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想不到,你知道的可真不少!”阮琳冷冷一笑。

“岂止如此!我还知道,那朵莲母你已经给这个小子服了。”秀才抬头看看天边。

此时,碧宇澄清,一轮圆月高挂。

书生嘿然一笑,他紧紧盯着阮琳:“此时,想必你全身功力已经散的点滴无存了吧?我很奇怪,你为何不趁功力未消散前杀了我?”

“我也很久没听过这个故事了……很久很久,今日难得有人讲起,那么何不让你讲完呢!”

“难道你不知道我讲这些,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么?”

“我知道,我还知道不只是你,就连他们……”

阮琳看了看地上的两只肉球,眼中闪过一丝丝怜悯:“就连他们,也是在拼命拖延时间。可是那又如何?”

她又看看云谣:“不错,我就是阮琳,他的伤也是我治好的。可是,你们……就凭你们……”

皎洁纯净的月色洒在阮琳脸上,

突然!

她的面容开始变化,那张光滑细腻、丰盈的脸庞仿佛被抽空般迅速干瘪了下去,满头乌黑长发也由青转灰,瞬间变成了银色。

阮琳浑身颤抖着,口中嘶嘶不成声音。

云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被阮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

秀才大喝一声:“四象阵法,各据方位。这老妖婆功力尽失,今日不除她,更待何时!”

杀气愈发凌厉,迫得云谣无法呼吸。

阮琳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突然身形一动,鬼魅般向那个秀才飘去。

一双春葱般的纤手,已经变得如鸟爪般极度丑陋。

一双要命的鸟爪,刹那间锁上秀才的咽喉。

秀才脚步向后一滑,挥扇疾挡。一招之间,阵法催动,另外三人分别从不同方位向阵中二人击来。

云谣兀自失魂落魄,一股大力即将撞上他的胸口。

阮琳身形连变几变,瞬间接下了这四人四招。

她厉喝一声:“云谣,拔剑!”

醍醐灌顶。

圈子越缩越小,罡风与杀气愈来愈重。如万斤巨石般压得云谣透不过气来,他满脸是汗,大叫一声:“啊!”

剑起处,就连月亮也失去了光华!

云谣不敢看阮琳,刚才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他怀疑这世上的一切:她,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其实,她原本就这样!

阮琳已经完完全全从一个亭亭少女变成了龙钟老妇。除了她的眼睛……

云谣毕竟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充满疑惑、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同情的一眼。

阮琳厉啸一声,连出四掌。

杀气烟消云散,生死只在一瞬间。

阮琳的后心挨了生意人一拳,双腿被瘸子扫了一棒,书生的扇子插进她的左胸直没入柄,扇尖从后背透出。

死去的却不是她,而是那四个人。

云谣手中的剑早已被击飞,远远的插在一棵大杨树上。

不过,击飞他剑的并不是秀才、也不是癞头,而是阮琳。

阮琳十只弯如鸟喙的指甲犹在滴血,披头散发、神情可怖。

她的手指已经锁上了云谣的咽喉,一张脸扭曲狰狞如地狱爬出的妖魔。

云谣大骇,急运功相抵。

可惜,太迟了,他已被阮琳提得双脚离地。她的手紧紧卡住了他的喉咙,云谣嗓中咯咯作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被她掐得双眼上翻,几近断气。

阮琳从怀中摸出那条心形小金锁挂链,她的眼神落在上面,目光突然转向柔和。

她轻轻将云谣放了下来,云谣拼命咳嗽一阵。

“这条项链是你的吧?”

云谣揉着颈嗓,拼命点点头。

“我也有一条!”

阮琳缓缓从自己的项上取下一条项链——那条金钥匙项链。

阮琳将自己项链上的那枚钥匙对准云谣那条项链上的锁,轻轻一推一扭。

“嗒”的一声,那只小金锁一左一右分成两片,神奇的打开了。

藏在里面的东西,云谣简直做梦也不会想到。

一边一张小像。

一张小像是阮琳,而另外一张竟然是他自己。

阮琳咳嗽两声,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你……你过来,我告诉你……”

云谣拼命摇摇头,又点点头。

阮琳怒道:“怎么?你至今仍不肯听我的话么?”

“好!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川哥,咱们一起死了算了!”

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向云谣扑来。

形如厉鬼。

云谣吓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他跑得很快,一口气就跑下去十几里地。

阮琳并未追来。

云谣长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我的项链里怎么会有两张小像?我的小像怎么会与她的装在同一条项链里?我和她究竟什么关系?”

“不行,我要回去弄清楚!”

于是,云谣又折了回来。

“还是回去瞧瞧,刚才她受那么重的伤,说不定已经死了。”

“反正自己的小命也是她救的,大不了还给她就是了!”

一个人如果不怕死,胆子就会大得多。

于是他又顺原路回到了刚才打斗的地方。

可当云谣回到那片树林,那条路旁时,他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非但阮琳不知死活踪迹全无。就连那六个死人也全不见了。

不止如此,甚至就连刚才打斗时,被击落的那些树枝也一根都看不到了。地面上干干净净,连个脚印也没有,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云谣拼命揉揉眼睛,又晃晃脑袋。

“怪了!难道是我记错了?明明就是这里……”

他左看右看,企图发现一点点痕迹。

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云谣突然想起自己那把剑还插在那棵大杨树上,那棵大杨树就在那里,它总不会长出两条腿跑掉吧?“沙沙沙”,风吹叶儿响。

他抬头看看,奇怪的是,非但那柄夜雨催花不见了,就连那棵杨树也完好无初,了无伤痕。

云谣彻底蒙了,一边低头找着一边回想。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大叫一声:“鬼呀!”

云谣这一次将双腿跑成了两股旋风。

旋风再快,也有停下来的时候。

云谣叉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脑袋中一团糨糊,许多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当然在想阮琳,他不想她才怪。

当一个朝夕相处之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怪物,无论是谁,心里都愉快不起来。

除非天生如此。

人就是这么奇怪,心中可以接受天生的东西,却不愿承认后来的变化。

云谣揉揉鼻子,想到天光大亮时终于想出了一点头绪,那就是,他与阮琳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也算头绪?看来,云谣以前那几年的捕快真是白当了。

他瞅瞅东方的白鱼肚,决定先找点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无论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填饱肚子重要。

自古如此。

前面有湖,有鱼。鱼虽然少得可怜,云谣还是抓了一条上岸。

湖畔柳树落下的枯枝干得有点不像话,用来烤鱼倒正合适!

云谣翻来覆去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烤得香气扑鼻!

“如果来点盐、再来点胡椒粉就更好了。”云谣自言自语道。

心想事成。

不光是盐、胡椒粉,就连酱油、醋、姜蒜都一样样摆在了云谣面前。最妙的是,还有一葫芦酒。

云谣看着面前这个不断从怀中掏出各种东西的白眉老道,再看看他那一副垂涎欲滴、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

鱼已烤好,葫芦已打开,酒香扑鼻而来。

“小兄弟,时辰这样早,你为何一个人在这湖边?”

云谣挠挠后脑勺,觉得老道的问题不好回答,他将鱼尾巴撕下递过去,想用它堵住老道的嘴巴。

难道云谣能告诉他自己和阮琳一起出来,然后在路上被人打劫,然后阮琳变成了一个妖怪?

谁也不会相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可老道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又问了云谣一遍。

云谣眼珠一转,决定撒个小谎。撒谎虽然不是他的特长,可他一旦说起谎来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再说,他的话也算不上全部撒谎。

“我受了伤,一种奇怪内伤,有人告诉我要到大理黑苗族那里找一种独家秘药才能医治。由于走得很急,错过了宿头,连夜走到这里。”

老道笑咪咪一边看着他,一边吃鱼。

“那么,你又受了什么伤呢?”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伤,反正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老道仍旧笑咪咪看着他,继续吃鱼。

“那么,你知道去大理该走哪条路?”老道问得很急。

云谣不得不将送至嘴边的一块鱼肉放下来,回答老道的话:“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大理,怎么会知道走那条路?”

他眼前一亮:“莫非道长知道不成?”

老道点点头。

一个人如果话讲得太多,一定会错过许多事情。云谣发现就在自己与老道一问一答之间,那条鱼已经被老道吃了个精光。

连鱼头都被他仔细的嗫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根鱼刺留给云谣,以及他手中的一小块鱼肉。

老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拍肚子道:“我也赶了一夜的路,实在饿疯了,真对不住。”

云谣只好晃晃脑袋,摆摆手,一副十分大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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