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咨客上前:“您好,请问您有预订吗?”
“没有,听说小虎餐厅的自助餐很不错,所以想试试看,现在能预订吗?”木恬看了时间,下午15:54分。
咨客微笑:“女士,小虎餐厅的晚餐时间是17:30,现在还可以预订,请问餐厅预订几位呢?”
“一位,谢谢。”木恬不假思索。
咨客领路:“好的,女士请在到这边的休息区等候,您在开餐前在前台买单就能凭餐劵出席晚餐,晚餐结束时间是21:30,请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请给我一杯水,谢谢。”木恬依言坐下,便不耽误工作人员。
不久,便有服务员送来柠檬水和一小蝶果盘,足以让她在等候时打发时间。
这是一家五星级的景区酒店,小虎餐厅的自助餐也是鼎鼎有名,服务亦是公认,早年已在国际上排名许久,若问她为什么会了解?
年前,她在这里做了足足一周的临时服务员,员工伙食是她见过前所未有到好,正式员工到待遇十分不错,岗前培训是他们每天必做的事情。
当时,她还在跟他们说: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们来这里吃一顿!!
今天的她格外不想等,“等”这个字似乎会让人错过很多东西,等再回头时,该在自己身边到人,都不见了。
如果他们还在这里,一定会揶揄她。
木安应该说:“说好了带我们,结果自己偷偷来了?”
若是沈俞定会偷笑:“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明知道记忆会随着时间到变化变淡,也明知道人终有一死,可是还是忍不住难过。
木恬不停摆弄手机的单机游戏,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贪吃蛇总是咬到自己到尾巴结束游戏。
后来她打电话给严曼告知自己不回去吃饭了,严曼应允。
其实,她哪有什么朋友呢?不过是为了逃离才找到借口罢了。
她真心想陪二老过几天,到了沈家才发现她很难做得到心境平和。
晚餐开始,她凭卷入门,拿着碟子走了一圈,占了位置,继而又扫了一圈,不久,她的桌子就摆满美食,碟子拥挤。
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往她那看上几眼,木恬置之不理,从喝汤开始。
第一轮选择中式。
第二轮选择西式。
第三轮选择海鲜。
第四轮选择甜点。
第五轮她走不动了,撑得胃痛,可她还是勉强站起来选了一桌子的水果。
坐在她周围的人纷纷惊叹。
“爸爸,姐姐一个人为什么能吃这么多,我们这么多人却吃这么少呢?”小孩子嘴里含着雪糕。
某父亲为难,硬着头皮解释:“姐姐大概是太饿了,所以吃得比我们多一点。”
“我身边要是有这样的朋友,我就带她天天去吃自助餐。”路人感叹。
“为什么?”旁人疑惑。
“这样就能把钱吃回来了。”路人笑道。
“哈哈哈哈,你可真机智。”旁人偷笑。
木恬的胃阵阵发疼,手还不停叉水果一块块送入口中,直到她痛的冒冷汗,再也没有办法塞下一块,才停下。
她靠着椅背看着几乎光盘的碟子,笑了。
这一顿,她替爷爷吃了,替木安吃了,替沈俞吃了,替自己吃了。
木恬捂住嘴,几经强压顶到喉咙的食物,拿好东西在他们的话语中匆匆离开酒店。
夜晚九点,她走在街上,门店的店员热情似火,见人就想请进去。
“七折七折,失不再来。”
“进来看看,新款上市。”
“充值话费,送手机,买的多送的多。”
不管他们多卖力,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几乎不看就走了,或许有几个心血来潮的人就会进去看看,看的人数胜过成交的人。
这一景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互联网购物开始产生变化,随着平台的完善,种类繁多,选择性多,快捷方便,很多人都选择网购,出行买东西的人就逐渐减少了。
可她却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甚至连现在的六十岁老人都比不上,想到这里心底就无比惆怅。
从爷爷离开的那年后,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哪怕没有方向,也不敢贸然停下来,因为她清楚,她要肩负起养木安的责任。
木安还在读初中时,就把学医的决定告诉木恬,她既忧愁亦开心,忧的是学医需要很多很多钱,喜的是自己曾经也想成为一名医生,救很多很多人。
她还在纠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昂贵学费,木安就用自己存下的零花钱买了基础医书,每天除了完成课业外,熬夜看医书自学基础入门。
这么努力的他值得木恬为他更努力一些,此后,她更加不挑工作,不管是洗碗、端盘、还是扫厕所的兼职她都接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钱的数值涨了,学费也涨了,几十几十元已经不像曾经那么耐用了。
为了存钱,他们在吃喝用上面极省,木安从小到大都面黄肌瘦,比他刚入木家时的样子还糟糕。
木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样貌要比同龄人老的多,哪怕是脸上到酒窝也没办法拯救。
木安考进全省最好的医科学院,日日埋头蹲在图书馆,天天游走在学校,凡是跟医学相关到讲座、书籍、实践机会,他都不放过,因此,他变得像个随时都会倒下的病人。
木恬心疼他,总是找借口给他买肉吃,沈俞那时还总是嘲笑她:像个老母亲一样。
木恬时而难过,时而笑,走进一家便利店,面对各式各样的饮料看了许久,最终在店家的催促下拿了几瓶啤酒。
她开了一罐啤酒,边喝边往江边走,手上还提着四五罐啤酒和她买的化妆品,裙摆随着走动一晃一晃,路上的行人总是要看她几眼。
木恬在江边的木椅子上坐下,脱了鞋子,盘起脚看着眼前的江面,右边就是她上下班要经过的非石桥,远远一看,好像木安就在桥的另一头等着她回家。
可是细细一看,桥上什么也没有,面黄肌瘦的少年根本不在,方圆十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