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一艘象牙白色的小型帆船正漂浮在平静的海面上。
下层船舱内,有些惧水的周子瑜安静地倚在舱壁上,看着对话框里那几张倚在甲板栏杆上,朝镜头绽出灿烂笑容的面孔,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地在屏幕上点了发送。
此时,她方才抬起脑袋,有些羡慕地打量着在上层甲板吹着海风的男女,又歪着头看向身旁同样紧紧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林娜琏,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开口道,
“欧尼,我把合照发给妈妈看啦。”
“嗯,”林娜琏心不在焉地瞥见她的手机,屏幕中身材高大的刘希言被几位娇小少女簇拥在中间,似是一副众星揽月的得意样子,令她噗嗤一笑,
“真像是单亲爸爸带着未成年女儿们出去旅行拯救世界......”
话音未落,林娜琏倏地合上双唇,像是想到了什么。
周子瑜抿嘴微笑,含蓄地表达着自己的认同,她下意识地瞄向林娜琏的脸蛋,注意到了她面部表情有些许微妙变化,眼波流转处也透露出点点异样。
在甲板的那一头,两个不那么熟悉的男女正看似随意地交谈着。
“还有,定延。”
刘希言抿了一口冰镇可乐,礼貌地看向身旁正被他俏皮话逗笑的俞定延,问道,
“你说你GOOGLE了我……有什么大发现吗?”
“什么也没有,你就像是一团谜......”俞定延收起笑容,故意撇着嘴角,有些泄气地说道,“我试了英文和韩文搜索,只能查到你十六岁那年的一个什么帆船赛冠军......”
“更正一下,是美洲杯帆船赛。”刘希言竖起一根食指,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我对这个头衔可是非常认真的。”
“你只对这个认真吗?”
“当然。”刘希言耸了耸肩,“帆船很难驾驭,你要了解季风和海浪,并征服它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困难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俞定延鼓起了脸。
刘希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当然,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去了解我。”
俞定延移开了她的视线,看向在帆船四周飞翔环绕的鸥鸟,“我总要知道,被我的朋友们都喜欢上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这样很危险。在那些老电影的套路中,一但对最讨厌的人,最恶心的人产生好奇心,再历经一段英雄之旅,然后便会疯狂地相爱。”
“林娜琏和名井南都是我的朋友。”俞定延神色严峻。
“SO?”
“而你是名井南的男朋友。”
“SO?”
“而你现在在调戏我。”她抬着头,危险地冲刘希言眨了眨眼,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我不能就一个广泛存在的文化现象进行总结吗?不过既然你会误会,那我收回。”
“覆水沉舟了哦,OPPA.”
俞定延翘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摆动着,与此同时,她的嘴角挂上狡黠的笑容,那副冷傲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随你怎么说。”令她失望的是,刘希言只是笑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至少我们也是朋友,对吗?”
“嗯呢......”俞定延继续保持着她浅浅的笑意,含蓄而又谨慎。
“你们在说什么呢?”还没等她说完,名井南便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二人身边,她一屁股坐在刘希言右侧,迅速放下怀中的缆绳等杂物,呲牙咧嘴地揉着双脚。
“噢,没什么……我就不打扰到你们小情侣了。”
直到此刻,俞定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讲了什么,她缩着脖子回道,随即逃也似地回到下层船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拢拢脑后的盘着的长发,方才轻舒了一口气。
......
“像这样,再往右一点……最后系个活扣,一切搞定。”他把女孩手腕般粗细的麻绳系在甲板栏杆上,再拉拽过几次,他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告诉过你,这很简单的。”
“这一点儿……也不简单!”
刘希言松开攥在手里的缆绳,跳回到甲板上,满意地拍拍手,朝名井南笑道。
“OPPA,你是怎么学会玩帆船的?”
名井南抬起头,用她那双比黑珍珠还好看的眼眸看着刘希言,她深吸了一口气,把东中国海吹拂而来的清凉海风吸入体内,才勉强抑制住了心头澎湃着的情绪。
刘希言下身仅着了一条百慕大短裤,上身赤裸,那健美而不过于壮硕的双臂、若隐若现的胸腹肌,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夺目。
似是烈日炎炎,让名井南的脸蛋变得更红了。
“还在纽约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每至假期,都会驱车南下到汉普顿的亲戚家住上十来天,我们在那里有一艘小帆船,只要天气晴好就会出海钓鱼、潜水。”
名井南一边听着,一边踮着脚,在甲板边缘找了块干净的阴凉处坐了下来,将两只小脚悬到了船外。
刘希言双手撑在腰间,站在她身旁,歪着脑袋对着阳光,眯起眼睛,
“父亲和我都是非常棒的水手,我们曾经驾驶帆船横穿大西洋到到了英国伦敦......”
“嘶......”名井南难以抑制地轻声呢喃着。
“小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脚还疼吗?”刘希言关切地看着在半空中晃荡着的小脚丫,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拿一点冰块过来?”
“那太好了……嗯,你知道的,甲板被晒得太烫了,所以脚有一点痛……”
刘希言转身打开装满冰块的手提冰箱,取出两只冰镇可乐,他挨着名井南坐了下来,并把其中一罐递给了名井南。
“谢谢OPPA.”她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最喜欢听你的故事了。我父亲就是年纪大了之后就没那么有趣了,而我哥哥则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呢,他总是全世界乱飞。”
刘希言耸了耸肩,“我很有运动天分,如果不做艺术的话,我想我也许会是一个潜水教练或者帆船运动员。”
“OPPA,我真羡慕你的家庭......”
“并非如此,你忘了我为什么到韩国来了?其实我父母都是很沉闷守旧的人,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医生的原因。”刘希言缩缩脖子,说道,
“但我在那种家庭生活了整整十七年,那种美国式物质至上的清教徒氛围令人窒息……我可不愿意再回到那种生活中去。”
“我想我找到原因了。”名井南笑着扬扬秀气的眉毛,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什么?”
“OPPA之所以喜欢冒险的原因。”
“我……喜欢冒险?”刘希言丝指着自己,哑然失笑,回忆道,“你是说我从阳台上跳过来?”
“还有帆船这些,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名井南用手戳了戳他的腹肌,说道。
“这说明你还没有百分百了解我。”
他边说着边一把抓住名井南的白嫩小脚,拿着冰镇过的罐子,捂在她脚上的烫伤处。
红色的罐子映射着太阳的光芒,愈发耀眼,活像燃烧的火焰,女孩儿雪一般的肌肤上也闪烁着红色的光,极为纤薄的肌肤下透着青色的血管,脚趾也自然的绷直着。
“脏,不要......诶......好舒服。”名井南不由自主地叹息道,双手撑住甲板,臀部向后挪了挪,似是想要保持着距离感。
刘希言将她的小脚搂入怀中,用手轻轻揉着足底上发红的部位,余光瞄着名井南,只见她的表情稍微显得有些迷离,那双灵动的眸子和布满红晕的脸蛋,似在显露着什么微妙的情绪。
有趣的是,少女也紧握着自己的那罐可乐,放到了自己那稍稍发烫的脸上。
“感觉好些了吗?”刘希言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嗯”名井南低下头,有些羞涩应道。
不经意间,他冰凉的手指从她的脚趾缝隙间滑过,像是一剂镇静剂,又如同触电般的刺激,让她原本因为午后而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她打量着眼前与自己相隔不过一尺的刘希言,此时的他如同凝视着雕像的罗素,眼神里带着专注,以及一丝狂热。
“呀。”名井南轻轻掩住嘴巴,只是那自鼻尖、眉梢甚至抖动着的根根发丝之中,透出的娇羞之情却不管怎样也隐藏不住。
只是,刘希言对女孩那被小鹿在撞着心坎似的慌张,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他不以为意地收回了手,摇了摇头,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挂在栏杆上,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我曾在伯利兹的大蓝洞深潜、在泰国的涛岛与蓝鲸共舞、在巴厘岛从四千米的高空中一跃而下,在中国的腹地攀爬上一万英尺的高山……”
刘希言回首望向远处高高耸立着的,如象牙折扇般光耀夺目的汉拿山峰,细数着他的极限运动史。
“哇……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不够了解Oppa......”名井南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地感叹道。
“嗯哼,这就是我。”刘希言不无骄傲地微微昂起脑袋,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能在济州乡下的海边有一栋房子,风景秀丽但是人迹罕至,最好没有电,也没有网络。我可以一整天,一整个星期去想事情,锁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联系。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可是,OPPA,你最终还是选择了首尔,不是吗?”
“老实说,首尔城,它太庞大、太拥挤、太嘈杂了,就像纽约一般。”刘希言语气温和地说道,“但是她是我们民族文化的都城,是我开启艺术之门的迦南地,也是我爱上你的地方......”
“Shhh...”名井南边有些害羞地回头看了看,边把右手食指轻轻放在刘希言的嘴唇上,止住了后者的话头。
只是,眨眼间刘希言张嘴便含住了她的食指,唇舌之间,吸吮着她葱白的指尖上浸润着的汗水与温度。
此时,名井南的脑子就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的古钟般嗡嗡地响个不停,稍有些不适,但名井南能更多地感觉到的是甜蜜与兴奋。
“不是,OPPA,我说过,在外面别这样!”好一会儿之后,名井南才不满地眯起了眼,有些不安地想要抽回小手。
只是那充满热意的吻,像是伊甸园的毒蛇,顺着她细腻手指、掌背攀附而上,令她就像醉酒一般,言语开始慢慢变得含糊不清,而双颊上也浮现着抹抹酡红。
“好啦,不逗你了。”刘希言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脑袋,启开了可乐罐子,抿了一口冰爽的液体,“南宝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OPPA,只要你别在外面耍变态就好。”名井南嫌弃地甩了甩手指,在栏杆上擦了擦,咯咯笑道。
刘希言也不恼,而是注视着名井南,问道,“来首尔的时光里,你觉得快乐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遇见她们的时候呢?”
“我都挺快乐的呀。虽然在我启程之前,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平凡女高中生的我,难以想象到的事情。但是生命本来就是不可预测的吗?只有享受它的人,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
“那就对了。”刘希言仰头将罐中的可乐一饮而尽,指着名井南,说道,
“这也是我选择首尔的原因。只要能在我短短一生中,做一些快乐的事,我喜欢的事,且值得铭记,那就足够了。”
刘希言边认真地说着,边对名井南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将罐子放在甲板上,站起身,翻过了栏杆,背身站到了甲板的边沿。
“你要干什么?”名井南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刘希言。
“留下一些值得铭记的回忆。”
说罢,刘希言便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直直地向后倒去。
“哦吼!”落进海中的刘希言兴奋地叫了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朝名井南喊道,“这感觉太棒了!你也来试试吧!”
“OPPA!”名井南连忙摆了摆手。
“来吧,这就是不可预测的生命!”在海水中上下起伏着的刘希言冲名井南拼命招手。
“YOUJUMPIJUMP.”思索了片刻,名井南也把可乐放到了一边,她越过了甲板栏杆,挪到了边沿处,慢慢地背过了身。
“我身后没东西吧?”名井南站在那儿,一时不敢动作。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刘希言游到了她背后的方位。
女孩双手撑在栏杆上,深吸了一口气,利落地后背式入水。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
数秒之后,名井南上浮到水面,她的脚尖在水中混乱地蹬踢着,尝试朝刘希言的方向游来。刘希言在海面灵巧地扑打了几下,便游至女孩身旁,将她搂在怀抱中,那美妙腰肢在水里诱人地摇曳着。
“你说得没错,这感觉的确很好!”名井呛了一口海水,但还是在水中开心地大笑着。
刘希言没有应声,而是将女孩半托举出水面,搂得更紧了。
名井南那张醉人的面庞上的晶莹水珠,正缓缓滑到那处曼妙至极的曲线,而肌肤与海水之间的滑腻触感让他感到一阵阵酥麻,这一切美好的感受,让他对准那片红唇深吻了下去。
原本泛着微波的水面荡起了层层涟漪,闪烁着无数块光点。
济州的海是充满柔情的,与檀香山或者凯恩斯的辽阔壮丽不同,济州那细不可闻的温柔海风与涛声,仿佛是首尔女孩闺房里浪漫优雅的古老香氛,又好似釜山姑娘迷离动人的轻吟与爱抚,为这座位于东中国海的岛屿增添了几分东方式的婉约气息。
而那份来自美洲的热情直率,让这一切更显悱恻旖旎。
双眸半闭着的女孩像是被这一片海感染了一般,七分欢愉,三分羞涩地向对方表达着迎合与赞美,她不自觉地伸出了舌头,用那小巧而又敏感的粉红色舌尖,仔细品尝着那略带苦涩咸味的海洋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