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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渚随刘妈妈来到了主院, 只见许氏用手理了理鬓发上的狄髻, 笑盈盈道:“云渚, 瞧娘这记性,刚刚娘忘记知会你了,下月初五可是英国公大人的生辰, 你姨母派人送来了拜帖,你这仕途如今才刚刚起步,虽说靠着咱们夏家的封荫, 你一入仕便做了个总旗, 可是将来若想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少不了要靠你姨母一家的提携。英国公一家可是从永乐朝开始,屹立了百年不倒,如今那英国公老爷也是正得圣宠, 这下月初五国公爷大人的生辰,你可要好好准备,可不能怠慢了!”
“儿子知晓了, 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准备, 定不会丢了母亲的脸面。”夏云渚接过母亲手中的拜帖, 躬身做了个辑,许氏见儿子这般听话懂事, 自然也是喜上眉梢。
待夏云渚回到自己房中之时, 已是折腾的筋疲力尽, 此刻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刘妈妈命下人备好了热水,便禀退了其他下人,自己个亲自服侍夏云渚洗澡。夏云渚将身上那厚厚的裹胸取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为难二哥儿了,好好的姑娘做不成,偏要当男子来养,还要去那锦衣卫中,整天打打杀杀的……”刘妈妈见夏云渚胸前背后被那裹胸勒的一道道红印,便心疼叹气道。
“我知刘妈妈是为我着想,可在这夏府中,说话也要有分寸些,此话刘妈妈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得了,可千万不要被母亲听了去……”夏云渚安慰道。
“二哥儿从小就是老身伺候着,二哥儿心地善良,老身一妇道人家,也不懂官场上那些事儿,只是常听得人说,官场上人心险恶,二哥儿如今大了,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人欺负了去。”刘妈妈是从夏云渚出生那天,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的,自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这会说道动情处,眼中竟泛起了些许老泪。
水汽环绕间热流蒸腾,渐渐让夏云渚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将头靠在木桶边缘,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宣泄而下,她心中又何尝不想穿女装,戴珠钗,涂胭脂,会情郎呢……可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也没得选择,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她这些年扮着这男儿身,已经是享受到了诸多便利,最起码可以随意出入夏府大门,到街市上去走走,也可以读书习武,当官入仕,如今她还年轻,将来若是仕途平顺,没准也能混个千户当当。如若真是被当成女孩子养了,那她每天就只能被锁在闺阁之中,绣花女红那些,如若要她去做,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以夏家这样的门第,估计将来也就是找个差不多的官宦人家嫁了,嫁了人又要被锁在后宅之中,每天与一帮姨娘通房之类的勾心斗角。
一想到这些,她便心平气和了些,还是老老实实当她的夏家二公子吧……
*
弘治十七年的四月初五,英国公府大门外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大敞的门外高高挂起了密密麻麻的大红鞭炮,英国公长子张锐亲自领着一众家人仆役,在大门口迎来送往。
由于老爹夏儒被皇帝派到江南去办差了,未能与夏云渚同行,而母亲又是女眷,从偏门而入了。夏云渚只得一人而行,在国公府门前牌坊前下了马,便步行来到了大门前。
夏云渚今日没有着官服,倒是穿了件青色双袖襕蟒衣,她虽然生的不如一般武将那样高大威猛,却也与一般男子无异,只是那如玉凝脂的肌肤,让人看起来多了一份阴柔。
姨夫张锐见夏云渚而来,忙叫身边的长子张仑前去相迎,张仑与夏云渚是同辈,年龄又相仿,小时候曾经一起读过几天书,也算是有几分交情。这会张仑已经走到了夏云渚面前,夏云渚忙拱手施礼道:“表哥,许久未见,近日可安好?”
“表弟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听闻表弟袭了姨夫的锦衣卫身份,现在锦衣卫中当差了?还未来得及当面恭喜表弟入仕途呢!”张仑笑容温润,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姿如竹,这英国公家的嫡长孙自然是气度不凡,怎么看都是位翩翩佳公子。
夏云渚礼貌地笑了笑:“多谢表哥记挂,以后还要靠表哥多提携呢!”
张仑见她客气,便嘱咐身边一小厮,将夏云渚迎进了府。
英国公府内自是气派非凡,第一代英国公是当年跟太宗皇帝①一起靖难起家的,在太宗皇帝还是燕王的时候,就随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后来太/祖高皇帝驾崩,皇太孙羸弱,太宗皇帝藩王起兵,以八百人起事,最终历经四年鏖战,才打下侄儿手中的江山。
太宗皇帝夺下江山之后,便对靖难功臣进行了加官进爵的封赏,英国公一家便是从那时起,一路显赫,如今历经八朝而不倒。
夏云渚穿过那描金绘彩的雕栏画栋,径直来到了正厅,待给英国公大人磕过头拜过寿后,又去拜见了英国公府的老夫人。
“孙儿给老太太请安了。”待夏云渚到老夫人处请安的时候,但见自己的母亲许氏与她姨母大许氏都在,英国公老夫人笑盈盈的招呼着夏云渚坐到她跟前去,仔细端详了片刻,慈祥微笑道:“夏二哥儿和咱们仑儿年龄相仿,如今也是个翩翩少年郎了!听闻如今是在锦衣卫当差了?”
“回老太太的话,今年刚入的仕。”夏云渚在老太太下首,毕恭毕敬地答道。
“恩,不错,不错,将来必定会像你爹一样,仕途平顺!”老太太笑的和蔼,让夏云渚心中暖意融融,只是接下来谁也没有料到,老太太竟关心起了夏云渚的终身大事……
只见老太太转头,指着夏云渚对许氏说道:“你们夏家可有考虑过二哥儿的婚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却把许氏给问住了,这许氏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老太太会问这事……只得连忙起身搪塞道:“回……回老太太的话,这二哥儿刚刚入仕,我寻思着二哥儿还要先适应适应公务,再说我家那大郎还没有说亲呢,哪能先可着二哥儿来!”
老太太听闻许氏之言,觉得也有道理,只是……她思虑了片刻说道:“大郎的婚事确实是难说些,只是人说成家立业,二哥儿也不能为了立业,就不考虑成家之事吧!毕竟生活上,还是要有个贤内助的好……”
夏云渚跪在老太太下首,此刻只觉面上挂着大写的三条汗……大写的尴尬!感情着今天这老国公爷的寿辰,是给她相亲来了?这么多年来她倒是一心只想着读书习武,从未考虑过有朝一日要娶媳妇的事……她原以为许氏和夏儒,应该早就考虑过如何应对了,哪个姑娘会嫁她啊……那不是坑人家姑娘吗!她自己明明就是个直女,老爹老娘,将来你们是想让女儿搅基搞百合吗?
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大许氏见此间气氛尴尬,老太太好心做媒,若是夏家再推辞下去的话,莫不是要折了老太太的面子,便解围赔笑道:“老太太是好心,我看这二哥儿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莫不如老太太若是看上哪家的闺女,给留意留意?老太太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老太太活到这把年龄,自是喜欢这些牵媒拉线的事,便喜上眉梢地说道:“正巧了呢!那礼部尚书黄大人家的二姐,我看就不错。我们家慧明丫头,也是到了说亲的年龄,这不前阵子看好了翰林讲读杨大人家的公子,正准备撮合他二人呢!我本欲让仑儿带着慧明丫头和那杨公子一起去踏春的,如今正好,叫二哥儿和黄二姐也一同去吧,他们年轻人一同出去玩玩,这人多了热闹!”
许氏并未想到老太太对夏云渚的婚事这么上心,她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见她姐姐大许氏在向她递眼色,是啊,这老太太可是得罪不起的,为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
太子朱厚照在东宫中,正大叫无聊,无聊呢!
自出阁读书以来,每日对着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家伙,烦都烦死了,再不给他找点乐子来,他便要上房揭瓦的节奏了……
太子没有兄弟姐妹,而像张仑他们这些功臣勋戚家的孩子,又不能日日进宫陪他,不过这会总算是上天没无视他刚才那顿闹,这不正好,张仑就进宫来了。
“尧臣,你可是多久没来看我了!”朱厚照见张仑走进春和殿,便佯装负气道。
“殿下平日里学业繁忙,我哪敢轻易来叨扰啊!”张仑自小就和朱厚照一起玩,自是知道他的性子。
“得了你……别装了!快跟我说说,最近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朱厚照已经按耐不住好奇的性子,此刻只想听张仑赶紧跟他爆料八卦!
张仑故弄玄虚地勾了勾手指,朱厚照将耳朵凑了过来,只听得张仑说道:“殿下不是一直想要捉弄捉弄那几个之乎者也的老头吗?如今我家老太太欲要给杨廷和家的大公子跟我家慧明牵媒,让我陪着他们去踏春……你说我一个武将,陪一姑娘家和一书生踏春,这是踏个什么劲儿呢!”
“居然有这等事!那可好玩了,我平时就看那几个老头烦得慌,这次你带我一起去吧!”朱厚照一听张老太太要给他老师杨廷和的儿子和张慧明牵媒,就觉得好笑,慧明也是时常和张仑一起进宫陪他玩的小伙伴,他自是知道以慧明的性子,迂腐书生定不是她的菜。
“听闻杨大人之子可是满腹诗书的大才子呢!殿下可别小看了人家!”张仑就吃准了朱厚照的脾性,自是知道他一定会去好事的。
“那除了你们三人,还有谁一同出行啊?”朱厚照好奇问道。
“哦,还有我表弟夏云渚,是个如今在锦衣卫当差的,我家老太太准备给他和礼部黄大人家的千金牵媒呢!”张仑回道。
“夏云渚!哈哈哈……哈哈哈!”朱厚照笑的诡异,让张仑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夏云渚,没想到你这个小贼,偷东西不说,还要骗婚!如此这等恶劣行为,我朱厚照怎能坐视不理!这回我要替天行道,不能让无辜少女落入你手,被你欺骗!
“二公子,夫人叫你过去一趟呢!”刘妈妈一进东厢房小院,便急急寻夏云渚而来。
“哦?不是刚从母亲那请安回来吗?母亲这会找我又为何事?”夏云渚疑惑,抬眼看了一眼夏云轩,又转头看向刘妈妈,甚是不解地问道。
“想必是刚刚母亲有什么事情遗漏了吧。”夏云轩将手轻轻搭在妹妹肩上,安慰道。
夏云渚随刘妈妈来到了主院,只见许氏用手理了理鬓发上的狄髻,笑盈盈道:“云渚,瞧娘这记性,刚刚娘忘记知会你了,下月初五可是英国公大人的生辰,你姨母派人送来了拜帖,你这仕途如今才刚刚起步,虽说靠着咱们夏家的封荫,你一入仕便做了个总旗,可是将来若想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少不了要靠你姨母一家的提携。英国公一家可是从永乐朝开始,屹立了百年不倒,如今那英国公老爷也是正得圣宠,这下月初五国公爷大人的生辰,你可要好好准备,可不能怠慢了!”
“儿子知晓了,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准备,定不会丢了母亲的脸面。”夏云渚接过母亲手中的拜帖,躬身做了个辑,许氏见儿子这般听话懂事,自然也是喜上眉梢。
待夏云渚回到自己房中之时,已是折腾的筋疲力尽,此刻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刘妈妈命下人备好了热水,便禀退了其他下人,自己个亲自服侍夏云渚洗澡。夏云渚将身上那厚厚的裹胸取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为难二哥儿了,好好的姑娘做不成,偏要当男子来养,还要去那锦衣卫中,整天打打杀杀的……”刘妈妈见夏云渚胸前背后被那裹胸勒的一道道红印,便心疼叹气道。
“我知刘妈妈是为我着想,可在这夏府中,说话也要有分寸些,此话刘妈妈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得了,可千万不要被母亲听了去……”夏云渚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