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宫玄正如今来到将军府是常事,来宁紫陌的华庭苑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此刻宫玄正不漏声色的,缓声道:“听说是病情又加重了,众多太医束手无策。我那同样身患疾病的四弟今日一早便过去看了,说是情况不太乐观。”
自从宫玄离生病了以后,宫玄正每日必定会来一次宁紫陌这儿,实时更新那宫玄离的状况,每一次宁紫陌装的倒是风轻云淡,这不,听到这话的宁紫陌无所谓的坐到了茶具边上去。
一边洗茶一边与他闲聊:“你没事总来我这儿说他做什么,他是死是活关我何事?”
说话间,宁紫陌给宫玄正斟了一杯茶,宫玄正接过,轻轻的捏在两手之间,状似无意的说道:“那我们不说这个,不过我倒是听人说,之前他的那个病情,有古怪。”
说这句话的时候,宫玄正还特意观察了一番宁紫陌的表情,最近宁紫陌伪装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任由着宫玄正说什么,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但是此时她还是表现了一般人该有的好奇,询问道:“怎么个古怪了?不是得风寒了,难不成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离王府的府医弄错了病情,使的病情更加严重罢了,今早父皇已经发落了那府医。”说完这话之后他立马斜睨了一眼那宁紫陌身后雕着金角兽的香薰炉,状似无意的问道:“你今日点的什么香,怎么跟我昨日来的不一样了?”
“你倒是细心,连我用的什么熏香都留意了。”
宫玄正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而后随便说了些什么,便告辞说要回去了。
两个人如此的互相试探,宁紫陌知道上次宫玄离受伤的事情肯定与他有关,但是宁紫陌知道自己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知道宫玄离上市的样子来,否则的话宫玄正就能够知道她肯定偷偷去看过那男人了。
如今形势紧张,京城里面风声鹤唳,每当那些早朝回来的大官们看见飘荡在城郊的军旗,就一个个跟做了亏心事的缩头乌龟似的,而现在往日吃过晚膳之后要去怡红楼听小曲的人都没了,一到了晚上,街道上面的商贩便自觉地收起了小摊子,这街道上面早早的就没了人影,只有初夏一些呼啸的劲风,摇晃着那酒肆的招牌。
又是晴好一日,宁紫陌一早晨起时候,连头发都没有梳,身边也不带个人,肩膀上面还有一只通体黝黑的黑猫,此刻宁紫陌一个人披头散发,手上捏着拿着一个鸡毛掸子。
玉奴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宁紫陌往原来嫡少爷的书房去,看到了她肩膀上面的小狸,又看清了她手上拿的物件,自言自语道:“哦,又是初一了。”
每月逢到初一的时候,宁紫陌都会一早就去打扫原来她孪生哥哥的书房,也就是宫玄离原来时候在将军府的书房,这么多年都已经养成了习惯了。
到了那紧闭的房门前,原来这一个月未曾踏足,房门之上都落了一层清浅的细灰了,之前时候宁紫陌就不准任何人踏入这书房半步,自从上个月她小产之后,将军府更没有人敢不知死活的来给这间房打扫了、
宁紫陌似乎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她此刻从怀里掏出钥匙,吧嗒一声的开了房门,而后从房内关起房门。
宁紫陌其实可自私了,关于这间房,她情愿它的在这儿落满灰尘,也不愿意让别人来打扰。
就像宫玄离一样,宁紫陌其实也自私的很,她没有那么伟大,她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她不在乎用什么方法,哪怕谋朝篡位又如何,反正她知道老皇帝要将皇位传给阿离,早一点不是更好么?
这些想法,在宁紫陌还在开门的时候就在脑海之中盘桓了,但是当她进了房间之后,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宁紫陌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宁紫陌看着这儿的一物一件,都还是之前时候的模样,忽然不知道为什么鼻头就酸了,她此刻坐在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的藤椅之上,似乎被人抽了全身的气力,无骨一般的整个人都躺在了藤椅之上。
小狸也诡异的安静,此刻见宁紫陌躺下了,就蜷缩着身子在宁紫陌的双腿之上,一人一猫就这样躺着睡在一起,小狸不闹,宁紫陌也不说话,许是太累了,太静了,带着晨起的困意,她就那么睡着了。
偶尔外面有仆人穿梭,却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间书房,从前时候这儿就是将军府的禁地,大多都是因为宁紫陌不许任何人靠近的缘故、
小狸从她的怀里起身,跳了下去,然后去柜子里面叼了个真丝毛毯来,轻柔的铺在宁紫陌的身上,而后又安静的睡了去。
“叩叩叩。”
有人敲门,宁紫陌醒来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探子,她拿起身上的毯子,平静的看向一直在盯着自己瞧的小狸,方才她做梦,梦见这只浑身冒着邪气的小狸忽而就成了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虽然那个美男子只给梦里面的她留了个后背,但是宁紫陌却觉得莫名熟悉。
而且这毯子,怎么好好的就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叩叩叩。”
宁紫陌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拉回了宁紫陌的意识、
“谁?”
宁紫陌将手中的毯子给扔到了一边去,准备起来疏松一下筋骨,而后开始准备打扫。
“是我。”
楮墨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像宫玄离那么的阳光,宁紫陌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会儿:“你找我有事?”
此时都已经晌午了,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楮墨每天早上要去给宁紫陌例行问安,今早去了之后却发现宁紫陌早就不在房间里面了,朝玉奴打听了才知道她来了这儿。
“玉奴姐,小姐呢?”
“楮墨,今天你不用给小姐问安了,小姐去了紫轩阁。”
紫轩阁,楮墨来将军府的时间不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便接着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小姐何时去的,用过早膳了吗?”
玉奴此刻正在研究新式的毒药,正在将手中的草药碾碎,见他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便放了手中的物件,指了个方向道:“喏,你朝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就能看见了。”
楮墨听到这话就转身往外走,此刻玉奴好心提醒道:“楮墨,你别看小姐平时对你好,紫轩阁可不是你能随意能进去的地方。”
楮墨不信这话,但是这话沉甸甸的压在了楮墨的心间,一路上往那边去的时候,心情都沉重的很,人人都说这宁小姐是拿他当替身养呢,图个乐趣罢了。
他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外趴着听了许久,里面静悄悄的似乎跟没有人似的,楮墨在外面偷偷的推过,发现门从里面给栓上了、
而后他才敲了门,惊醒了宁紫陌那个真实到不可思议的梦。
此刻听到这话的楮墨,顺其自然的接道:“听玉奴姐说您天才亮就过来这边了,楮墨是来给你送早餐的。”
楮墨在将军府是没有地位的,许多的丫鬟都不会给他好脸色,就算方才他去厨房想给宁紫陌端些早膳,都受了不少的冷言冷语。
不过楮墨也习惯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将宫玄离性格之中的隐忍学了个七七八八,他也不是军营里面那个没事便冲动喊打喊杀的楮墨了。
当初他从军是因为家里吃不起粮了,他为了领军饷才从的军,其实他觉得自己骨子里面是偏文的,此刻他也习惯了冰蓝色的长袍,竖发冲冠,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完全脱了军营里面粗犷的气息。
“不用了,回去吧。”
楮墨听着宁紫陌没什么温度的语气,依旧耐着性子劝道:“身子总是您自己的,先前时候您就没有将养好身子,现在更不能多一餐少一餐的。”
每月初一的时候,连玉奴都不敢到这紫轩阁前面来跟宁紫陌絮叨一些什么,不过此刻的宁紫陌却从里面开了门,冰冷的看着他端在手上的早膳,抬头问道:“方才那个毯子,是你给我盖上的吗?”
说话间宁紫陌的手指指向那边的毛毯,那楮墨看了看,而后摇摇头:“我才过来,不知道毯子的事情。”
宁紫陌的薄唇紧抿,转回头看向那孤独坐在桌子上面的小狸,背着光,宁紫陌甚至都看不清小狸的样子,但是小狸那双眼眸却备有精神,目光炯炯的盯着宁紫陌。
“小姐?”
楮墨看着宁紫陌一直盯着那桌上歪着脑袋的猫儿发呆,许久时间都没在说话,不过手中他端的早膳却快要凉了,宁紫陌被这话唤的回了神,而后便抬手接过了托盘,吩咐道:“午膳让玉奴送来便行。你回去吧。”
宁紫陌接过早膳,丢下这句话便自顾回了房间。
楮墨预备抬脚跟进来了,但是他的脑海之中想起了玉奴说的话,据玉奴说连她都从没踏足过这个紫轩阁里面,更遑论是他了。
所以他此刻恭敬的退了两步,心里有种酸涩:“那我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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