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到激动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今夕何夕,越吵越大声,最后所有人都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个小萝卜头争得面红耳赤。
一个说:“你为什么不跟三哥哥比啊?他十项全能,门门满分,老师都说他‘学海六艺三连冠,纵横千古唯一人’!”
另一个不服气,道:“他比我大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拿我和他比啊?”
“学的东西都一样,为什么不能比啊?同一个老师,教的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比?”
“那我又为什么不能和菜鸡比啊?我们学的东西也一样,而且他还比我大好几岁,每次考试都比我差,回回垫底,你老双标了……”
“你为什么要和比自己差那么多的人比呢?扶不起的阿斗!”沈浓震怒,“而且菜鸡也是有优点的!”
沈楫亦不遑多让,拍桌而起,和沈浓怒目相对:“那你说,菜鸡他有什么优点?”
“他……”沈浓一个字刚刚吐出来,立即就没了声音,脑子霎时间宕机停止了思考,空白一片。
门门垫底的老六的优点到底是什么?沈浓又一次感叹自己这个母亲做得失职,居然连自己家的孩子的优点都说不出。
家门不幸啊教育失败啊!
她“哼”了一声,比沈楫更加有气势地在桌上狠狠一拍,直将桌上的笔墨纸砚震得跳了跳,刚磨好的墨水大半了沈楫的脸上。
然后就只见她跑到沈徽的桌前,把这个用书籍挡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整个儿都缩在角落里变作透明人的菜鸡给提溜起来。
“六哥哥,你的优点是什么鸭?”沈浓尽量放轻了口吻,希望让脑子不大灵光的沈徽挖掘出自己的优点。
别人不了解,难道他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吗?沈浓偏就不信了,世界上还有什么什么都废物的菜鸡吗?
然而沈徽不负众望,给了沈浓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浓浓,快松开我,我要学习,我没有优点,你们不要吵了,会扰乱课堂秩序的……”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有些不敢直视符融的眼神。
就像当初符融刚教自己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只是努力不够所以落后于别人,但后来,符融也和别人一样,认定了他真的是个学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的菜鸡!
沈浓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险险没有把自己当场气晕,好半晌才从沈徽的话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敢于承认自己没有优点,这也是一种优点,小楫儿,你敢吗?”沈浓一拍桌,对沈徽道,“六哥哥,别听他们瞎说,你才不是菜鸡呢!”
那刚刚一口一个菜鸡是真的菜,不让沈楫跟菜鸡比较的是哪一个?其余人等在心中暗自腹诽。
沈楫还是不服气,刚待要再反驳沈浓,符融一记眼风扫了过来,一种长者的威严压迫而来,两个小萝卜头霎时偃旗息鼓,嘟着一张小嘴儿,却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罢,九皇子,请随老夫去见一见皇上罢。”
这时候,沈楫才恍然大悟起来,刚刚和沈浓吵的一切都不过是小儿科,大头在这里等着他呢。
“老师,我还没有和沈浓争论出一个答案呢,现在还不能走。”能拖就拖罢,少挨点儿打总是好的。
符融冲他俩温和笑了笑,问道:“那不知皇子与公主争辩的是什么问题呢?也许老臣见识浅薄,能够给出意见一二。”
“他们刚刚在说菜鸡有没有优点。”老八沈信主动答道,不忘把菜鸡沈徽从书堆里捞出来,让他点头,以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符融接着问道:“那结果如何?”
沈浓奶声奶气道:“自然是有!六哥哥虽然菜,但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自己的菜,六哥哥这点还算是优点的。”
沈楫瞧见沈徽的头都要埋到胸口里去了。
刚刚义正言辞地说沈徽不是菜鸡的是沈浓,现在又说沈徽固然菜是菜的,也是沈浓。
呵,女人啊,果然就是这么容易善变呢!
符融捋了捋自己的老山羊胡子,伸出一只手来,递到沈楫面前:“不知九皇子可还有什么需要争论的吗?”
总不能说,他最开始是想和沈浓争辩努力学习到底有没有用罢?怕是符融不吓死他,沈行霈知道了,都要把他的屁股抽烂!
当然是不能说的啊!
他就只是想当一个咸鱼而已,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啊?!
沈楫欲哭无泪的跟着符融离开,一步三回头,只见沈浓在那里宽慰着沈徽,笑得格外地灿烂,丝毫没有为他待会儿的遭遇担忧的模样!
这个笨浓浓!沈楫咬牙切齿,暗暗将沈徽又嫉恨在心头,夺妹之恨,他一定会讨回来哒!
沈浓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都说了那个布娃娃是用来庆贺沈阶做春梦的礼物,如果沈楫还是蠢笨得不知道为自己辩解的话,那就活该他被人陷害了。
总要让他吃些苦头,让他知道什么叫作人心险恶才好。
毕竟这几个孩子,每一个是能够让人省心的,沈浓必须要让他们自己成长,自己全然充当一个引导者就好了。
于是沈浓心安理得地对沈楫的事情不管不问,在安慰沈徽,让他认识到自己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无果之后,沈浓选择了放弃。
不能急的,反正现在老大的心理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沈徽的事情也需要慢慢引导。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沈浓暂时放弃了引导沈徽发现自己的优点之后,便屁颠屁颠地回到了沈阶的永春殿。令她惊讶的是,永春殿里竟然安静得近乎诡异,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沈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自幼性格原因,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没几个,最为亲近的,也就是一个凉烟,贴身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沈阶信任得不得了。
但也不至于像是现在,永春殿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沈浓着实狠狠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
沈阶趁着她被沈楫拉去上课的时候,自己带着永春殿的人出去玩了吧?!要不然人怎么会走得这么彻底?
沈浓在心中严肃批评了沈阶这种自私的小资行为之后,便打算离开,去问问看宫里的其他人有没有知道永春殿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就在她一脚将将踏出月亮门的时候,微风拂过耳畔,耳边传来了“啪叽”的一声响,沈浓即刻将小脚丫子给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