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也不是什么名菜,而是地地道道的金陵菜,金陵郡最多的便是桃花,其次便是白鸽。只见小厨子放下的藏青瓷盘中央摆着两只脆皮乳鸽儿,瓷盘四周由片片桃花点缀。
林雪也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只乳鸽儿就塞进嘴里,烤出来地白鸽儿难免有些油腻,但不知这白鸽儿是怎得做出来的,入口之后不仅没有油腻,反倒是有些桃花的香气。
绛珠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儿,又望了一眼萧九遥,开口说道:
“公子,咱是不是不该骗那位姑娘。”
萧九遥夹起一块儿脆皮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不紧不慢说道:
“骗她是为她好,赵淳这一路上虽是一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可他是什么人?先皇的嫡长子,如今的大王爷。再者说,若不是有龙虎山罩着,赵培早就带兵杀过来了。”
“这姑娘虽是笨了点儿,但也是一位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若是将实话告诉她,头脑一热的上了龙虎山,很容易闹出乱子。”
绛珠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萧九遥夹起一块儿鲫鱼肉,又放进口中,继续说道:
“这鲫鱼做的不错,珠儿倒是可以请教请教这里的厨子,问问是如何做出来的,学学手艺。”
绛珠拿起筷子刚探进水煮白菜之中,听见萧九遥这话后,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满脸不悦。
林雪幸灾乐祸嘿嘿一笑,说道:
“珠儿姐一只照顾道长,如今道长反倒嫌弃珠儿姐做饭难吃了。”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原本两手环抱胸前生闷气的绛珠一手提起林雪,在其屁股上猛拍了两巴掌,林雪一手拿着筷子神色委屈的撇嘴愣在哪里,这场景倒像是一位母亲教训淘气的女儿。
萧九遥抬眉偷偷瞟了一眼绛珠,小声儿说道:
“我也没嫌珠儿做饭难吃。”
绛珠甩过来一记眼刀,愤愤说道:
“珠儿做的不好吃,这一路上真是委屈公子了。珠儿这就去,这就去学!”
说罢,起身便走出屋子,随着一阵风飘过门子哐当一声关住。
萧九遥看了一眼林雪,说道: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林雪手里拿着筷子,这里夹一下子哪里夹一下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说道:
“小的知晓道长不是这个意思,是珠儿姐理解错了。”
萧九遥在其头顶的小独角上轻弹一下,笑着说道:
“敢这么说你珠儿姐,小心不让你回去。”
林雪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说道:
“不会,珠儿姐姐大人大量,才不会那样。”
大人大量?萧九遥笑着摇了摇头,绛珠照顾了他将近十年了,这一点儿他还真没看出来。
桌子上的三道菜绛珠一口未动,被这两个人扫的精光。吃完后林雪将两撮羊角辫儿散开,然后将头发束在中央,正好可以将那半截儿独角裹在其中,接着便走出了屋子。
饭宝后萧九遥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还有二十年阳寿没有拿回来,也不知该怎样拿。张九陵又是飞升不在世间,一时间萧九遥觉得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没有头绪的苍蝇,在太奉之中横冲直撞。
“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莫姐姐了,也不知在谷老哪里过的好不好。”
想着想着萧九遥便睡了过去。
饭饱之后林雪没有去别处,而是下楼来到了楼梯后面的厨房之中,还没进去便听见厨房里传出砰砰的菜刀砍砧板声。
十二月份早已经步入冬季,厨房的门帘早已经换成厚重的棉毯,但站在门外依旧可以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
林雪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站在外面,探进去一个脑袋。
“唉,哪里来的小孩子?”
在厨房中正在教绛珠做炸鲫鱼的小厨子正巧看见了林雪。
绛珠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又撇过头去。
见到绛珠这副神情,林雪挂着笑脸儿走了进来,站在绛珠身旁,个头儿刚至绛珠腰间。
小厨子神色惊愕的看着林雪,又看了看绛珠,心想这女娃子不会是眼前这位女子与那位公子的女儿吧,这样一来姐姐岂不是没有半点儿机会了?照老爹的脾气可不会让他的宝贝闺女做人家的一个偏房。
只见林雪神色老成的背手儿说道:
“哼,道长真是太过分了,珠儿姐姐这般辛苦的照顾他,还挑肥捡瘦的。”
绛珠撇了她一眼,并未理会。
小厨子长舒一口气,敢情这俩是姊妹啊,这样说来姐姐也不是没有机会。
小厨子紧锁眉头,手指不断在下巴摩挲,心中忖思,屋子里歇息的那位公子是一位道长?想来也是,看那模样儿也不像是凡尘中人,道长就道长吧,道长是道士又不是和尚,应是可以成亲的。想到这里小厨子咧嘴一笑。
林雪倒是丝毫没有在意站在一旁神色多变的小厨子,而是伸出小手儿拽着绛珠衣襟说道:
“珠儿姐姐,方才那话是说道长的。雪儿的意思是他怎得这般不知好歹,姐姐这会儿怎生起雪儿的气了。”
绛珠一使劲儿,砰,的一声,明晃晃的菜刀竖在砧板之上。林雪被吓了一个激灵。
绛珠瞪着窗户,小脸儿气的鼓成一团,气愤说道:
“就是,雪儿妹妹说的是,这一路上珠儿那般辛苦照顾公子,如今公子居然嫌弃珠儿做的菜难吃。”
林雪见绛珠没有怪她,便一个劲儿的附和说道:
“就是,就是,道长这么大的人了,也忒不懂事儿了。”
“雪儿都那样说提醒他了,还没反应过来,真是够笨的。珠儿姐姐都照顾他那么些年了,真是一点也不懂珠儿姐姐的心思。”
绛珠蹲下身子看着林雪继续说道:
“可不是嘛,其实姐姐也没有怪公子的意思,但听见那话从公子口中说出来心里猛地有些难受,还好有雪儿妹妹听姐姐抱怨一下。”
林雪顺势将绛珠揽进怀里,一手轻抚后者薄背,安慰说道:
“那时当然,雪儿当然是与姐姐一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