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夫瘦小的身体里,宁不归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似乎在农夫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农夫的话语像是将军口中的军令,而白雾则是他手下的士兵,随着军令颁下,士兵领命而行。
只见白雾沸腾起来,变得狂暴不已,不断冲撞阻拦它的绿色光墙。
此刻,绿色光墙已经达到一丈高,如同坚固的牢笼将白雾死死囚禁在其中。
白雾和绿色光墙的攻防没有任何声音,但宁不归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无声的交战未必平静,冰冷的铁门在不断颤抖着,证明二者相斗有着宁不归无法理解的凶险。
农夫的话越来越大,白雾进攻的更加凶狠,当农夫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后,白雾突然变得安静,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
动静转换来得如此突然,让宁不归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看农夫,他的嘴巴长得很大,却没有声音发出,正是无声的呐喊。
“哈!”
农夫突然发出笑声,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大笑,房间里顿时被农夫的大笑声淹没。
这些笑声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压力,宁不归听得耳痒心烦,胸腹间躁动不已,却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丈高的白雾开始旋转起来,从开始动到变成一道白色旋涡,只用了刹那时间。
白色旋涡升到空中,把农夫包裹在中间,完全淹没了他的身影,只余农夫的大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白雾和绿色光墙似乎休战了,但宁不归觉得这是最后决战前来临前的征兆,自己再不跑可能片刻后就会被撕成碎片。
白雾消失后,宁不归重新感知到腿和脚,脚底痛楚依然,宁不归顾不得了,他转身猛敲门,大喊着放我出去。
就在农夫大笑之前,宁不归隐隐约约听到门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然而,任宁不归喊破嗓子,大门依旧紧紧关闭,并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没用的,你只是一个牺牲品,他们不会来救你的。”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宁不归浑身一僵,他慢慢转过身,发现农夫已经回到地面,站在铁棺前面看着自己。
白雾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农夫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寒之气,足以让农夫变成一个滔天魔王。
只是白雾或者农夫或许没那么可怕,当二者合一之后,面对露出真实面目的农夫,宁不归心中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历经生死变故,遭遇种种磨难,宁不归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面临未知,面临强大的存在,他虽然还是害怕恐惧,但还知道求助逃跑。他刚才被农夫的话一言惊醒,究根问底,外面的人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向他们求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再转身的极短时间里,他想着自己对农夫来说应该是有些特殊的,或许能以此跟他谈条件。
再看到农夫恢复真身的时候,宁不归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是鬼,我可以用意念对付他。
宁不归不明白自己为何能送无心三位至亲的灵魂和女鬼走,但经历提灯上人和冯伯然一事,他明白自己只要在心里想,真的能够对鬼魂起作用,他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意念。
农夫两颊的肌肉动了动,算是笑了,道:“在一旁好好待着,一会我带你出去!”
宁不归不答,紧紧盯着农夫,心中不断强化一个念头,那就是送他走。
在宁不归有限的接触和对付鬼魂的经历中,只有这个念头是最有效的,因此宁不归也不会想让他死之类的东西。
全神贯注的宁不归落在农夫眼里有些奇怪,遂问道:“你在干什么?”
宁不归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鼓起的那口气顿时泄了,移开目光,不再盯着农夫。
农夫没有多去管他,只见农夫走到绿色光墙前,突然伸出双手插进光墙内,然后用力向外掰,之前强大若斯的绿色光墙,被农夫硬生生掰出一个口子。
绿色光芒开始晃动起来,变得极不稳定,光芒更是飚窜到丈五的高度。
农夫还在用力掰着,细小的口子逐渐变大,无论绿色光芒如何摇摆晃动,终究没有摆脱被撕裂的结果。
当绿色光墙由下到上被撕开一条完整的裂口的时候,绿色光芒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想起密密麻麻的爆炸声,原先每一个绿色光点所在的地面都被炸开。
房间里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的光明来自于墙上密集的符纸。
相较于绿色光芒的诡异,符纸所带来的光明让宁不归感觉舒服多了。
只见墙上的符纸更分为三层,最下面一层的黄色符纸最多,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第二层是红色符纸,只有一圈,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最上面一层是四张金色符纸,金光最盛。
三排符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道家光明正大的神通。
此刻房间大亮,地面上被炸出一圈浅沟,里面还有没被炸碎的人的头骨,宁不归见了头皮一阵发麻,刚才绿色光点十分密集,难道每一个光点下面都有一个人的头骨?难怪绿色光芒看上去就有些邪恶。
再看农夫,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仰着头望着墙上的符纸。
此时,宁不归明白了,白雾就是农夫身上的阴气,只是农夫阴气太重,所以才会化成有形白雾。
符纸的光芒似乎能对农夫造成伤害,所以他需要阴气护体。
这一排排符纸给了宁不归信心,道家正道神通,希望能够将农夫灭掉。
正当宁不归心中念念不断的时候,农夫突然转头对着他招了招手,道:“这降鬼符阵我破不了,需要借你一道生机瞒过此阵。”
宁不归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飞向农夫,心中大骇,叫道:“什么叫借生机?”
“就是这样!”农夫说完,宁不归已经到来。
只见农夫抓住宁不归,将他平放在空中,然后张嘴伸向宁不归的鼻子。
农夫嘴里的阴寒之气夹杂着淡淡的腐肉问道,让宁不归恶心的想吐。但他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农夫的嘴靠近鼻孔,只听农夫发出嘶嘶吸气的声音。
宁不归只觉得脑袋一阵恍惚,一股阴寒之气进入体内,似乎想带走什么东西,让他十分难受。
而农夫的感觉不仅仅难受,更有不可思议,他就竟然吸取不到宁不归的生机。
农夫不愿意相信,准备再吸一次试试。
正在这时,恍惚中的宁不归抬起左手试图推开农夫,农夫的余光瞥见了宁不归左手腕上的玉镯,双眼立刻瞪得很大。
咚的一声,宁不归跌在地上,他扶着后脑勺坐起来,抬头看去,只见农夫指着宁不归的手腕用不敢置信的颤抖声音说道:“竟、竟然是冥器!”
宁不归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