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密布,夜色深沉,凄厉的北风呼啸不绝。
三条人影借着夜幕遮掩攀上城墙,避开值夜的士兵,轻轻一纵,落到厚厚的积雪堆上,正是傅惊涛、岩鹰和洛冥。他们分辨清楚方向,向东飞驰,不久便翻过了两座山岭。
自高处眺望,山脚火光点点,在黑夜里如星辰铺展,隐约可见成片的树木和房屋。
傅惊涛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周家庄园到了!”
洛冥和岩鹰均是无法无天的魔头,明知道要跟一军指挥使作对,却满不在乎,眼神中跃跃欲试。洛冥道:“要维系如此大的庄园,这周将军估计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没少拿士兵军饷。居上位者,怎么都是厚颜无耻之辈?”岩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氏父子沆瀣一气,横行霸道,肆意掠夺他人财物,是可忍孰不可忍!傅老弟,待会抓住了姓周的败家子,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傅惊涛道:“你想让我杀了他?”岩鹰道:“杀或不杀随你意,重要的是劫富济贫,别空手而归。”洛冥噗嗤一笑,揶揄道:“最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岩鹰冷冷道:“洛冥,你也好意思笑我?假如不是我老弟可怜你,你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洛冥笑容一僵,眼中闪过羞恼之色,杀气腾腾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
傅惊涛哭笑不得,本来抱着复仇的目的,怎么画风忽变,竟成了打家劫舍?无奈道:“此地毕竟是指挥使的巢穴,既有精锐私兵守护,亦有武功好手警戒,咱们莫要轻敌大意。进入庄园之后,由岩鹰兄负责把风及接应,我和洛姑娘分头去搜寻周禄。大家尽量谨慎一些,宁可伤人不要杀人,避免掀起太大的风浪,连累到我师兄。”
洛冥和岩鹰相视一眼,按捺住胸中的杀机。以他们狂傲的性格和本意,联手杀他个鸡犬不留,彻底灭口才是正理。
当下三人展开轻功身法,越过树林雪地,如夜枭般飞过外墙。周家庄园太大,又是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尽管挂了许多气死风灯,仍旧显得格外凄冷空寂。不论是仆从奴婢,或是护卫警卫,几乎都躲在房间里取暖,连本该四处巡视的士兵亦偷懒不动。傅惊涛等人轻轻松松越过外围区域,长驱直入,来到核心处的大片建筑物附近,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按照事先的约定,岩鹰隐藏在高处把风,傅惊涛、洛冥则一左一右分头搜索主要院落,尽快找到正主。
傅惊涛以黑布蒙面,轻若狸猫般在屋瓦上移动,仔细辨别经过的每一处院落,根据院子的布局、装饰、面积、方位朝向等判断,是否周禄所居之地。接连越过四座小院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占地宽广,布置有假山奇石、水池花园的院落,门窗廊柱雕龙刻凤,格外的奢华气派。正房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皮鞭抽打声和女子哭泣声。
傅惊涛心念一动,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刚走了两步,忽听身侧疾风响动,一头壮如牛犊的恶犬不知从何处钻出,张开满嘴的獠牙狠狠扑来。傅惊涛反应极快,横身一闪的同时拔出匕首,一刀割断了恶犬的咽喉。那恶犬喷血栽倒,无声地抽搐一阵,一命呜呼。
傅惊涛足尖轻点,蹑手蹑脚地走到屋檐下方,用手指在窗纸上捅出一个小洞,凑眼张望。
只见厢房内灯火如白昼,正对门处安放着一张流苏低垂的紫檀木大床,一面墙壁挂着名家字画,另一面墙壁挂着刀剑弓盾,地面铺着厚厚的波斯毛毯。最特别的是,房间里竟然竖着一个门字形的简易木架,一名不着寸缕、身材丰腴的女子四肢大张,被皮索牢牢捆住固定在木架上,如一头待宰的羔羊,雪白皮肤满是新鲜的血痕。在她身前的虎皮凳上,一位肥头大耳的白胖青年翘脚高坐,一手端着水晶酒杯,一手握着黑色皮鞭,满脸的残虐兴奋。
傅惊涛大怒,姓周的为满足兽性,居然在玩虐待良家之类的变态游戏!砰的一掌震开窗户,合身扑入。
周禄万万料不到深更半夜有敌闯入,呆了一呆,正欲张口呼救,只觉咽喉一寒,一把锋利的匕首已贴上皮肤,吓得酒杯皮鞭失手跌落,语带哭腔道:“好汉,英雄,爷爷,别、别杀我呀!咱们有话慢慢说,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
傅惊涛冷笑道:“放下刀好让你叫人吗?做梦!”
周禄自幼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实则连父辈的一成胆色都没继承,战战兢兢道:“好汉大爷,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只要别杀我,一切好商量。”
傅惊涛当然不会把黄羿父子给卖了,眼珠一转,咬牙切齿道:“谁跟你有误会?你强掳民女,毁人姻缘,令得我未过门的妻子悬梁自尽,此仇不共戴天!我今天要你偿命!”
周禄额头直冒冷汗,绞尽脑汁回想,实在想不起被糟蹋过的少女中有谁自尽身亡了。哭丧着脸道:“好汉大爷,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既然人死不能复生,我赔你一百两黄金好不好?足够你娶上三房妻妾了。”
傅惊涛冷笑道:“毫无诚意,你当我是叫花子吗?”手中匕首微颤,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连串的鲜血滚落。
周禄吓得屁滚尿流,颤声道:“三、三百两如何?!”
傅惊涛喝道:“这时候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你要钱还是要命?干脆点,把藏宝箱交出来,否则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禄心中大恨,这家伙胃口不小啊,居然想一口吃成胖子,也不怕撑死!但形势比人强,叫天不应呼地不灵,要保住小命的话就得破财消灾。哆哆嗦嗦道:“好汉大爷,床头柜第二层有个机关,你往右连转三圈再按下去,即可掀开床板拿到我收藏的珍宝。”
傅惊涛道:“周禄周公子,你不会暗中使坏坑我一把吧?”
周禄急忙指天立下毒誓,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所言不虚。
傅惊涛收起匕首,运指如风,封住周禄的穴道,按他所说先转动机关,然后再掀开床板。那紫檀大床果真有夹层,一掀开表面的木板,闪耀生辉的金元宝、鲜红如血的玛瑙、雪白柔和的玉石、浑圆润滑的珍珠、五颜六色的西域宝石,一堆堆分开堆放,价值连城。傅惊涛做戏做全套,麻利地扯过床单,将珠玉元宝统统归拢打包作势带走。
周禄眼睁睁瞧着积累的财富被人掠夺一空,心头刀割,忍不住哀求道:“好汉大爷,您多少给我留一点聊以安慰吧?”
傅惊涛想了想,笑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随手捡起一个金元宝,咣当丢了回去,
周禄两眼翻白,差点没当场闭过气去。
这时,那名被捆绑的赤身女子抽泣道:“大侠且慢!小女子被姓周的畜生绑来凌辱折磨,生不如死,恳请大侠救救我,带我离开周家庄园。”她面容娇美,眉目如画,身材丰盈,饱含泪水的眼眸里露出楚楚动人的神色,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傅惊涛啪的一拍额头,怎么忘了把这可怜的女人放开?捡起散落在地的一袭红裙替她盖住前胸,再用匕首刷刷割断皮索。那女子手脚一脱困,竟直接扑上来抱住他,连串泪珠滚落,呜咽道:“谢谢!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傅惊涛但觉两团饱满坚挺的异物顶住胸口,幽香扑鼻,不禁头皮发麻,丹田内一股热流直冲顶门。这女人不着寸缕,肌肤柔滑细腻,更要命的是她腰肢轻轻摆动,似乎在等待迎合着什么,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化身为野兽。傅惊涛何曾经历过这等风流阵仗,双手推也不是抱也不是,脑袋里昏昏沉沉,一时方寸大乱。
那女子感应到傅惊涛心神失措,眼眸忽然转冷,并指连点,刹时封住他十多处穴道,莲足落地,轻飘飘地闪身退后。
“哈哈!”周禄疯狂而得意地大笑,笑得眼泪都飚射出来。
傅惊涛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落,所有旖念烟消云散,心中悔恨交加,竟然大意失察被人算计了!
那女子迅速穿上红色长裙,遮住春光无限的娇躯,笑道:“男人嘛都是一样的货色,实在太好骗了。”
周禄笑道:“咏红宝贝儿,赶快解开我的穴道。呵呵,难得有人狗胆包天闯进我周家找死,让我试试抽筋剥皮,油锅炸人,铁钎穿肉等酷刑,最后再剁碎了喂狗吃。”
那咏红笑嘻嘻地走近周禄,举手轻抚他的面颊,柔声道:“周少爷周大官人,动弹不得的滋味好受吗?”
周禄一愣:“咏红宝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咏红脸色一变,赫然狰狞如恶鬼,扬起手掌啪啪正反连抽八记耳光,打得周禄面颊红肿,口角流血,冷笑道:“宝贝?别恶心老娘了!要不是顾忌你爹爹的权势,就凭你这号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敢动老娘一根手指头?你刚刚鞭打老娘是不是很过瘾啊?我呸,臭肥猪,死人渣,又短又小的贱男人!”
不止周禄彻底傻掉,傅惊涛也错愕不已,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了,怎么敢忽然翻脸痛殴主子?
周禄从兴奋欲狂的巅峰跌落谷底,痛得涕泪横流,嘶声叫道:“你他娘的有病啊,竟敢向我动手?!你反了天了你!我让我爹废了你的武功,再把你送入军营做营妓,千人骑万人跨,永远见不到天日!”
那咏红摇头叹道:“周禄,你除了整天把你爹挂在嘴上吓唬人,你还会做什么?指挥使大人豪勇不凡,怎会生出你这等窝囊废?”说着从墙上摘下一把长剑,仓啷!拔剑出鞘,手起剑落,一剑穿透了周禄的心脏。