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开帐幕,但见两个少女搂在一起,相拥熟睡。东雪天心躺在胡雨怀里,一弯雪臂勾住胡雨的身子,小嘴微翘,面带笑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俨然正在做一场好梦。
夜风见这情形,不觉面红心跳,心想小狐女实在有抱人入睡的习惯,只要有人可抱,倒也不分男女。
帐顶红珠微光,浸染帐幕内外,勾画得女子的俏脸更加娇艳迷人,两个柔美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支千娇百媚的并蒂莲。
距离两人五尺以外,另有一副衾被,想是留给夜风,可是这一副景象,太过于惊艳诱人。夜风想了想,抽身后退。才走两步,胡雨忽地惊醒,张眼看见夜风,微微愣了一下,跟着肌肤生凉,低头看去,面红耳赤,匆匆扯上衣襟,假装倒头入睡,不敢再瞧夜风一眼。
夜风心中好笑,退到帐篷外面,裹紧了“心神衣”,露天席地,沉沉睡去。
才睡一会儿,忽觉有人凑近,紧跟着,一张柔软温暖的被子披在了身上,夜风张眼看去,正和胡雨的目光迎上,少女本在凝目注视,登时吃了一惊,轻轻向后一跳,双颊染红,星眸流光,像是一只小鹿,逃入了红色的暖光里。
被子柔软温香,胡雨的气息似乎还在上面。夜风握着衾被,脑海里思绪翻腾,女子仿佛还在身后,温柔地抱住自己,夜风试图遗忘,可是适得其反,那记忆只是更加清晰。
“小子。”阳破天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如果睡不着,想不想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夜风轻声问道。
“去看露水。”
“露水?”夜风一愣,“看那东西干吗?”
阳破天呵的一笑,说道,“去看一看露珠是怎么结成的,对你的修炼也许有所启发。”
“上哪儿去看?”夜风精神一振。
“谷口边有一片瑶草,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夜风走向谷口,不久看见微微的光亮,走近了,果然是一片瑶草,草叶的脉络微微发光,处在夜里,格外醒目。
夜风守在草地前面,静静地等待结露。夜气森寒,冰冷侵肌,不一会儿,平地里涌起淡淡的雾气,若有若无,不胜缥缈。
夜风凝目细看,雾气在草尖上萦绕,一点一点,草叶上慢慢出现了细小的水滴,映照叶脉里的光亮,仿佛一粒粒细小的钻石,无数细小的钻石慢慢地聚合,又化为了一颗晶莹的露珠。
寒气更加浓重,露珠一颗接一颗地涌现出来,密布草间,仿佛天上的寒星坠入了凡尘。
夜风盯着这一片露水,仿佛痴了呆了,露珠的光亮映入他的眼帘,刹那之间,他把握住了天地间最常见,可又最深奥的秘密,如何从无到有,如何凝气成珠,一股奇特的明悟,有如撕开乌云的闪电,划过了他的脑际。
夜色渐渐退去,一缕晨光划破了东方的云层,落在了成片的瑶草地上。草尖上的露珠映射旭日的晨光,变幻迷离的色彩,随着天色渐亮,变成了悦目的粉红色,一阵微风吹来,露珠在叶尖上滚动,仿佛妖精的眼睛,闪烁神秘的光泽。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夜风举起雷魂笔,轻轻叫了一声,“祖龙九转。”
青色的幻蛟飘然飞出,迎着明亮的旭光,浑身的鳞片,发出天青石一样的光彩。它的全身都被日光照透,深碧色的眼珠,映照出一点旭日的红光。
夜风深深吸入一口气,笔尖轻轻一晃,又说道,“水龙卷。”
四周的大气,迅速向幻蛟聚合,一眨眼的工夫,蛟龙的身边,包围了一层乳白色的云气。
云气越来越浓,突然间,云团向内一收,哗啦一声,冲出一股明亮的水柱。
青蛟开始旋转,幻身没有重量,不受物理的限制,只受魂力驱使,这一下转动之快,偌大的蛟龙,化为了一大团迷离变幻的青影,水柱随之旋转,水势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化为了冲天的大水,迎着旭日光华,色泽变幻万千,仿佛天上的虹霓降落到了人间。
水中的幻蛟发出惊天的长吟,水柱冲天直上,高不可攀,仿佛一条光亮的水龙,摇头摆尾,钻向高天层云。
“断!”夜风笔尖一挥,水龙一扭一摆,仿佛巨人的长鞭,扫向一边的树林,卡啦啦一片响,七八根树木抵挡不住水流的冲击,纷纷拦腰折断。
“破!”水龙贴地扫出,坚硬的泥地,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水沟。
忽听一阵掌声,夜风回头看去,东雪天心和胡雨站在不远,想是被龙吟惊醒,赶来观望情形。两人望着水龙,笑靥如花,眉梢眼角都是欢喜。
夜风看见她们,忽地心生顽皮,笔尖轻轻一摇,哗啦,漫天的水柱,化为了一场瓢泼似的大雨,劈头盖脸,浇在两个少女的身上。
这一下出其不意,两人浑身透湿,衣衫贴在身上,玲珑浮凸的身段历历在目。
“夜风!”东雪天心缓过神后,扑了上来,身后金光闪动、雷电萦绕,金尾、雷尾双双涌出,一眨眼,就跟幻蛟缠在了一起。
夜风躲闪不及,但觉湿漉漉的身子扑入怀里,将他扑倒在地,少女笑道,“坏东西,看你怎么办?”冷不防夜风双手伸入腋窝,胳肢了两下,东雪天心咯咯直笑,笑得身软无力,又被夜风压在下面,小狐女忙又去挠夜风,两人翻来覆去,闹成一团。
胡雨一边瞧着,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眼看两人肆无忌惮,全无男女之防,不觉面红耳赤,不敢再看,回宿地更衣去了。
换完衣服,擦干头发,但觉两人迟迟不回,不由胡猜乱想,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已经越过了雷池。
正想着,忽听咯咯笑声,掀开帐幕一看,东雪天心烘干了衣裳头发,和夜风手牵手走了过来。两人见了胡雨,一脸的坦然,刚才的玩闹,仿佛不曾发生过。
胡雨越发迷惑,不知道这对少年男女,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她是神疗者,善于观人气色,光看两人的气色,都是未经人事的男女,可是亲密无间的程度,就是多年的夫妻,也不如两人放肆。
想到这儿,那一日的情形又涌入脑海,夜风的气息,仿佛就在鼻端,肌肤接触的感觉,俨然就在不久之前。
胡雨看了一眼夜风,突然间,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麻酥酥,暖洋洋,心口的某处豁然敞开,涌出的感觉甜中带酸,还有一丝淡淡的苦意。
三人又飞了一天,飞出了灵枢山。是日夜晚,夜风继续修炼“水龙卷”,在阳破天的指点下,对于这个道术,夜风渐渐熟练。
聚合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幻蛟出现的一刻,已能聚集起可观的水分。他和东雪天心切磋,生成的水障,足以抵挡“狐雨金针”,只不过,对付“雷舞”,仍有一些力不从心。
次日中午,三人飞了一程,远远看见远处一座高峰,一条大河从山顶流过,河边耸立了一座巨大的男子雕像,高过十丈,身披铠甲,骑着一只半龟半蛇的玄武,模样阴沉威严,目光凝视北方。
夜风一眼认出,这尊雕像正是天尊玄武(只是与四神兽之一的玄武同名),夜邪霄的四大弟子之一,玄武古魂种的始祖。
三人飞过雕像的肩头,举目望去,一座巨大的城市正在眼前展开,高楼林立,道路纵横,许多建筑飘浮半空,冉冉不下,一条大河与两条沟渠,把城市分割成四块,就在城市的中心,汇聚了一个宽广的湖泊。
湖水澄澈无比,千丈见底,就在湖水的上方,飘浮着一个巨大的石坪,横直数以百丈,铺满了巨大的石砖,阳光映照之下,就像是一面光亮巨大的白色棋盘,
“看呀。”东雪天心指着悬空的石坪,“那是天擂台。到时候,天魂选斗,就在那儿决胜。”
夜风长在星夜谷,这一些日子,也大多在山野里渡过,这样宏伟的城市,就是睡梦里也不曾见过,一时瞧得发呆,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把胡雨送到姑妈那里,再去报名参加“天魂选斗”。
帝京地域广大,被河渠分成了四块。四城以上古四天尊命名,北方是玄武城,南方是朱明城,西方是申屠城,东方是勾芒城。
胡雨出身为玄武古魂种,姑母胡庭兰在北方玄武城开馆行医。
医馆地处闹市,到了医馆附近,三人冉冉落地。两个绝色少女,一个英挺少年,走在街上,飘逸洒落,仪态万方。
东雪天心的身边,小雷鬼扑扑样貌古怪,上下飞舞,夜风的头上,盘旋着一只硕大的鹦鹉,金如玉毛发如金,分外醒目。街上的行人无不侧目,目光里有羡慕,也有嫉妒,所过纷纷闪避,让出一条路来。
走了百十步,看见一座平房,上有一面招牌,写着“芝兰堂”三个金光大字。胡雨笑指招牌,“那就是姑妈的医馆。”
进了医馆,陈设古朴雅致,空气中飘浮浓郁的药香,就诊的人排成长队,看见三人进门,纷纷回头看来。
胡雨分开人群,举目看去,但见一张方桌前面,坐着一个中年女子,衣着简朴大方,眉眼疏朗清秀,眉间一点朱砂小痣,十分惹人注目。
女子意态柔和,正给一个病人把脉,一边细声说话,一边手持符笔,信手书写药方。
“姑妈!”胡雨忍不住叫了起来,中年女子应声抬头,看见胡雨,愣了一下,跟着面露惊讶,起身叫道,“呀,小雨!”
胡雨丧父失母,忽地看见亲人,眼泪登时流了出来,话也来不及说,就一头扑进姑母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胡庭兰心中惊讶,知道必有变故,将诊病的事情交给同僚,自己扶着侄女,进了内室,细细询问。
东雪天心和夜风眼看胡雨找到亲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再看她哭得伤心,想到那日所见的惨象,心里也很黯然。
两人呆了一会儿,久久不见动静,夜风说道,“胡姑娘找到亲人,日后有了依靠,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东雪天心点头说道,“我们先去报名,再找地方歇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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