁班的无辜同学使用极端暴力,使同学们生命健康处于危险之中。并且是造成墙壁倒塌的直接责任人,应当承担费用的百分之五十。”
吴烟说完这些话停顿的一会,平静的注视着班上每一位同学,然后说:“不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旁听的校领导与老师们啧啧称奇,一般会议表决都是先要求同意的举手。吴烟施行的是反对派优先原则,不同意的先举手。这是对整个事件的充分把握,和对自己方案公正性的自信,才敢这样做。
没人举手,吴烟又说:“同意的请举手。”刷的一下,绝大多数同学都举起手。曹忠民那家伙站起来说:“我没举手是因为一致通过太没劲,所以弃权。没别的意思。”另外还有几个没举手的也表示他们弃权的意思与曹忠民一样。有的老师摇头,这高一一班都是什么学生啊?古里八怪什么人都有。
吴烟也觉得好笑,她对那几个没举手的同学说:“每个同学都有自由表达意思的权力,包括没劲的意思。”然后又正面对着全班说:“这个方案获得绝大多数同学支持,就这么定了。张秋生等三位同学必须执行。下面我们讨论关于精神方面的问题。墙壁倒塌惊吓了高一二班的同学,也造成他们班同学学习和老师讲课的不便,张秋生、李秀英和李满屯必须向高一二班同学和老师道歉,请求他们原谅。我,吴烟和林玲,做为高一一班班长,负有对班级管理不力的责任,陪同这三位同学一起道歉。这个问题无需讨论,立即执行。”
高一二班班主任和几位任课老师都在门外旁听。林玲立即站起来和吴烟一起来到门边,张秋生几个也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梁司琪也默默的站在他们身后,意思是做为班主任她也负有责任,她也向高一二班道歉。
向梅和邓二丫站起来了,王长青和陈健行、卫乐顺、宋念仁站起来了;孙不武几个站起来了;曹忠民几个站起来了;李满仓几个也站起来了,最后全班都站起来了。
吴烟对着老师们说:“由于我们班的错误,给高一二班造成惊吓与不便,我们感到十分的抱歉,并请求你们原谅!”
说完后鞠躬,全班包括梁司琪跟着一起鞠躬。这个情节太感人了,有几个老师都转过背偷偷的擦眼泪。老师们这是高兴的眼泪欣慰的眼泪,那个时代的老师哪个不巴望学生好?见到高一一班的学生这么懂事,这么有纪律能不高兴吗?即使不是本班那也是本校的学生。
同样的情节又对着高一二班全体同学又来了一遍。高一二班学生哪见过这阵势?高一二班的班长是个男生,他连连摇手说:“别,别,你们一一班大半同学都是我们的偶像,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先外后内,向隔壁班道歉后,吴烟接着说:“张秋生骂人,给李秀英造成的伤害。张秋生是当众骂人的,也要当众向李秀英道歉。同学们不同意的请举手。”
张秋生连忙站起来说:“别举手了,我这就道歉!”说完就跑到李秀英桌子旁躬身说:“李秀英同学,对不起!请你原谅!”李秀英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吴烟说:“李秀英,你接受不接受张秋生的道歉?愿不愿意原谅张秋生?”
李秀英这才反应过来,说:“接受,愿意原谅。”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脸面,修道习武的就更是这样。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有多少门派世代为仇,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在很久很久,很久到他们后代都记不清的年月,一方伤了另一方的脸面。
李秀英一掌打倒一面墙,在校园和世俗社会来看是闯了大祸。可在修真界和武林道上这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还更加证明李秀英实力强大。至于赔偿这很重要吗?只要面子有了多赔几个钱算什么?
张秋生还向她公开赔礼道歉,那就更是既有里子又有面子了。李秀英很满意很知足,只不过结果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加上没见过这场面而已,所以一开始才发楞。等到吴烟问她时,哪有不答应之礼?
吴烟大功告成的松口气,回头问梁司琪:“梁老师有什么话要说吗?”梁司琪摇摇头说:“没话要说,你们抓紧时间清理垃圾吧。”
李满屯见吴烟要张秋生向李秀英道歉,心中暗暗得意。心想待会也要向我道歉吧?毕竟我遭张秋生的祸害比谁都惨。小弟弟惨遭祸害这事不可为外人道,那就算了。我的肠胃尿泡被他翻箱倒柜乱炒一通,那个罪是人受吗?要不是我内力深厚便便都要拉裤子上了吔。这事普通人看不出来,可吴烟必定是知道的,她总会为我主持个公道。
听见吴烟与梁老师的对话,李满屯知道这件事算处理完了,没他什么事了。忍不住轻轻嘀咕一声:“这就完了?”
李满屯声音很轻,普通人估计就是坐在他身边也听不清。可高一一班是个特殊班级,班上妖孽众多。他的话刚落音,十来双眼睛朝他望过来。李满屯泗泪横流风中凌乱,我不就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吗?至于遭大家伙儿的这么鄙视?
吴烟笑魇如花的问他:“李满屯同学,你还有意见吗?”她当然知道李满屯被张秋生祸害的不轻。她一边惊叹张秋生的内力深厚如斯竟然能吸住别人的手,一边也琢磨他用的是什么手段竟能让人拉稀。李满屯小弟弟的事,他不说别人也看不见当然也不会朝这方面去想,吴烟也肯定不知道。不过使用这种古怪手段达到这种效果,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旁听的校领导和老师们也不会相信。就这样马虎过去,也算给李满屯留了脸。
李秀英和李满仓们也是这样想。张秋生拉住你,不让你上厕所只能说张秋生恶作剧。如果说你跑肚拉稀是张秋生害的,那就说明你太过脓包。你堂堂一个李家传人被名不见经传的张秋生弄的惨不忍睹,李家脸上好有光是吧?
李满屯见吴烟这么问他,全身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一是张秋生他伤不起,二是也知道他所遭受的祸害实不足为外人道。这就是张秋生最可恨之处,把人糟蹋惨了还让人不敢说出来。
李满屯可怜巴巴地说:“没,没意见。你别听我瞎说,我这人就是嘴贱。”他就生怕吴烟突然大声说:“大家静一静,李满屯同学有话要说。”那他能说什么?赶紧自己个抽自己个耳光得了。吴烟的笑在别人看来甜美而又灿烂,在李满屯看来那是不怀好意的笑,是带着邪性的笑。
这件事以及吴烟的处理方式,对二十一中的影响是深远的。为二十一中今后成为重点中学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高一一班全体同学包括梁司琪在内,投入到紧张的清理现场的劳动中去了。可二十一中的学生和老师们,包括校领导却还在热烈讨论刚才发生的事。这事一时半会能冷下来吗?这是一场大戏啊。有文有武的大戏。
武的是一掌打倒一面墙,你们谁行?打一掌给我看看?文的,你看看高一一班同学的发言,那叫一个认识深刻,叙述条理清楚逻辑分明。你看看那班长处理问题,整一个公平公正公开。轻重缓急严谨有序,迅速果断滴水不漏。
有的班主任老师感叹的说:“高一一班有两个好班长,要是匀一个给我多好,那我的班也好带多了。”其他老师对这话嗤之以鼻:“切,匀一个给你?你知道高一一班的学生有多妖孽么?别说班长,随便拉一个给你,你也管不好。”
这老师就不服了,急赤白勒的说:“我们都是搞教育的。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能不能搞好,老师固然重要,但生源更加重要。这个道理你们不懂?”
有老师立即反驳:“这道理谁不懂?但好的学生也要好的老师去带。你我都没这能力。你还别不服气。你说面对一百多个社会上的流氓,提着刀拎着棒气势汹汹的杀进学校。你敢一人站在最前面,将学生与流氓隔开吗?你能仅凭气势就将流氓吓跑吗?”
这话大多老师都大为赞同,一个老师说:“还有。为了保护学生的合法权益,你敢脑门对着枪口都不退缩吗?梁司琪是以自己的行为让学生服了她,谁要能做到这些我帮他到校领导那儿做工作,调一个班长到他班上去。”
扪心自问,谁也不敢说枪口对着脑门自己都绝不退缩。当时自己仅仅是围观,看到那场景都吓的心惊肉跳。
是了,高一一班的学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也只有让他们打心眼里服了,你才能带好这个班。
一个女老师说:“其实梁司琪也是怕的,我亲眼见她在教研室里哭来着。”
“害怕是正常的,不害怕只能说这人是糊涂蛋。”立即就有人为梁司琪辩护:“唯其害怕还是迎着危险上,这才是真正的勇敢。糊涂与勇敢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梁司琪不仅勇敢的面对危险,还勇敢的面对错误。你们看到了,她今天随着学生给我们赔礼道歉,这是勇于承认错误。其实这错误与她真的没多大关系。这高一一班搞的好以后就是二十一中的旗帜,搞不好梁司琪还不知要担多大的风险。高一一班不好带啊!”
不说老师们在议论纷纷。这事在高一一班却是过眼云烟,垃圾清理完了,课也一节一节的上了。高一一班的各科老师倒没觉得什么,与以往上课没什么不同。高一二班的各科老师就奇怪了,今天课堂纪律特别好。墙壁打通了还有这么个效果?高一二班老师们大惑不解大摇其头,有的老师甚至建议这墙也别修了,就这样挺好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学校后勤基建科科长带了一个包工头来,是与李秀英几个谈修墙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