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树林里,一只白色的小猫从树顶直线下跃,随后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转变化变成一个看上去有只有十岁左右白发、冷淡小女孩。她向抬头向远处看了看,随后招了招手。
一个看上去年龄只有十多岁的白发清秀小男孩凭空出现在光秃秃的树上,并轻巧地从上面跳了下来安全落地。他摸了摸自己凌乱的白发,问,“你现在能完全确认她是风华吗?诗缟。”
“她看上去并没有小风那么强,但应该算是吧……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变成猫的时候,在柳洞寺见到那个人了。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怪异。就像是死人——不,或许该说是‘灵’的感觉一样。”小女孩懒恹恹地打了个呵欠。
“柳洞寺?那个人?”白发小男孩歪了歪头。
“就是这个城市里的寺庙——还有,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小紫!是小紫啊,怜,你的智商倒退回去了么?”小女孩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问,“六条家的旭日怎么样了?”
“很好。万天和风魔已经决定联手保护她了。”
“哈……保护?是监视并利用吧?”小女孩嗤之以鼻地笑了。
“诗缟……你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嘛。”白发小男孩苦笑了一下,“说起来,确认她是不是风华后,你打算怎么做?跟着她?还是和我一起回横滨?”
“跟着她做什么?她完全没有小风的记忆吧?确认了之后,我就打算去甲贺看看情况。”小女孩翻了个白眼,“这么差劲的主人真应该抛弃她算了……为什么我还傻到继续为她做事……”
“主人……啊。”小男孩颇有些感慨地抬起头,略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天空,“自从被她救了之后过了多久——我都快记不清了……”
当初,在她救下他们并为没有名字的一人一猫分别取了“白泽怜”和“黑冈野诗缟”这个名字后,他们还曾质疑过那个被他们当做主人的少女,为什么诗缟的姓氏名字比怜都要多出一个字。
少女很是鄙视地盯着囧囧有神的怜说,“因为小黑是女生,而小白你是男的,理所当然要接受压榨。”
现在想起来,真的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之后,再次沉默着挥手作别。穗群原学园的小树林就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
虽然在空中COS了回没有吊安全绳的蹦极,但很可惜,纱罗虽然倒霉,却远还没有倒霉到直接摔在地上颠碎脊椎骨的地步——在她回想起自己还会瞬间移动这一技能前,她已经伴随着自己的惨叫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卫宫小姐……?”惊愕地看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砸进自己怀里的人,安翰斯似乎也很惊讶——纱罗强烈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没用过随手就送出去的这两枚宝石!
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安翰斯的姿势根本就是“公主抱”,纱罗一把揪住站在地上时根本够不着的安翰斯的衣领,恶狠狠地近距离威吓外加不停地摇晃。
“你这东西也太不好用了吧——居然是空降口胡!空降啊混蛋!!要是我哪天不小心把它掉进海里去怎么办!!那不就给水生动物做了饵食了吗!?波塞冬绝对不会感激我满足了他眷属的口腹之欲只会大笑着嘲笑我是第一个喂了鱼的雅典娜啊喂!”
而安翰斯则有些不知所措地左看看右看看,绷着毫无表情的俊脸很有些无可奈何却又无法辩解的无奈意味。
摇晃了十几下终于觉得出气了的纱罗自己跳下地,“呼!心情爽多了!”
人们总是喜欢用暴力排解压力是因为用力过度后产生的酥软感会让人心情舒畅,而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神经也能因此松弛下来——纱罗平时都是用慎二和濑名做人肉沙包来排解压力的,只可惜她刚放走慎二,濑名又已经放学回家了,现在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不能对着复誓骑士一拳打下去……只好拽着他晃两下泄愤了。
安翰斯有些囧地看着她——敢情她就是心情不好所以拿他当发泄桶了?
[我反而觉得这个宝石眼比较方便扑倒特定人选或者主动投怀送抱……]“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本频道暂时不接受火星语节目播放——你说神马我没有听见。]纱罗完全选择了无视。
环顾四周,纱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新都最高的那幢大厦顶层,冬季的冷风正徐徐吹拂着她的长发,夕阳则犹如逢魔之刻时必有的凄烈,在半空与染成血红的云彩交相辉映。
回过身,纱罗终于看到了刚才她掉进安翰斯怀里时,一直咯着自己后腰的东西了——又是他那本古旧的《圣经》!
“复誓骑士……我想你是忘记了我说的话?我应该有说过如果你事情结束了,就立刻过来帮忙吧?结果你反而在这里看书!?”
“卫宫小姐,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想使用这个与教义相抵触的东西。”将口袋里的那枚金黄色的宝石递给她,安翰斯不快地皱着眉。
“…………我可以咬你吗…………”收回金黄色宝石眼的纱罗现在非常想扑上去咬死他!
“…………”不知道他胡思乱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泛起一阵尴尬的淡红。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脸红,纱罗突然起了捉弄他的意思,坏心眼地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圣经》,跑到了天台边上,晃晃悠悠地坐在了栏杆上,极其危险地在风中哗啦哗啦地翻阅了起来——如果安翰斯真那么重视这本书,起码会有一些明显的感情波动。
而安翰斯却并没有激动地冲过去从她手上夺回书,反而用一种复杂难懂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折腾。
其实所谓深仇大恨无非破国、灭祖、杀父、夺妻、抱着孩子去跳井。而最经典的一般都是夺妻之恨外带拐带爱妾劫持老母贩卖幼女……
或者自己被那啥啥啥……这是晋江,所以男女皆可。大家懂的╮(╯▽╰)╭
但在他自己爆料前,纱罗根本没想到安翰斯这家伙剑走偏锋,居然是吸血冲动上来杀了一个村庄的人——还是自己的故乡。
虽说纱罗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和好奇心,从来没有八卦地问过他任何一个超出盟友关系之外的问题,但是偏偏安翰斯对她的态度实在纵容到了夸张的地步,让她忍不住想要试探这家伙的底线。
——究竟要挑衅到什么地步,他才会拒绝?究竟要恶劣到什么程度,他才会愤怒?她微微眯起眼,悄无声息地勾起唇角,“安翰斯,吸血鬼……为什么会吸血?”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难以启齿地回答,“大概是因为、……欲望。”
“噗————!”纱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回过头惊疑不定地盯着安翰斯猛看,结果却看到他相当坦率直白地回望自己。于是第一次——无耻无下限的纱罗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敢情根本就是她自己想歪了??
“权力、财力、暴力、爱欲、贪欲、性▏欲……不止是这些,还有正面的某些感情,比如尊重、认可、快乐、自信、幸福、自由——这些也全部都属于欲望的一部分。但是,死徒里大部分大概都是因为负面感情而吸血的吧。”安翰斯语气平和,眼中却满是厌恶地自嘲,“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憎恨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比起女色、权力、金钱更能蛊惑人心,即使他没有被仇恨之心蒙蔽,却也依然自甘堕落地放纵自己沉溺其中。
“那么,来玩接龙游戏吧。”完全牛头不对马嘴地无视了安翰斯那低沉的话,纱罗轻松地翻开了《圣经》。
“什么?”安翰斯糊涂了,其实最主要是纱罗太善变了,他几乎把握不住她的方向。
“就用这本《圣经》,我说前面几个字,你来把后面的补完。”完全不打算征求对方的同意,纱罗已经念了起来——
“正如你们所听闻过——”
安翰斯很上道,一听她解释,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正如你们所听闻过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个名词。但是,请容我说,不要向恶人出手。如果有人打了你右边的脸,你就把左边的脸也给他打。”
“当别人向你索求——”
“当别人向你索求的时候,你应该给予比他想要的更多的东西。”
“当看到别人困难的时……”
“当看到别人困难的时候要尽力帮助,患难中要相互扶持。”
“对于别人的请求——”
“对于别人的请求要有求必应,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两人一高一低、一轻一柔的声音在空荡冷清且寂寥萧索的天台上回响着,意外的有一种肃穆和庄严,却又有着犹如卡农那循环往返纠缠不休的抵死缠绵感。
每一次,纱罗只要念出几个词,安翰斯就立刻以法语回应着缓缓背出了相应的段落,反应度简直可说是到了夸张的地步。纱罗很是纳闷地想——他到底把《圣经》背到什么地步了啊?
最后,纱罗很是不快地合上手里的《圣经》,刚回过头就发现安翰斯站在自己身后,视线则停留在她手中的《圣经》上,看到她回头他立刻试图闪开,结果两人近距离之下差点擦碰到对方的嘴唇。
“你、你竟然在偷看!!??”及时挪了挪位置的纱罗差点一个抽抽从栏杆上栽下去引发“跳楼自杀事故”。
“当然。”安翰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反应,反而直率地注视着她相当无辜地说,“我并未将内容完全背下来,何况卫宫小姐你也没有说过不可以偷看。”
“……=口=……”[我了了个去那这么念了半天还有什么意义啊喂!!+皿+]
[噗…………复誓骑士也终于学会反击了啊。]“她”笑得乐不可支地调侃道。
纱罗翻了个白眼,因而没注意到安翰斯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笑意。
有些恼火的纱罗将《圣经》塞回他怀里,跳进栏杆里斜视他说道,“虽说在我看来都是些没根据的理论。不过,你这家伙肯定在想,有神在的世界会有多好啊——因为就算自己不去做,神也会为你主持公道是不是?”
“不过,同时你也要感谢。正因为在这个没有神的世界里,你才可以用自己的这双手来复仇——复誓骑士。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这么痛恨吸血鬼了。”
因为被忽悠了所以心情不爽的纱罗说话开始夹枪带棒,语气也出现了微妙的讥讽,“不过……安翰斯,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即使痛苦,也坚持活下去了。因为,你这家伙是虔诚的基督徒吧。基督教的教义中,是不允许自杀的。
自杀者,无法上天堂,更无法得到上帝的谅解,将会永坠地狱。所以……你才选择了更痛苦的道路,听从黑姬的说辞,在猎杀死徒27祖的同时,追寻着能够给予你死亡的人!”
注视着安翰斯脸色越来越难看,拿着《圣经》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却依旧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突然一阵焦躁,忍不住连声音都变得愈发冷酷了起来。
“但是,即使知道复仇不对,你的仇恨也不会消失。因为,你已经……陷得太深了。但同时,你却又坚持信仰着基督教的教义——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这种书根本就不适合你,以后,别再读《圣经》了。”相当粗鲁地拍了安翰斯手里的书,她冷冷地说,“还是那个和情人跳水而死的太宰治写的《人间失格》比较适合你。”
(绫香抱着《伊利亚特》乱入:所以都说了是“投水”不是“跳水”啊……)
“什么?”他终于有些僵硬地作出了回应。
“我也没要你把书扔掉,只是希望你不要靠它来衡量自己。你只需要想着不复仇就拯救不了自己就行了。”她刻意加重了“复仇”这个词,“无论想几次也决定要这么做的事情,那根本就不需要再犹豫吧?……你不就是为此才走上这样的道路的吗?而且现在的你,也没多余的空闲读这些东西,还不如用这时间去实现你的目的。”
“…………”安翰斯带着些许复杂的阴郁笑容静静注视着她。“我还以为、你会否定我的复仇。没想到竟然只是在说这种事,你……”
“我不会因复仇而责备你。——至少我不会。因为要活着就必须要有目标,就算这目标是复仇也一样。尽管对我而言复仇这种事情只是在浪费时间。”干脆爽快地肯定了他的“复仇”,纱罗在心里默默想着——
[你赶紧去筹划你的复仇大计吧不要再试图了解我了这一点也不有趣真的……]
“只不过,你是在用以生为过程,以复仇为手段,来追求最终的死罢了。这是你的生存方式,我无权过问。”
微微闭合了一下双眼,安翰斯突然开口说,“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卫宫小姐。”
“啊?”
“请帮我保存这本书。”安翰斯将手中的《圣经》递到了她面前。
“?为什么?还有,我想吐槽很久了——你随身带着《圣经》真的很诡异啊喂……你可是死徒啊!”
“因为放在我这里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会不自觉拿出来看。所以,我想拜托你保管……直到我离开这里为止。”
“……等等,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吧?”纱罗开始怀疑他脑袋刚才让空降下来的自己给砸坏了。
“如果是放在你身边的话,我可以放心。”他的语气很平和,完全没有以往的煞气,就连缠绕在身体上那漆黑粘腻的诅咒漩涡都仿佛停滞了一般宁静。
“……真是自说自话呢。好吧,我明白了,那就暂时由我来保管。”
劈手毫不客气地拿走他手里的《圣经》,纱罗莫名其妙地发现,安翰斯竟然微微露出了极度魅惑人心的清浅笑容。就连她,一瞬间也几乎为他那个可说是稀少到媲美绝种动物的笑容愣了一下神。
“嗯,非常感谢。”结果安翰斯竟然在这句话之后,又轻松地多加了一句,“虽然我大概也知道,交给卫宫小姐的东西是不要妄图想拿回来了就是。”
“==|||你明明知道还————…………等等,难不成你是故意的吗?还有、我说,你很奇怪啊。我这么欺负你、数落你,你为什么不生气?士郎他们是因为习惯了,何况就算不想适应也要适应,你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天生就是受吗?”
即使是士郎,面对这种明显的恶意和敌意,也会做出反击。可是安翰斯却以平静到令她意外的态度回应了她……明明迄今为止只有切嗣完全不在意她这种态度——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卫宫小姐,是你叫我不要再读《圣经》的不是么?所以交给绝对不可能会还给我的你是最稳妥才是。”
“虽然是这么说——”纱罗上下打量着他,有些怀疑地嘟囔,“总觉得你有别的意图……错觉么?”
“嗯,一定是错觉。”安翰斯略微点了点头。
“这书、还有这对宝石,你真的不会再要回去?”她鼓起腮帮试探性地问。
“不会。”他简洁有力地回答。
纱罗开始有些泄气了,“虽然之前就觉得很奇怪了,但果然是没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啊……为什么你——”
“算了,我就当作是积功德,提前预约可以前往天堂的票吧……”放弃了去问答案后,她觉得轻松了不少,因为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答案。而她这话则明显不是自言自语,是说给安翰斯听的。
结果安翰斯却相当认真地回答道,“谢谢你,卫宫小姐。我想你一定可以预约到头等舱吧。”
“……=n=……就算你这么说,也完全不值得高兴好吗。”纱罗扁了扁嘴,突然觉得很纠结。
[这是吐槽吧喂!混蛋复誓骑士你怎么也黑了!]
[不……我觉得可能只是实话。你难道没发现吗?他几乎从不说谎——不、或许该说,面对任何人时,他都没有说谎,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安翰斯轻咳了一下,“卫宫先生……你信任他吗?”
“因为再怎么说,暂时都住在一起。而且还要天天见面。”
“那么对你的敌人呢?果然是在憎恨对方吗?”
“…………”纱罗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安翰斯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而困惑地看向她。
“你老问我同一个问题不会觉得烦吗……我已经说过了,是敌人的话,不打倒对方,我就会被打败。所以,才必须杀了对方。对我而言,胜负没有什么感情存在,只是如此而已。魔术师就是如此,别对这个职业抱有太多希望,你可是圣堂教会的人,是埋葬机关的代行者——是魔术协会及魔术师们的死敌啊。
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特意将我当做一般民众来看待?不要把我当做普通的女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只要像对待一般魔术师一样,厌恶我鄙夷我憎恨我即可,不如说那种态度对你我而言才更好!”纱罗双目泛光地死盯着他,似乎为他的不上道而颇是恼火。
他稍有些消沉,“……无论如何,你都希望我这么做吗?”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除了联手对付瓦勒契亚之外,我不认为你我之间还需要有什么别的联系!”她不咸不淡地说。
安翰斯突然语气冰冷地问,“那么,假如与你同样身为Master的卫宫先生——如果作为你家人的他阻挡了你前进的道路,难道你也会对他下手?”
“家人……?”纱罗轻轻笑了。
“说错了吗?”
“对你来说,家人是什么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其他的家伙也许有,但那种东西,我可没有。能被我称为家人的存在,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我想士郎一定愿意当个正常人。”明明觉得很空虚,却只有用笑来掩饰的她啪啪捶着墙。
“你在笑什么?”安翰斯疑惑地看着扶墙笑得花枝乱颤的纱罗。
“复誓骑士,你……真的很天真啊。没想到活了数百年,居然还能如同三岁幼童般天真——当然,幼童所具有的不辨世事和任性残酷,你一样不落。所以才能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如果说刚才是她在用言语伤害他,那么现在就是他在用这个疑问伤害她了。看——不管是什么人,一旦彼此靠近,就一定会彼此伤害,所以她才讨厌爱什么的……以爱为名义的了解,很多时候都等同于一种间接性的伤害!
安翰斯不悦地微微蹙眉,眼中划过一丝怒气,“也就是说,你果然还是不信任卫宫先生了?”
“在我身边,陪伴时间最长的人是谁呢?如果那样的人还不去信任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而且因为是家人所以不去加害——这种理由对我并不成立。因为我没有被这种没用的感情牵制住。
……不,或许可以说,我相信士郎,永远不会与我为敌,因为他没有那种敌对意识啊。他最多只会和我唱反调,跟我作作对然后又屈服而已。”再次恢复了正常,纱罗表情淡然地回答。
“但是,从你的口气中,也感觉不到憎恨。”
“因为他还没有招人厌到让我憎恨他的地步。不过……也是,这对于一般人而言,应该就算是家人——的感觉了吧。嗯,看来确实是家人没错。”纱罗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么轻易就能承认?”那么刚才那番完全相反的话你到底是说出来做什么用的……安翰斯很有些脱力。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纱罗微微挑眉,不屑地嘁了一声,“有没有先暂且不论,喜欢便是喜欢,爱便是爱。我做事全由我心,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唧唧歪歪——”
太善变了。即使是希耶尔前辈,也绝对没有她这么善变。安翰斯无表情的脸瞬间做起了保健运动。一个劲地抽抽抽。
她冷笑了一声,“我就是这么我行我素又怎样?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嘁,管他娘的。我的良心就是没让狗给吃了,也早被锁进砸不烂打不穿的保险箱里去了。”
随后,纱罗扶着栏杆,支着下巴淡淡地说,“你刚才那么问我——是不是觉得,我总欺负士郎,而士郎就是个任我欺负的傻瓜?”
“不,我没那么想。”安翰斯慢慢地摇了摇头。他大概知道纱罗的性格后,就再也没有将她的恶劣当做一回事。因为……那全都是假象。
确实,她折腾得最凶,欺负得最狠的,就是卫宫士郎。可士郎也配合着她,让她说,让她逗,总让她得逞。事实上,安翰斯总觉得,那个卫宫士郎一点也不傻,一点也不蠢。他的口才也相当好,至少不管是对藤姐还是Saber或者其他人,他都从没败过阵,甚至还有挤兑得对方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要说嘴巴毒,性格恶劣,其实他们俩不相上下。只不过卫宫纱罗显露,卫宫士郎隐藏。
“但是大家都那么想。”纱罗眯起眼笑了,“见过我和士郎相处的人,都觉得士郎是个傻瓜,简直蠢得不透气,因为他总被我挤兑,总被我刁难。
他动不动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时不时被我囧得目瞪口呆。可是,聪明人能揣着聪明装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被骗,但人要真是傻瓜了的话,就只能揣着糊涂装聪明,还被人占便宜了。你见过士郎什么时候被人占过便宜?他有他自己的底线,平时只是不做计较而已。”
“他一点也不傻,他很善良。善良到装傻,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最后,她只是淡淡地这么说道。
“…………”
她不是不明白士郎在装傻,只是不点破,士郎也配合她。于是时日长久之后,这就成了他们的相处模式。
“其实有这样的家人很好,所以我当他是家人。因为他和切嗣都让我觉得,活着很轻松,很快乐。活着……还是很好的一件事。他们从来不会给我压力,从来也不会打着‘爱’的名义来责备我。”
“这样很好。”安翰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即使纱罗老欺负士郎,老折腾士郎,但却从来没任由别人欺负他,折腾他。这也许,就已经是她最大的感情表现形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